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或殺或賣
寧國府所有的人，不論是主子還是奴才，都被捆成了一長串兒，個個都滿臉悲戚，形象可怖。
麝月和秋紋、玉釧兒三個人卻恰好捆在了一起。
麝月看了看她們兩個，想要笑，一咧嘴卻掉下眼淚兒來。
「沒事，咱們不過是奴才，不會對咱們怎麼樣的，大不了還是被別人買回去做丫鬟伺候人，別怕！」
玉釧兒見麝月和秋紋一臉的驚惶，急忙低聲勸慰。
「真沒事兒么……我好害怕……」
秋紋囁嚅道，眼淚兒止不住一直往下掉，臉上冰冰涼涼，痒痒的，好像是有毛毛蟲兒在爬。
她想要伸手去差擦一把，卻發現兩隻手都被人背在身後給捆綁得結結實實，根本不得行動。
正在這時候，突然就聽見有人大喊著：「好啦，好啦，都綁起來了，準備走吧！」
叫聲剛落，就聽見吱呀呀一陣響，賈府的大門被人給打開了，一眾官兵守在兩邊，喝罵著把賈府裡頭的人往外攆。
賈赦就被綁在第一個，第二個就是賈政，緊跟在後頭的是王夫人，再後頭就是寶玉。
果真是寶玉！
麝月終於見到了寶玉，只見他低垂著腦袋，神色甚是平靜，只跟著賈政慢慢往外走呢。
再後頭捆的居然就是薛寶釵，只見她披頭散髮，頭髮衣服都濕透了，想來是被人澆了冷水給激醒了。
如今冬天雖說是過去了，可春天還遠遠沒有來到，寶釵渾身盡濕，凍得她滿臉青紫，身子不住打哆嗦。
麝月瞧著寶釵的樣子，心裡忍不住心疼：她才將將要尋死未裹緊，要是被人再這麼背折騰一頓，就是不死也能去了半條命。
眼見著寶釵也哆哆嗦嗦出去了，身後捆著的一眾人等也急忙跟著緩緩走出了賈府的大門。
很快麝月前頭的人也出去了，她也被牽著往外頭走。就在將要邁過門檻兒的時候，麝月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那原本整潔肅穆的賈府被砸得一片狼藉，不忍入目。
麝月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她怎麼樣也想不出賈府到底做了些個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就到了這個地步。
最後忘了一眼賈府，麝月低頭匆匆走了出去。這個地方，恐怕她再也來不了了。
寧榮街此刻卻是熱鬧非凡，麝月剛一出來就聽見耳邊嘈雜嬉笑的聲音更響亮了。
原來是京城眾人知道榮國府被抄了，都跑過來看熱鬧來了。
只見街兩邊兒密密麻麻站的都是人，眾人高聲指點著賈府一干人，高興得合不攏嘴，興沖沖道：「快看，那個打頭兒的不就是賈府的大老爺？你們看他平日裡頭威風八面的，想不到也有今日！」
「可不是，你們快看，這是二老爺，看著倒像是個好人，誰知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快看賈政後面那個女人是誰？可是她們府里的大太太？怎麼弄成這麼一副鬼樣子？」
「快看那個公子，長得倒是好，這就是他們家那個含玉而生的公子？看模樣生得就是好啊，可怎麼就這麼瘦？看樣子是多少天沒吃過飯一樣……」
「別看他，快看他後頭那個滿頭滿身都是水，這是叫人給潑上水了？這麼冷的天，你看她嘴唇兒都發紫發黑了。也不怕把人給凍死？」
「喂，你們別看這些個人，你們瞧他們幾個身後的那些個姬妾，生得可真是漂亮！」
「是，還真是漂亮，要不說皇上要下旨抄家呢？看看他們賈府裡頭禍害了多少年前漂亮的女孩兒！」
有人指點著賈赦花無數銀錢買回來的絕世美女，嘖嘖稱讚，語氣中滿是艷慕和憎恨。
「可不是，別說他們家小妾了，你看賈府的丫鬟們，一個個多漂亮，嘖嘖，都是世間少有的美人兒，這要是我們家有一個這樣的，我就滿意了。」
「切，別羨慕了，快回家去準備錢吧！這過上個一兩天，除了賈府裡頭的正經主子，剩下的丫鬟姬妾都要賣呢，快回家去準備錢是正經。」
「當真？」
「可不是當真！上次寧國府被抄家，他家的那些個丫鬟不都是當街賣了？我家裡可還買了一個呢……」
麝月低著腦袋，磕磕絆絆地走在榮寧街上，耳朵里聽著圍觀眾人的話，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兒：她們就要被賣了，這要賣到哪裡去呢？
秋紋跟著她身後，一路走一路哭，一邊兒忍不住低聲問麝月：「姐姐，咱們可怎麼辦？咱們就要被賣了么？會被賣到哪兒去？我害怕……姐姐……我真害怕……」
麝月一聲不吭，只顧低著腦袋往前走。秋紋問她的話她一句也回答不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被賣到哪裡去呢。
凄凄慘慘戚戚。
榮國府終於也是徹底從世間被抹除了。
幾家歡樂幾家愁。
京城裡的賈家徹底覆滅，一片愁雲慘淡。
忠順王府內卻是一片喜氣盈盈。忠順王爺大排宴席，他今日要納妾。
賀客如雲，京城裡的一眾官員紛紛來賀，人流如織，花團錦簇。
忠順王爺極開心，妙玉，那個萬人皆不入她眼內的妙玉，終於肯做他的妾室了。
忠順王爺今日看哪兒都順眼，看誰都高興。
他在內堂擺了一桌，奉陪的都是京城內的風雲人物。他正舉起酒杯要和眾人共飲一杯，一個小丫鬟卻快步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忠順王爺急忙就放下酒杯，笑道：「眾位且稍等，我有事兒出去，片刻既回。」
眾人都笑道：『王爺定然和佳人有約了，倒把我們都晾在這裡，等王爺回來一定要罰酒三杯。』
「好，好，今日我高興，莫說是罰三杯，就是罰十杯我也認了。」
忠順王爺今日的確是十分高興。妙玉自從來了王府已經有數月了，他每日垂涎她的美色，可是妙玉根本都不許她進佛堂，只要他稍微靠近一些，那妙玉便冷臉把他趕了出去。
他每日里只能偷偷隔著窗戶望一望這女子撩人的春色。
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又不如偷不著。想他一個堂堂的忠順王，天下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可惜他就是無法贏得這位美人的芳心。
偏偏這位妙玉姑娘又是天下少有的絕色，其冷艷孤傲天下無雙，把個忠順饞的恨不得立刻就死了也想要一親芳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