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詭異
“小夜,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
幻月不信,但看小夜一臉嚴肅的樣子,還把海棠叫過來給他詳細地檢查了下身體,兩人接頭交耳一番之後,海棠垂著眼眸退出了房門。
“孩子呢?”
“睡著了。”小夜眉頭一抖,海棠說得對,那孩子留著實在是個禍害,如果徹底火化了或許就不必那麽麻煩了,但是——
“總管大人,老爺的身體暫時無恙。”海棠離開之前,如是說。
小夜疑惑地皺著眉頭,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她抬頭看向幻月,頓了頓,道:“老爺,我送你去涼夏府上小住幾日。”
“啊?”幻月不解,好好地幹嘛送他去找涼夏?況且昨天他無奈之下,不得不把人趕走,如今……他還真沒想好怎麽跟對方解釋呢。
“十萬火急,我們得馬上出發。”小夜兀自點頭說道,那孩子馬上就會醒過來,在沒弄清楚對方的意圖之前,她決不能讓幻月涉險!
“那孩子,有問題,對嗎?”幻月紋絲不動,執著地問道。雖然知道小夜是好意,可是他不想這麽稀裏糊塗的,什麽事都讓別人去操心。如果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好歹也可以有個防備。
小夜摸摸鼻梁,正躊躇著該怎麽把人糊弄過去,幻月卻突然神情痛苦地彎下身,雙手抵著腹部,麵色蒼白得駭人!
“老爺?怎麽了?”小夜眼疾手快地撲了過去,將人攙扶起來。
幻月痛得額頭直冒冷汗,嘴角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話。
小夜心急如焚地將人抱到床榻上,轉身就去找海棠。
幻月躺在床頭,腹部一陣陣刺痛,渾身忽冷忽熱,視線亦開始,模糊起來……
朦朧之中,他似乎看到有人走到了床前,那人給他喂下了什麽東西,那雙手白皙冰冷,冷得教人直打寒顫。
“……”幻月艱難地張了張嘴,尚未發出一絲聲音,那人卻轉瞬便消失了。
“唧——”清脆的鳥鳴當空掠過,天邊浮雲綿綿遮日。
海棠剛剛接下飛鷹傳書,還沒來得及查看,便見一身玄衣的小夜一臉焦急地出現在她麵前。
“總管,您這是?”
“老爺身體不舒服,你再跟我跑一趟。”
“是!”
兩人一路狂奔,不消片刻,便趕了回去。
海棠將來不及查看的信箋遞給小夜,隨即走向床邊。
小夜麵色凝重地抿著嘴,煩躁不已地打開信箋,隨意地瀏覽了一遍,卻猛地麵色驟變,眼底神色幾經閃爍,終於恢複平靜。
與此同時,海棠驚駭的聲音從裏屋傳了過來:“總管,大事不好了!”
聞言,小夜倏地跑了過去,急聲問道:“怎麽回事?”
海棠麵色蒼白地弱聲道:“老爺……中了蠱。”
“剛才不是沒事嗎?”
“嗯,剛剛確實沒事,但是現在……”
小夜忿忿地捏緊拳頭,心思百轉千回,她從不懷疑海棠的醫術,放眼江湖,能勝過她的大概也隻有鬼穀神醫。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分明是她離開房間的那一刹那,有人進來下了蠱!?
“小染兒!”思及此,小夜恨恨地吼道。
下一瞬,黑衣勁裝的男子從窗口一躍而入,躬身道:“屬下在。”
“剛才有人進來過沒?”
“沒有。”
“你確定?”
“屬下以項上人頭擔保!”小染信誓旦旦地道。
小夜不耐地揮揮手,後者依言退下。
“總管,這是?”海棠小心翼翼地問道。
小夜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若非對方的醫術在你之上,便是那人的武功修為都在你我幾人之上。”還有一種可能性,也是最可怕的猜測:那人,並非凡人,而是類似於國師之流的修仙之人。
頓了頓,小夜問道:“老爺中的蠱,到底是什麽蠱?”海棠擅長的是醫術,若要解蠱恐怕要去尋找昔年與鬼穀神醫聲名不相上下的“玖仙人”。無奈他們這幾人都已退隱江湖多年,偏偏此時再起風波……
“連心蠱。不過,奇怪的是,老爺身上的是……母蠱。”海棠遲疑著道,她從沒見過這樣“蠢”的下蠱之人,居然將母蠱下在別人身上,更何況是這種可以以命相抵的連心蠱。
“啊?”
“簡而言之,若是將來老爺發生了什麽事情,生死一線之間,身上有子蠱之人,能救老爺一命。”
“……”
兩人麵麵相覷,無語了。
“還有其他不良影響嗎?”小夜不放心地追問道。
海棠眼珠子轉了轉,思量了片刻後道:“據我所知,所以負麵作用隻會加注在子蠱的宿主身上。”
“奶奶個熊,哪個小王八羔子啊,把事情搞得那麽複雜。”小夜恨恨地罵道,心底也微微鬆了口氣,隻是——
“那小屁孩的事情,我看——”頓了頓,繼續道,“叫淩澤去找個差不多的孩子,加張人皮麵具易容下,先瞞過老爺。”
“那孩子呢?是不是——”海棠比了個“哢嚓”的手勢。
小夜抿著嘴,眼底閃過一絲狠厲,點點頭。
“總管,方才的信箋?”
“……”小夜默不作聲地將信箋遞了過去,心頭閃過一絲不忍。
妖豔女子恭敬地接過信箋,微笑著打開,下一瞬,麵色驟變,雙手顫栗著握成拳將信箋揉成一團,再抬頭時淚水盈眶,哽咽著道:“師父他……”
鬼穀神醫莫瑤,於幽雪城猝死。
小夜麵無表情地站著,極力抑製心底的悲傷,至親之人的離去,打擊最大的是生者,半晌,她緩緩道:“你即可出發,去幽雪城送他最後一程吧。”
“多謝總管。”女子顫聲道,隨後衝出了房門,細細的抽泣聲逐漸遠去。
猝死……小夜仰天沉吟,眼眶一片酸澀,她還記得跟那人相識了大半生,每每相見都是不歡而散,為何他死了,她竟會有些難過呢?
浮雲蔽日,烏雲漸起,有風寂寥陰寒。
幻月從迷蒙中醒來,發現小夜正坐在床沿,神情低落地垂著頭。
他擔憂地喚道,後者緩緩回神,怔怔地凝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