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反被殺
“將你的麵紗摘下來,讓本候看看!”
這話一出,立即又引起了殿中座上所有郎君們的興趣,這時的他們才發現這麵罩輕紗身量極為高挑的女子所露出來的一雙眸子極美,雖無妖冶靡麗之豔,卻如寒星沉墜,光乍現,幽深得隻叫人看一眼便不由自主的沉淪進去。
所謂的“猶抱琵琶半遮麵”,男人總是對半遮半掩透著某種神秘媚惑的女人有著難以抗拒的吸引力,而現在,他們便將這種近乎垂涎的目光齊齊落在了謝陵身上。
麵對這些男人粘膩的目光注視,謝陵環顧了一周,迎上蕭正則的目光,忽然輕啟唇道:“要我摘下麵紗可以,叫這裏所有人都出去!”
“哈,你一個女伎竟敢這樣跟咱們候爺話!”其中一名郎君不禁輕蔑的笑起來,又望向上首的蕭正則問,“候爺,跟她什麽廢話,一個玩物而已,還想跟咱們玩欲擒故縱的遊戲,直接扯了她麵紗就是,順便把她那一身衣服也……”
“都出去!”
蕭正則突然命令的一聲,令得那話的男子神情一僵,好似沒聽清。
“閑雜人等,都給本候出去!”
這時的蕭正則又厲喝了一句,那跪在地上的女伎以及殿中隨侍的侍者奴仆們一個個盡皆作鳥獸退散,整個大殿中頓時一空,唯有那三名郎君紋絲不動似在猶豫。
謝陵將目光投向了那三名郎君,蕭正則自是領會其意,再次命令了一句:“你們,也給本候出去!”
“候爺,我們就不必……”
其中一個還以為蕭正則開玩笑,忽見蕭正則兩道冷厲的目光射來,三人也立即點頭哈腰,諂媚而笑,乖得跟孫子似的提起褲管便跑出了大殿。
殿門關上,數盞鳧魚燈在殿中散發著如繁星數點般的瑩瑩光芒,蕭正則從大殿上首的座椅上走了下來,看向謝陵道:“你現在可以摘下你的麵紗了吧?”
謝陵再次用餘光瞥向了殿中的各個角落,但見那些女伎奴仆們的確已散盡,唯有一扇屏風後似有衣袂浮動,想必這便是蕭正則隨身所帶的隱衛,不過,隻要沒有旁人看見,這對她來都不是什麽難事,於是謝陵也不再跟他打機鋒,而將麵紗緩緩摘了下來。
而幾乎是她麵紗一落,蕭正則的一雙眸子便一分分睜大,看著謝陵的目光中流露出不一般的驚詫迷醉之光。
他自是認出了謝陵,可此時的謝陵卻帶給了他前所未有的震憾,不過是換了一身女裝,一頭墨發披垂,卻如山鬼精靈一般帶給他一種無法言喻的驚心動魄之美,在感觀上帶給了他具大的衝擊。
尤其幾盞鳧魚燈的光芒籠罩在她身上,竟似將她的肌膚襯得更加瀅澈而透明,仿佛吹彈可破,令得他禁不住心猿意馬,沉溺於瑕想之中。
本來如他這般的皇室子弟,從錦衣玉食,所見識過的女人又何止千數,蕭正則府中本就養了不少姬妾,不管是買來的,還是搶來的,若不是姿色動人也不會被他收藏於家中,不過男人總是對新鮮的事物總是有著強大的貪戀和占有欲。
此刻,謝陵自然也看懂了他心中的貪念和占有欲,本來還想著來此必免不了一場廝殺,看來倒是不必了。
殺一個蕭正則對她來並不是什麽難事,難的是如何在殺了他之後,毀掉一切證據安然逃離這裏。
正在她這般想的時候,蕭正則發出了一聲不失驚詫甚至是驚喜的輕笑:
“謝陵?”他拔高聲音道,“你還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讓本候刮目相看!”他圍繞著謝陵,上下打量了一周,嘖嘖歎道,“女裝不錯,雖比不上那些女伎們騷媚入骨,卻是別有一番風情,令得本候身心大悅!”
“怎麽?你今日特地換了身女裝來此見本候,是想要來殺本候的嗎?”他略帶譏諷的笑道,“但很可惜,今日本候專門請司台的那些人看過,無風也無雨,更不可能有驚雷閃電,這個地方甚至連一個浪也翻不起來,雷你肯定是引不來了,你要如何殺了本候?”
謝陵笑了笑,不答,心中暗道:看來蕭正德還沒有將她女兒身的身份告知蕭正則。
不過現在他知不知道都已不重要了,謝陵又將目光投向了他適才所畫的那幅畫上,拾起那幅畫,忽地問道:“候爺,我謝家與你可有私怨?”
