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監牢
忠順王求了當今皇上，好歹是保住了賈寶玉的性命。眼見就能抱得美人歸，忠順王心花怒放，當即便大擺宴席，只是說新收了一位絕世美人，請大家前來同慶。
忠順王是當今皇上的親皇叔，是皇上眼前最當紅的紅人。朝廷中文武百官誰不想前來巴結，誰又敢不來巴結？
因此，這一日王府中人聲鼎沸，賓客絡繹不絕，各色珍貴的賀禮琳琅滿目，叫人目不暇接。
忠順王心胸歡暢，和朝廷重臣於內室之中單獨擺了一桌酒席開懷暢飲。
正當他得意之時，就有一個小丫鬟悄悄走了來，低聲回稟道：「王爺，妙玉師傅有請。」
忠順王一聽急忙就站起身，與滿桌的賀客打了個招呼，急匆匆便往後院兒的佛堂中走來。
他才一走近，就聽裡面有人冷聲道：「王爺，賈府眾人已然被壓入大牢了吧？王爺不著急去救人，還有心思在府里喝酒么？」正是妙玉的聲音。
忠順王忙推門就要進去，卻聽妙玉又高聲道：「王爺，不必進來了。你若想見我的面，就快去大牢里把人救出來，再備好馬車，咱們一同往平安州過去，可好？」
忠順王忙道：「好，等我這酒宴一罷，立刻就去救人，如何？」
妙玉這才道：「好，我相信王爺為人，只是王爺不要叫我失望才好！」
忠順王忙應道：「好，我這就先派人過去打個招呼，總是不叫那小子吃虧就是。妙玉姑娘你且放心！」
說罷，忠順王便依舊去前面和眾人飲酒作樂去了。
此時賈府一干人卻是苦不堪言，都被關進了大牢里。
說是大牢，可這牢房擠是狹小低矮，恐怕只有幾歲的小孩子才能在裡面站直了身子。
且這牢房裡四處都是一股極難聞的惡臭腐爛氣息，叫人聞之欲嘔。
牢房牆壁極厚，中間注滿了流沙，若是有人想要鑿開牆壁越獄，立即就會被流沙淹沒……
就是這樣一間間低矮的牢房內，把賈府上上下下百餘口主僕關押得嚴嚴實實，插翅也難飛。
諸人心內凄慘，莫不是都坐在地上嚎啕痛哭，一時間陰森潮濕的牢房內到處都是哭泣生，震耳欲聾。
那看牢房的牢頭兒聽得心煩，舉著棍子砸了牢房的木門一通，大聲叫罵道：「都別哭了，哭得煩死個人！就算是明天砍頭，今日哭個甚？實話和你們說，你們若當真被砍頭那還當真是解脫了呢！你們可還沒嘗過被關在牢里的滋味兒呢吧，那可比死還有難過得多，那可真叫生不如死，哈哈，你們慢慢享受就是！」
眾人聽見牢頭兒這麼一說，心裡更是難受害怕，雖說更加想哭了，可誰也不敢再哭出聲音來，只得各自低聲隱泣。
卻說麝月卻是和秋紋、玉釧兒關在一處。
麝月著急著四處在搜尋寶玉和寶釵的，可是那監牢里黑乎乎一片，哪裡能看得清人影子？何況裡面還有一股股說不出來的嗆鼻子的味道，熏的她不住掉眼淚，更加看不見人了。
秋紋偎依在她身邊，嚇得縮成了一圈，低聲在嚶嚶抽泣。
玉釧兒還好些，一個人抱著膝蓋坐在一邊兒，不知道在想些個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麝月終於慢慢適應了監牢里黑暗的光線，隱約也能看見了。她皺著每天四處打探，只見粗大木樁圍成的監牢內隱約可見都是賈府里的下人，卻不見寶玉、寶釵一干人，就連賈赦、賈政、賈璉、王夫人等人也不見。
麝月這裡心急火燎，偏偏身邊的秋紋又抓著她的衣袖不住在哭泣，渾身哆嗦個不停。麝月只得又摟著她先就安慰起來。
玉釧兒也扭過頭來，低聲勸道：「傻丫頭，你哭什麼呢？別怕，咱們不過是賈府的下人，沒關係的，大不了又被人賣一回，接著去別人家當丫鬟罷了，還能怎樣呢？」
麝月面上雖然不怕，但心裡實在也是心慌成了一片。她聽見玉釧兒這麼說，忙就拉著她的袖子問道：「玉釧兒，你可知道咱們會怎樣？真的不要緊么？」
玉釧兒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沒事兒，我都打聽過了，咱們這些個下人是不當緊的，無非就是要被拉到街上去賣，誰出錢就去誰家，無非又是做奴僕罷了。咱們賈府的丫頭很搶手，買咱們的都是些大戶人家，咱們過去了一樣還是伺候人，又怕什麼呢？要是咱們命好，或許還能去一戶好人家呢，有什麼可怕的？」
麝月聽了，忍不住就問道：「那若是被那些個拿人不當人的人家去，又該怎樣呢？」
玉釧兒聽了便嘆氣道：「那隻能怨自己命苦罷了，又能如何呢？何況咱們就算是不幸去了那種人家，只要機靈一些還是沒什麼事兒的，總要好過寶姑娘和大老爺那些姬妾們。」
麝月聽了便問道：「她們會怎樣，難道比咱們還不如么？」
玉釧兒低聲道：「可不是，你不知道史大姑娘么，她不是就被賣入青樓，做了官妓？」
麝月聽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顫聲道：「我倒是知道，可我從來沒敢多想過，也沒敢很打聽。不是聽說有哪個王爺特意打過招呼，要善待史大姑娘么，再說翠縷不是也過去了，或許她沒那麼慘吧？」
玉釧兒聽了便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老天保佑史大姑娘吧。再則說，有王爺肯打招呼要照顧史大姑娘，難道他也肯給咱們賈府這些人出力么？我卻是留心打聽過了，那些個被抄家的，比方王家、史家還有咱們寧國府，那些個女主子和姬妾都被賣入青樓了，要麼就是被發配到邊疆苦寒之地去吃苦，終生不得返回。更何況京城距離那裡極遙遠，許多主子在半路上就被折磨死了……」
麝月越聽越害怕，忍不住便哭道：「那寶姑娘可怎麼辦？我到現在也沒見著她呢。」
麝月正說著呢，突然就聽見裡頭有人大聲叫道：「老史，你快過來，這裡倒有一個小娘兒似乎是撐不住了，看樣子就要咽氣了！」
麝月聽那人這麼一叫，心猛然就抽在一處。她閉著眼睛，不住口祈禱：「不是寶釵，不是寶釵，一定不是寶釵，她不會死的，她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