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波瀾不驚
黛玉出門的時候悲悲戚戚，回來的時候卻幾乎沒了性命。
這可把雪雁嚇得要死，她急忙和紫娟一起安頓好黛玉，哭著便問紫娟道：「你們這究竟是去做什麼了？姑娘怎麼就成了這樣子？」
紫娟便道：「姑娘她傷心過度，一直悲泣不休，這才吐了幾口血，我們也急得不行呢，誰知道會是這樣？」
莫小妹和司棋自然也是心急如焚，忙都坐在床邊兒，眼睛一瞬不瞬盯著黛玉看。
只見她此時臉色白得幾近透明，連嘴唇都沒了血色，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細細的眉頭微微緊縮……
二人看了她半日，只覺她呼吸還算是平穩，這才稍微放心一點兒。
不多時大夫就過來了，診治了一番說道並無大事兒，不過是因為情緒太過動蕩引起的血不歸經，只要靜養幾日就好了。
眾人聽了這才都把心放在肚子里。遂又給煎了葯，看著黛玉喝下去后便沉沉睡去，莫小妹和司棋這才起身告辭。
紫娟忙送二人到了大門外，口裡不住稱謝。
莫小妹和司棋便笑道：「都是自己家人，還謝什麼，反倒生分了。往後有什麼事情，直接去找我們就好。」
紫娟便笑道：「好的，知道了，往後肯定少不了麻煩你們。」
說罷，她直看二人上了馬車，遠遠去得不見蹤跡了，這才回身關上了院門。
再說司棋上了車，見到莫小妹臉色不大好看，忙就低聲問道：「小妹，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么？」
莫小妹搖搖頭說道：「沒有，我只是今日看見老太太入土為安，心裡就想起賈元春來。如今她的屍骨還不知在什麼地方呢。」
司棋倒也聽莫小妹偷偷說起過元春的事情，當下也忍不住慨嘆了一聲。
二人低頭沉思了半日，可賈元春的事情是皇家秘事，她的下落就連宮中也鮮有人知曉，更不要說是其它人了。
莫小妹只知道賈元春必定是死了，可是她屍骨在什麼地方，就再也無人能知曉了。
當日皇上將到鳳藻宮，莫小妹就已經被徐東來送出了宮。因此她並沒有看見那最慘烈的一幕，也唯是如此，皇后才肯放過她這一條性命。
當日，賈元春同意皇後娘娘，甘冒著滅九族的風險動手刺殺皇上，其中一個條件就是讓皇後放過莫小妹，這一輩子也不許找她的麻煩。
皇后曾經在佛前立下了重誓，賈元春這才放手一搏，要了皇上的性命，可也把自己的性命給搭進去了。
每每想到這些，莫小妹都是黯然良久，心裡默默思念著死去的賈元春，祝禱著她能投胎轉世，下一輩子能無憂無慮，再也不用為了家族犧牲自己的性命。
舊皇已逝，新皇初立。
賈氏滿門的性命都暫時保住了，可如今賈府又還有幾日惦記著她呢？
在她風光無限的時候，族中諸人都借著她的聲勢胡作非為。如今她已經悲慘的死去了，屍骨無存，卻沒有人再想起她。
她這一生太不值了。
車輪聲霖霖，不一會兒功夫，她們就來到了自己的店鋪。莫小妹和司棋下了馬車，看見了自己門面鮮亮的店鋪，一切陰霾突然就煙消雲散了。
莫小妹看著在陽光中矗立的店面，心裡突然就感覺到安詳和自信來。
她憑藉著自己的努力，在這裡活得很好。有她關愛的人，也有關愛她的人。
她這一生恐怕就要這樣度過了。
想到這些，莫小妹勇氣頓生，她一伸手便挽住了司棋的胳膊，笑道：「走吧，咱們進去，恐怕她們都等急了呢。」
司棋如今也是活得愜意。自己每日忙碌不說，她的母親和兄弟一家也搬了過來，她經常能去看看母親和兩個小侄女，盡享天倫之樂。
此時距離除夕已經沒有幾日了。
京城裡的諸位太太小姐已經都做好了過年的衣裳。再有定製的許多衣服都是年後天氣暖和以後的春裝，倒也不著急趕製，因此鋪子里也閑了下來，每日她們聚在一起無非就是說說笑笑悠閑度日而已。
等二人進了店鋪，裡面高媽、小翠、小紅、彩屏等一群人正圍著爐子說笑吃瓜子兒呢。
眾人見她們回來，都笑道：「可是回來了！正等你們有事兒商量呢。」
莫小妹忙笑問道：「如今都閑了，還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商量？我看咱們旁邊不少鋪子都歇業了，不如咱們也關門好好歇上一陣子，這些日子你們可都是累壞了吧！」
眾人都笑道：「這可也使得，不過要找你商量的並不是這件事情。」
莫小妹便笑問道：「那是什麼事情？」
小紅便笑道：「寶姑娘的妹妹，寶琴，你可記得？」
莫小妹忙道：「記得，怎麼不記得？前兩日不是還過來玩兒呢？生得又好，又極有見識的，怎麼能不記得？」
小紅便道：「記得就好。可不是她的事情。她哥哥如今要出遠門一趟，估摸著要等到年後一個月才回來。因為她哥哥不放心她一人獨住，就想著她能不能過來和咱們住一段時間，彼此間也有個照應。我們都願意，只瞧你的意思了。你若是願意，她今日就能搬過來住。你若是不喜歡就算了，絕不勉強。」
莫小妹忙笑道：「願意，怎麼不願意？我這就去接她可好？」
眾人一聽更是高興，忙都叫道：「且不用你去接呢，你這忙碌了一整天，不如就回去休息，我們去接她過來就好。」
莫小妹也卻是渾身睏乏，便點頭道：「這樣也好，咱們現在就關了鋪子家去吧，再過幾日就是過年了，咱們也不必跑到這裡來了，每日就在家裡吧！」
眾人一聽更是高興，當下便一齊動手，把鋪子收拾得乾乾淨淨，熄了火，鎖了門，莫小妹和司棋、小紅等人就往家裡去了，小翠、彩屏等就又雇了車去接寶琴。
在車上，莫小妹便忍不住問道：「寶琴的哥哥可不就是那個薛蝌吧？他這麼大年下的，好好的又要出什麼遠門？」
小紅便道：「還不是為了他妹妹的親事。那梅翰林家遲遲沒有消息，眼見寶琴的年紀也大了，她哥哥自然是沉不住氣了。這不是借著拜年，去給打探消息。人家若是願意，那寶琴姑娘就再等等。若是梅翰林家不願意了，咱們便也只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