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黛玉哭靈
林黛玉知道賈母去世的消息,整日啼哭不休。她想著要去賈府送一送外祖母,可是只怕王夫人不會放她進去,再則她也不想再見賈寶玉。
當日,她之所以要離開賈府,一來是在賈府寄人籬下過得凄苦,最要緊的還是她慧劍斬情絲,不願意再和寶玉糾纏。
寶釵帶她極好,且寶玉的母親又執意要娶寶釵為媳,她再夾在中間和寶玉糾纏,那算什麼?
黛玉思來想去還是及早抽身而退方為明智之選。因此她縱然明白寶玉對自己一腔情愛,可她還是只能忍痛割捨了。
她已經把所有有關寶玉的詩句和東西全部都燒掉了,可是她心裡還是惦念著寶玉,每日里總是不由自主就會想起他來,很想知道他在做什麼,他是不是也在想著自己。
每次想到寶玉,她總是臉紅心跳,六神無主,一個人坐著發獃半天。
雪雁還在懵懂之際,每每見到黛玉這樣子,還以為她是想賈府了,忍不住就會勸她半天。
紫娟卻知道黛玉為什麼發怔,為什麼臉紅,也只能暗自嘆息一番不吭氣。
自從得知老太太沒了,林黛玉很是痛哭了幾場,惹得她又犯了舊疾,日夜咳嗽不斷。紫娟勸了幾回勸不住,只能找大夫來看過了,開了幾副葯,每日五次熬了濃濃的一大碗,逼著黛玉喝。
這幾日過得難熬,終於有一日莫小妹過來說是昨天老太太已經出殯了,黛玉若是想去墳前燒紙祭拜,明日就可以去了。
黛玉一聽更是傷心,當即哭著和莫小妹商量好了,第二日就要去上墳。
這一日,紫娟便忙著出去買東西、雇車,直忙到天將黑了才都收拾妥當。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大早黛玉早早就起來了,才洗漱過了,些許用了些早飯,又換上了一身素色的衣服,外頭莫小妹、司棋等人就過來了。
於是眾人一齊出門上了車,一起就往城外行去。
這一路上黛玉就忍不住淚水飄灑。
眾人見黛玉雖不施脂粉,但其皮膚就如同最上等的白玉一般晶瑩剔透,眉目氣質之美叫人不敢直視,無不心中暗暗驚羨不已。
晴雯本來已經是少有的美女,但和黛玉一比卻不及其十分之一,可見黛玉之美絕世無雙。
她這麼一哭,車裡坐的人都是心碎,不忍卒聽。
紫娟一邊陪著哭,一邊不住逃出帕子幫她擦著眼淚,口中不住勸道:「好姑娘,你可是莫哭了,叫人聽了心碎。」
眾人也都莫不是低頭陪著抹淚相勸。只是黛玉數年在賈府全憑外祖母憐愛,這才得以度日。如今她老人家一旦撒手去了,林黛玉怎麼不哭得肝腸寸斷?
眾人無論怎麼解勸,黛玉始終是伏在紫娟懷裡哭個不住。
好容易出了城,到了賈氏一族的祖墳,眾人尋到了賈母的墳前,黛玉更是哭得幾欲昏厥。
眾人手忙腳亂扶著黛玉下了車,見到她付在賈母墳頭哭得無法起身,眾人想到黛玉美貌罕見,卻偏偏命苦如此,父母早亡不說,就連世間唯一疼愛她的人也離去了,個個也都陪著痛哭了一場。
這裡眾人拜祭過了,見黛玉仍然伏在墳丘上哭得不肯起來,紫娟等苦勸了半日也不管用,最後只得強抱著黛玉上了馬車,司棋就吩咐車夫快快駕車離去,免得黛玉再傷心過度。
馬車轟隆隆飛速離去,車裡莫小妹便安慰哀哀欲絕的黛玉道:「姑娘,你千萬不要這樣悲傷,就是老太太在天之靈見了姑娘這樣也不會放心的。」
黛玉此時哪裡還聽得進去,直哭得面紅氣喘,忍不住就櫻口一張,連連吐了幾口血,噴得滿是都是。
紫娟一見黛玉如此,嚇得渾身直哆嗦,一把抱著黛玉哭道:「姑娘,你千萬莫嚇我,你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也活不成了,陰間的路上好好歹咱們有個伴兒!」
眾人見黛玉居然哭到吐血,也都是嚇得圍過來細看。只見黛玉此時臉色蒼白,呼吸細弱,大有奄奄一息的模樣。這可把幾人嚇壞了,司棋探出頭去,拚命叫車夫快馬加鞭,跑得更快一些。
紫娟更是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只知道死死摟著黛玉喃喃自語,求菩薩保佑,千萬不能叫懷裡的小姐出事兒,她寧願代替她受所有的苦楚。
在眾人的驚慌之中,馬車好像離弦之箭,飛一般向城內射去。
馬車隆隆聲勢驚人,在人跡罕至的郊外恣意奔行。遠遠有十數男子此時正在郊外緩緩而行,他們聽見了馬車的響動,忙都抬頭觀瞧。
他們方抬起頭來,那拉車的八匹高頭大馬就已經衝到近前。只見那八匹駿馬神采飛揚,碗口大的蹄子起落迅速,轉眼間就來到了面前,掀起的石子兒四處迸濺,打在身上臉上極是疼痛。
眾人驚叫著急忙躲避,捂著頭面哇哇大叫。有人就大叫道:「是誰家的車?怎麼跑得如此兇猛?」
只是眾人聲音還未落,那馬車已經遠遠去了。有人卻從車簾飄蕩起的縫隙中看到:車內似乎坐著數名極美的女子,各個神色慌張。
不過這也只是驚艷一瞥,那馬車已經遠遠去了,只剩下馬車掀起的雪幕在半空中飄蕩。
「這……這是……誰家的女眷?怎麼如此之美?」
眾人此時早就忘記了抱怨,深深被車內的美色所震撼了。這一切來得突然,去的極速,就好像是一場綺麗的美夢,一閃而逝。
原來這些人正是賈府的一眾小廝,此時正是來這裡尋找寶二爺的玉來了。
他們也沒料到,玉雖然沒有尋到,卻撞見了這許多美貌至極的女子,可也不虧此行了。
卻說黛玉一行人心急如焚,瘋一般沖入了城內。幸虧如今冬日天寒地凍,街上行人稀少,這輛八匹馬的大車才能在城內也撒開歡兒一路前行。
不多時,幾日便回到了住處,慌慌張張把黛玉抱回了房間。
紫娟一進門就急吼吼叫人去請大夫,又喊著雪雁快把屋子熏熱,把被褥鋪好。
雪雁見到幾日神色慌張,更見到黛玉似昏似醒,滿身都是鮮血,把個雪雁唬得手腳打顫,哭著叫道:「我的天爺,你們這是怎麼了?林姑娘這是怎麼了?她若是有個什麼好歹,我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