第三章 鬼壓床
指尖傳來一陣刺痛，將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我低頭看了看，原來是手上的香煙已經燒到了手指.
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走到窗戶邊.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
屋外的雨還沒有停止的意思.這場雨下了整整一天.我討厭下雨，甚至有些害怕下雨.
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麽緣由.隻要是下雨天，我就會莫名的傷感.
抬頭望著遠處灰蒙蒙的山林，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支香煙，點了起來.
我的思緒再次回到十五年前……
小男孩的名字叫李慕凡.
這也是後來我才知道的，可能他爸爸是村長，有些學問，所以起的名字也比較洋氣。
其實我們村子挺大的，大約有八百多人口。基本上都是姓李，所以也就叫“李村”。
我不明白為什麽爺爺會姓劉，甚至到現在我也沒有弄清楚究竟是為什麽.
那天晚上我等到村裏的公雞都開始打鳴，爺爺還沒有回來.實在熬不住，就到床上，挨著小男孩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睡著.
迷迷糊糊中，有什麽東西壓在我的胸口。好像有雙手，死死的掐著我的喉嚨，呼吸困難。
“不“是全身。。不隻是胸口的悶痛，全身都動彈不得.
“叔叔”，“叔叔”，我想喊旁邊的中年人，喉嚨就是發不出聲音.
一股恐懼感襲來，身體好像不是我的一樣，除了腦中清晰的感覺，我做不了任何事情.
再次喊了幾聲中年人，聲音依舊是發不出來.
旁邊的小男孩好像沒有任何影響，我看見他翻了一下身，繼續睡著.
這種感覺。。。
我發現，我居然是站在床邊的。
床上的婦女枕著中年人的胳膊睡得很香，小男孩在打著呼嚕。
而我。。我的身上一片朦朧，那形狀居然是一個“人形”。。。
我被壓在下麵，眉毛緊鎖，很痛苦的樣子。
想去推開壓在我身上的東西，可是我卻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突然，那個模糊的人形轉過了臉。
蒼白的臉，眼睛睜得很大，裏麵沒有黑色的眼珠。耳朵上掛的一塊黑色的東西，落在我的額頭。
“嘿嘿嘿”。。。“它回來了！“
黑色的液體從嘴巴裏流出來。一滴，一滴的流到我的嘴唇上。。。
一陣暖流傳來，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呼。。呼。。。
使勁地呼吸著空氣，身上的秋衣已經濕透了。
啪。。燈被拉亮了。
”小娃娃，你怎麽了？怎麽出這麽多汗？”中年人起身摸著我的臉問？
我睜開眼看著中年人，還沒有從剛才的恐懼中回過神。
中年人起身將我抱起來，靠在床頭。
婦女也爬了起來，下床倒了杯水遞給我。
喝了口水，感覺舒服了很多。
看著床上的一片水漬，我害羞的低下頭。
“叔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的，我們家三兒也經常尿床呢！白天讓你嬸拆下來洗一下就好。
”是啊，，明天嬸嬸洗洗就好，小娃身上衣服都濕透了，換下來明天一起洗。晚上就先穿三兒的吧！“
”嗯，衣服得換了，不然生病就麻煩囉！“
中年人拿起婦女放在我身邊的幹淨衣服幫我換上。然後把我抱到他們剛才睡得位置，幫我蓋好被子。
婦女拿了一塊大毛巾，蓋在我剛睡得地方，中年人躺了過去。
啪。。。電燈熄滅了。
黑暗中，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這種溫暖的感覺，在爺爺身上也沒有感受到。
從來都沒有睡得這麽香甜，我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太陽已經升到了正中。
我爬起身。床上的被單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換成幹淨的了。掀開身上的被子，準備下床。
一隻小手拉住我的胳膊。
是李慕凡，這小子家境好，就是不一樣。雖然個子沒有我高，但體形卻比我大上一圈。
他爬上床，湊到我耳邊輕輕地說：“昨晚我尿床的事情，你不能告訴別人。不然我可會揍你。”
我愣住了，昨晚明明是我尿的，怎麽會變成他了呢？
“小娃，你醒了啊！“婦女從屋外走進來，看見李慕凡偷偷摸摸的樣子，好像明白了什麽。朝我笑了笑。
“你爺爺早上來過了，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他說中午來接你，等下應該要到了。“