“無私怨。”
“那候爺可知,你的一幅畫,甚至是一個玩鬧,便可毀了一個女郎的一生,甚至要了她的命?”
蕭正則臉色一肅,旋即又失笑:“我們剛才的話,你都聽見了?”
“自然是聽見了。”
“所以,你是來替你姐姐尋仇,阻止我將這幅畫流傳出去?”
“今日建康城裏所傳出的那些流言,也是候爺你安排的?”
蕭正則沒有否認,十分坦然看著謝陵應道:“是。”
此時的蕭正則也覺得沒有必要遮掩,因為他十分自信謝陵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原本大兄還在發愁如何解決掉這個謝陵,沒想到他卻自己送上了門來。
送上門來不,還是這一幅女伎的打扮。
他蕭正則玩死一名女伎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即便是謝家人追究起來,他也可以,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女伎是謝陵。
是你謝陵不知潔身自好,死了可與本候不相幹。
他這般想時,又聽得謝陵一句:“如此來,陳郡殷氏與夏候家、董家一般,也是黨附你們兄弟二人的?”
蕭正則微微一愣,再次道了聲:“不錯,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這話就像是問一個人的臨終遺言。
謝陵也不計較,便幹脆順勢問道:“你可知我父親是怎麽死的?”
“你父親?他不是病死的麽?怎麽,連你父親之死你都要算到本候的頭上?”蕭正則嗤笑道,“你該不會懷疑你母親也是本候弄死的吧?”
謝陵便住了嘴,不再多問,看來父親的死與他們兄弟二人的確不相幹。
“你大兄從北魏逃回來時,可有帶一個人到我大梁來?”頓了一刻後,謝陵再問。
蕭正則眼中亮光一閃,似乎更為好奇的看向了謝陵:“你知道的事情還不少,連我大兄從北魏帶回來了一個人都知道,怎麽這個人也與你父親之死相關?”
謝陵不禁擰緊了眉心,心中突突直跳,難道那日她在香山寺所見之人真的便是候景麽?
“無。”她答道。
“你的話問完了?”蕭正則再問。
謝陵抬眸看向了他:“是,問完了。”
“那好,你的話問完了,那就該輪到本候了。”
蕭正則的眸中頓時閃爍出極為陰邪的狠厲之光,他話還未完,便陡地一步踏出,伸手便抓住了謝陵的手腕,用力一帶,便欲將她攬進懷中,不料謝陵閃身一躲,一腳踏在了他的腳背上。
由於她穿的是高齒木屐,蕭正則疼得哇哇叫,卻又似發現了什麽,眼中閃出驚疑之光:“你身上有幽香,你竟然真的是女人?”
此時,那隱藏在暗處的隱衛就要探身而出,卻聽得蕭正則厲喝了一句:“不必了,你們都退下去,一個弱不禁風的士族女,還怕本候對付不了嗎?”
罷,看著謝陵又是得意一笑:“本候聽當年謝景相的雙生子隻活下了一個,現在看來,那活下來的一個隻是個女郎,並非什麽嫡長子,謝家居然還能做出這種以次女充嫡的事來!嘖,這樣也好,既然那謝含蘊本候得不到,那麽得了你的身體也是一樣的,
一個頂著謝家嫡長子之名的女郎若是失了名節,還死在這種地方,我看你們謝家如何向我皇伯父解釋,又如何在這建康城抬起頭來!”
完,蕭正則揮手一扯,竟然將一旁的一條白綾扯了下來,然後又是一個箭步奔向謝陵。
謝陵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平日隻知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竟然身藏不露,還是習過武藝的,也難怪他有恃無恐,不讓那藏在暗處的隱衛出手。
也好,就讓他輕敵。
謝陵正欲拔劍的手忽然頓住,這時蕭正則已箭步踏過來,一條白綾緊緊的纏住了她的腰身,欺身而上,將她逼至牆角,一手隻狠狠的扼在了她的脖頸上。
眼前立刻浮現出蕭正則一張因得意而獰笑著的一張臉,眼中閃爍出幾分危險的興奮來:
“真是可惜,本候其實很喜歡像你這般傲烈的女子,與你那長姐比起來有趣多了,想必滋味一定也很不錯……”
著,他一隻手緊緊的攥住了謝陵的手腕,另一隻緊握她纖細的脖頸,湊近過來,在她耳邊低聲道:“不要亂動,否則別怪本候不憐香惜玉!”
他完就要朝謝陵的唇瓣上吻下去,便在這時,胸口陡地一痛,好似有什麽冰冷尖銳的東西刺入心口,蕭正則的眸子陡然圓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