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九陰玄魄 下
常若曦衝我歉意地笑，笑的非常艱難，看得出她非常難受。
“雲梵……你別擔心，我師兄……很善良的，即使我真的……真的沒堅持過來，他也不會為難……為難你……”常若曦冷地渾身都發抖——綠竹坳地處龍山邊緣，那時候的溫度早晚都在二十度以上，中午甚至能達到三十多度，但就是在那樣的天氣裏常若曦卻冷的像是從冰窖裏撈出來的，不是感覺，是真的渾身發冷，呼出的氣都帶著涼意！
我伸手探向常若曦的額頭，她本能的想閃躲，然而卻並沒有躲開——她虛弱的隻能哆嗦了。
“你怎麽了？昨天還好好的。”
回答我的卻是李不醫，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我身後：“你說她聽就可以了，別讓她多說話！”
我：“……”
李不醫端著藥湯在常若曦的床沿上坐下，用藥匙給常若曦喂藥。常若曦一碗湯藥喝完，臉上漸顯紅潤，不一會兒額頭就沁出細密的汗珠，可見這一碗湯藥藥性是多麽的猛烈。
李不醫見給常若狀態有所好轉，又為其號了脈，然後吩咐道：“上午先休息一下，養足精神，中午進行第三遍……如果堅持不住就吱聲，別硬抗。”
“我可以的，師兄！”常若曦倔強地說道。李不醫點頭，端著藥碗出去了。
喝完湯藥的常若曦，症狀和之前完全相反——汗如雨下，如置身火爐之中。
我伸手取過床頭備好的絲巾，為她擦去額頭的汗珠。常若曦投以感激的目光。
“之前我是服下了靈貓淚製備的藥引，激發了寒症，所以渾身發冷。剛剛師兄喂我服用的是天罡滌魂，是用雷擊建木芯為主藥調配的烈性湯藥，是一切陰寒病症的克星。我暫時沒事了，你不用守著我的——你自己的傷也沒有好透，要注意休息。”
常若曦是一個善良的讓人心疼姑娘，自己病魔纏身，想的卻永遠是別人。
我想起李不醫讓我激發她鬥誌的話，知道這次治療並沒有結束，可是我需要說些什麽才能讓這小姑娘堅強起來，百折不撓地和病魔鬥爭下去？而且我連前因後果都不知道，若是胡亂說些熱血金句隻怕藥不對症，盡是白瞎。
“你師兄說你是九陰玄魄體質，這次治療是不是很凶險？”我決定摸清源頭再說。
常若曦點頭，很平靜地說道：“如果這次治療不成功的話我會即刻死去。”
我大吃一驚，我想過很凶險，但是沒想到如此凶險。
“能否停下來，放棄治療？”
“放棄的話最多也隻能活兩年……”常若曦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態，問道：“你知道什麽是九陰玄魄麽？”
我搖頭，我知道九陰真經，也知道九陽神功，真沒聽說過九陰玄魄。
“九陰玄魄是一種精魄殘缺之症，分為先天和後天。後天九陰玄魄多指出生後精魄受損引起的寒症，治療起來雖然麻煩，但是隻要將受創根源補足總會好轉，即使殘餘也隻會身體虛弱，並不會傷及性命；而先天九陰玄魄卻是打娘胎裏帶來的，全身無痛無災，精魄也並無受損，但是寒毒卻侵染著精魄的每一個角落，並且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愈發嚴重，極少有先天九陰玄魄之人長大成人，我今年已經十六歲，其實已經算是‘高壽’了。”
“我師兄說我母親在懷我的時候遭人暗算，中過寒毒，差點流產，還好父親醫術精湛，愣是將母親和我都保下來了，但是母親的寒毒也因此侵染到了尚未出生的我，所以我一出生就是九陰玄魄體質。幼年時幾年才發一次寒症，少年時幾乎每年都會發作，及至現在已經演變成不定時發作，就今年而言已經發作過三次了，若不是師兄醫術高超，一次次地將我從鬼門關拉回來，此刻我不知道死去多少次了……如果是你，你是選擇苟延殘喘的再撐兩年，還是燃燒生命搏一下後半生無病無災？當然，燃燒的生命若無力為繼也會立馬化為灰燼……”
我發現常若曦根本不需要什麽人激發她的鬥誌，她本身就對生命有著超越一般人的理解。她對生命看的比一般人更為透徹，對人生的態度比一般人更為豁達，她對光和熱有著異於常人的信念，不甘苟延殘喘，寧可點燃自己，化作火焰，或頃刻燃燒殆盡，或點燃正片草原——這是一個堅強的善良姑娘！
中午的時候李不醫又端來了藥引，激發了常若曦潛藏魂魄深處的寒毒，在常若曦快要凍成冰坨子的時候又以天罡滌魂湯滌魂蕩魄，一寒一熱，直把常若曦折磨的死去活來，還好小姑娘夠堅強，愣是咬著牙堅持下來了。但是據李不醫說，這才隻是開始，一共有七個療程，每個療程要對魂魄進行其次洗滌，現在是第一個療程，而且才隻進行了三次，一直要持續到明天淩晨——這過程就是龍精虎猛的壯漢都頂不住，所以接下來才是關鍵，需要二十四小時守護，在她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給她鼓勵，如果放棄，前功盡棄，甚至當場喪命！
最能激發對活著的信念是那些還沒有經曆過的玄奇和未知，然而在這個全新的世界，我並沒有玄道明那豐富的閱曆，更沒有他那舌綻蓮花的利嘴——我描繪不了這個世界真實的樣子，無奈之下我將我所熟悉的世界當成故事講述給她聽，那些直插雲霄的高樓大廈，穿山跨海的騰空道路，坐在鐵甲蟲肚子裏疾馳的人類，肚子裏可以吞下幾十上百人的鐵鳥載人飛行，將語音和影像瞬間投遞到上萬裏之外的法器，屁股上噴著火舌將人送進星空的火箭……我發揮出堪比玄道明的口才，描繪出一個於常若曦而言完全陌生卻又新奇無比的世界。
常若曦眼中泛著明亮的光芒——這麽漂亮的世界還沒有看到，她是說什麽也要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