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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對她念想到骨子裡

  碧泉苑外的台階上,候著一位打扮富貴的中年婦人。


  她一身藍底暗花蕊闊袖裙,頭上梳著的是盤疊螺髻,箍著滿幅珠翠,微圓盤月臉,此時神色已頗為不耐。


  讓丫頭子進去通傳許久了。


  半晌,半點動靜都沒有,一看就是沒將她擺在眼裡,絲毫面子都不給!


  往常這侄女,至少還知道讓人領她進去,坐著喝杯茶水。


  現在可好,昨晚突然不知分寸和沈家鬧翻不說,如今還給她擺起長房大姑娘的譜來了。


  台階下,她身邊的萬嬤嬤見此,就上前去小聲附耳道:「太太,芝草院那位也沒多少時日可活了,這孤女一個,您怕她做甚?」


  「論身份,您是她嬸娘,她擅作主張和那沈家鬧和離,您自然有權利過問,哪裡輪得到她不見您?」


  林氏神色微狠,「萬事小心為好,畢竟那位……還在。」


  「這個小的,也不是省油的燈,這麼多年,你還看不明白?」


  萬嬤嬤聞言,想起以往這個長房姑娘辦事手段的果敢與訓人手段,脖子微縮得一下。


  她狹小的雙眼低垂,卻又忽而精光乍起。


  朝芝草園那邊微撇去一眼,壓著聲兒道:「太太,不如,讓那位直接……走了作罷,這孤女失怙,往後還不得由咱們老爺出面給她做主?」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回去再與老爺仔細商量。」林氏看一眼萬嬤嬤,低壓著聲音警醒一句。


  「是。」萬嬤嬤連忙噤聲,謹慎往四下張望,梨木成蔭,石階路邊,秋菊開得正艷,靜悄悄一片,這才松泛許多。


  又等上好一陣,才看到那個叫斂秋的丫頭子慢悠悠從苑門那裡出來,到得跟前微屈膝行禮道:「二太太,姑娘有請。」


  南虞是在花廳見的林氏,直接開門見山的與她道:「二太太,你今兒個如果是來替沈家做說客,那就免了,我這裡沒得空,還有許多的事要忙。」


  林氏面色微僵,真不知道面前這長房大姑娘吃了什麼火藥,竟是直呼二太太,連嬸娘都不喊了。


  莫非,竟是猜到她阿爹的病……是二房,在伸手?


  她心下忐忑,臉上卻是一片慈愛色,上前嗔道:「你這孩子,嬸娘又怎麼是為沈家說話,無端端的,嬸娘理會那沈家做什麼?」


  「你是咱們南家的孩子,嬸娘還能向著外人不成?」


  「你阿娘去得早,閨閣里的事沒人能告訴你個仔細,嬸娘只是擔心你走錯了路,後悔莫及。」


  「你想想,你已嫁入那沈家,已是沈世子的女人了,將來……再要找個像沈世子一樣家勢好,能給你正經夫人位份的,就難了,更何況,咱們家還是商戶呢。」


  南虞冷笑,這是指她已嫁人失貞,不會再有男人願意娶她當正室了吧?

  言下之意,商戶女原本就低微,那些官家爺們都是納來作姨娘妾室的,更別說她這種已不幹凈的!

  「二太太,我既決定從沈家出來,就沒打算再嫁什麼人,你無需再勸!」南虞聲音清冷,「還請你回去告訴二老爺,莫要插手我的事,我這邊自有分寸。」


  「你,你這是……。」這竟是打算一輩子窩在南家不走了?

  那這南家的家業,怎麼才能攏到二房手裡!


  林氏一口鬱氣堵在心口,臉上神色越發慈愛,關切的道:「這傻孩子,說的什麼胡話,女兒家哪能不嫁人的,將來無兒無女,沒有個依仗如何是好?」


  南虞聽著這兒女之類的話就更覺得糟心。


  上輩子她嫁了人又如何,有兒有女了嗎?

  她是商戶女不錯,但她也是人,為什麼就不能有自己的兒女?


  她不配孕育子嗣,無人珍惜她血脈,唯有那厭惡和嫌棄,她又何必出嫁,生那兒女下來受眾人辱?!

  她噌的就從梨花木椅上站了起來,「二太太請回吧,我這裡就不多留你了。」


  「大姑娘,二太太也是一心為著您好,您這可是傷了二太太的一片好心了。」萬嬤嬤看不過二太太被冷待,連忙就上前勸說:「昨晚得到消息,說您離開了沈家,太太一晚上都沒得個安睡,一大清早就趕來勸慰您,這真是……。」


  「罷了!」南虞冷掃得萬嬤嬤一眼,「是不是真心為我好,你們自己心裡最是清楚!」


  話完又轉向林氏,竟是笑了出來,「二太太既是覺得沈家好,又有官家權勢,不如讓南莤嫁過去?」


  林氏聞言,臉色頓變,就再也裝不下去慈和顏色了。


  她的寶貝女兒南莤也是對清俊雅量的沈世子起了傾慕心,自然那世子夫人之位,對於她們商戶來說,就更是有吸引力了。


  無奈,人家沈世子根本就不屑於商戶女,從一開始,人家圖的,不過就是南家的銀子。


  不僅如此,沈家夫人與那沈家姑娘也是打心底就覺得商戶低賤的。


  這樣的一家子,她怎麼敢放心把閨女嫁過去,進了那家子,無疑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這,南家也是要臉面的,總不能一個姑娘離開沈家,又讓另一個補上去。」林氏臉色微沉,「既然你不聽嬸娘的勸,那也就作罷,回去我與你叔父說一聲,也不勉強你。」


  送走了林氏,南虞接過穩冬遞來的茶盅,一連抿上兩三口,潤了心肺,這才漸緩下神色。


  縱使如此,她進入芝草園的時候,還是被蕭珩看出了端倪。


  她要進屋裡去看望阿爹,他長身玉立站在門口那裡長臂一伸,就攔住了她去路。


  他許也是清晨醒來不久,雖已換了一套玄色鑲金邊的錦繡寬袍,俊美依舊。


  然而聲音卻是帶上了幾分黯啞與慵懶,「怎麼了?」


  南虞微愣得一下,忙是退後得一步給屈膝見禮,「世子爺安。」


  蕭珩挑眉,目光落於她頭頂的青絲烏髮上,「知道我是誰了?」


  南虞點頭,撒謊不打草稿一般,「昨晚聽阿爹身邊小廝說了。」


  蕭珩忍不住唇角微彎,她昨晚進屋裡后,他一直就站在珠簾外陪著,就未曾見她與那小廝說過什麼話。


  她既不願意承認她就是曾經去過軍營的那個小廝,他也不提就罷。


  斂了神色,輕問,「碰到什麼事了?不高興?」


  南虞抬頭詫異望向他。


  這蕭珩是怎麼回事,竟是關心起她的情緒來了?


  蕭珩被她一雙烏黑澈澤的眸子這麼一望,心下頓時漏了一拍。


  身上不知為何就起了熱,即連耳後的熱氣都已沸騰而起。


  忙是側身讓路,掩飾下自己的窘然,「沒事,我就是見你面色不大好,問一問。」


  他絲毫不敢回想昨晚她離開后,他靜守著南老爺到四更天,喂他吃下一顆丹藥,之後回房歇下,夢裡竟全是摟著她胡作非為的事。


  自然,十六歲的時候,他也曾夢到過類似這種荒唐事,但那都是朦朧得很,現今卻是醒來后,夢裡對她的那些失控狂熱,都能記得一清二楚。


  他對她,這麼些年,真是念想入骨子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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