“知道了，謝謝嬸嬸。”說完我下床穿好衣服和鞋子。
我的秋衣已經幹了，我想應該是嬸嬸早上起來就幫我洗了吧！
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啃著饅頭，等著爺爺來接我。
李慕凡一直蹲在旁邊盯著我，眼神中流露著威脅感。就害怕我將他尿床的事情傳出去。
我才不傻呢！那是我尿的，讓他背鍋，本來就不好意思。心裏倒是希望他能盡快忘記此事。
響午，爺爺準時過來接我。
一夜沒見，爺爺的頭發白了不少，消瘦的臉龐，眼角的皺紋像是又增加了一些。凸起的前額上，皺紋更深了。
“可能是昨天晚上太疲憊，沒休息好吧！“我也沒多想。
叫了聲“爺爺”，就跑了過去。
爺爺樂嗬嗬的抱起我。“小娃，你昨晚還聽話嘛？”
”你不在小娃可聽話的很。”嬸嬸聽到院子裏的動靜，走到屋子門口。看著我們爺孫倆。
”劉老哥，中午在這吃飯，“
”不用了，我還得去李二狗家，再說你家李村長不在，誰陪我喝酒啊！哈哈哈。。。“
說完，爺爺就抱著我出了院子。
村子裏幾乎每家都有一個土牆圍成的院子。院子裏，住的房子都是木製的。
大概走了五分鍾。一陣喇叭聲，夾雜著女人的哭聲傳來。
不遠處一個院子，兩邊都貼著白紙，寫著什麽字我是不認識的。院子不大，也沒有像村長家那樣種花草。裏麵有很多人。
院子裏隻有一間木屋，不是很大。屋門兩邊和門頂也貼著白紙。同樣，上麵的毛筆字我一個也不認識。
一眼可以看到門裏麵擺著一張桌子，上麵蓋著白布，桌子上有不少燒好的飯菜。
桌子後立著一塊破舊的白布。上麵寫了滿了字。我知道白布後麵肯定是紅色的箱子，我以前跟爺爺一起去人家辦事的時候看見過。
爺爺把我放在院子裏一個桌子前坐下，從桌子上的盒子裏拿了幾個糖果給我。
”你坐在這裏不要亂跑，等爺爺做好事情，帶你吃好吃的，知道麽？“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今天又可以吃的飽飽的了。心裏很開心。
爺爺走進那間木屋。
院子裏響起一陣炮仗聲，接著喇叭聲響起。
我看見那些吹喇叭的，個個嘴巴鼓的跟地裏癩蛤蟆一樣，不禁笑出了聲。
院子裏的人都在看著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趕緊坐下來，低著頭吃糖。
屋內的哭聲大了起來，聽聲音像是好幾個女人在哭。我很想進去看一看。但是想起爺爺的話，又不敢了。
“我偷偷的去看一看，隻要不被爺爺發現，應該是沒有問題。”
”對“在門口瞄一眼就回來，反正我跑的快。我隻想知道爺爺在幹什麽，又不會打擾別人。
終於還是好奇心占據了我年幼的心，慢慢的走向那木屋。一邊走一邊注意著院子裏的人。心裏想，隻要有人注意到我，我就跑回原來的那張桌子。
可能他們壓根不會想到我會去屋裏偷看。像我這麽小的孩子，遇到這事都恨不得躲起來。怎麽可能會主動跑去看呢？
我來到木屋門前，桌子上一張照片特別醒目。照片上的女人不算是很漂亮，不過也不醜。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反正我看著不討厭。
轉過臉朝裏麵看去，屋子裏麵不大，有幾個婦女穿著黑色的衣服，跪在地上哭著。
我看到昨天晚上的那個中年婦女，她趴在地上，聽不清是不是在哭，身體一陣陣的抖動著。
還有那個老奶奶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不時的用小毛巾擦著眼淚和鼻涕。
屋子的牆角處，有個男人，看起來好像比爺爺年紀都大，正蹲在那裏大口的吸著旱煙。
從人縫中我看見爺爺在一張木板搭成的床邊，不知道在做什麽。
我躲在門後麵，院子裏的人正好看不到我，屋內也沒人注意。
透過人群，我看見那簡易的床上，躺著一個人，穿著紅色的衣服。爺爺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看不清她的臉。
床邊的凳子上，放著一盆水。爺爺拿起盆裏的毛巾，吸水擰幹，打開毛巾幫床上的那個人擦臉。嘴裏嘟嘟的說著什麽，我離得遠也聽不清楚。
爺爺反複的洗了幾次，終於將毛巾放進盆裏，沒有再擰起來。
這時候從屋外走進一個人，手裏端著一盆水。
走到爺爺身邊，把盆放在凳子上。從手裏拿出一個木梳，遞給爺爺。
爺爺接過木梳，走到床頭，把梳子沾了些水，幫床上那人梳著頭。
這一下，我可以看清床上的那個人了。
躺著的是一個女人。臉已經被擦得幹幹淨淨了，特別的白，白的有些不一樣。
我也說不清楚哪裏不一樣，反正我沒看見村裏哪個人的臉有這麽白的。
女人的眼睛，嘴唇都緊閉著。臉上像是帶著一絲笑意。
爺爺將她的頭抬起，梳完腦後的頭發。又轉過頭，梳左邊的頭發。當她的左臉被轉過來時。
我發現她的左臉居然沒有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