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上門
陸九凰這日又開始在王府裏作了,消息傳出王妃心情不穩定,這丫鬟都被她訓了好幾個了,各房姨娘都哭得昏天暗地的,傳到了皇帝的耳裏,皇上卻隻是輕輕地一笑,陸九凰到底隻是陸九凰,而且這段時間因為王爺不在,門閉著,其他的將軍竟然也不上府裏去探望了。
這本來淮遠跟幾位將軍關係都還不錯的,沒想到將軍們也都懼怕皇帝的權威沒人敢去,倒是有兩位將軍派了後院的夫人上了趟王府。
但卻完全沒有看到陸九凰有半絲要反的意思,隻知道自哀自憐,皇帝更是滿意。
而此時陸九凰在後院裏,聽到兩位將軍的夫人來了,她頓了頓,問道:“是哪位將軍?”
桂花說道:“遠征將軍跟藍澱將軍。”
陸九凰點頭:“我去會會。”
“好。”
陸九凰立即換了衣衫,前往前廳,到達前廳後,遠征將軍的夫人立即上前,扶著陸九凰,說道:“聽說妹妹今日身子不適啊?”
陸九凰點點頭:“是啊,多謝兩位姐姐上門來看我,我這王府啊,是一日比一日蕭條了,外頭的傳言都不太好吧?”
她滿臉愁苦,頭發也沒如何精致地處理,發絲垂在兩側,衣衫穿得卻是素色,看著就像剛大病一場似的,倒是叫人心疼。
遠征將軍夫人跟藍靛將軍夫人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點點頭,遠征夫人勸道:“王爺如今在皇宮裏也是受苦,你在王府裏可得好好操持啊,可別泄氣啊,皇上終究是會把王爺放出來的。”
陸九凰歎口氣,她的手搭在衣衫上,說道:“這碩大的王府,以往都是王爺打理的,現下我一個人,竟然也找不到人商量,成日在院子裏,事情卻是多,不少的丫鬟跟家丁知道府裏生變了,都尋著理由要走,我這心裏更是難受啊。”
陸九凰這話半真半假,情況沒那麽糟,有些糟也是她自己作的,但問題到底還是有的,桂花剛剛當管家,凡事都要親自操持,陸九凰這想要做點自己的事情也沒有,後院的事情很多,小的小,大的大,尤其是那些不安分的丫鬟,偏生她還得作秀,讓宮裏的那個皇上知道,她隻是在等王爺回來而已,還有外頭的醫館,不過這些都是不能說的。
遠征夫人歎口氣道:“遠征讓我自己來,就是怕皇上誤會,今日在朝堂上,不少的人都已經替王爺求情了,但皇上似乎還沒有鬆口的意思。”
她說完又看了眼藍靛夫人,藍靛夫人笑笑:“看我做什麽?想說什麽你就說,我跟你們一條線上的。”
她們這話讓陸九凰心裏有些觸動,她看向她們,說道:“夫人可是有話要說?”
遠征夫人點點頭,挨近了陸九凰,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將軍告訴我,若是王妃心裏有什麽想法,一定要提前告訴他,讓他好做準備,這不久就是閑昭郡主的婚事了,大喜之日,若是皇上還沒有鬆口的話,那麽……”
陸九凰斂著眉頭,說道:“你的意思就是,如果皇上還沒有鬆口,王爺就真的出不來了?”
遠征夫人即沒點頭也沒有搖頭,她把陸九凰拉到椅子上坐下,說道:“五年前,皇上登基有七八年了,那時還有一位王爺,叫雲淮清的,是逝去的太子的胞弟,他在皇上登基後,便被發配到邊城當土王爺,一直也是安分守己,因他手裏沒多少兵力,那時邊城有一次暴亂,他為了自保,沒有經過皇上的調令,就私自用兵,雖然將暴亂的人員給打跑了,但他終究是犯了皇上的忌諱,他當日晚上就捧著軍令回到京城,跟皇上請罪,皇上則以他長年在外皇宮裏的住所都快生輝了,稍作關押,後來……”
陸九凰眉頭越聽斂得越深,她磨牙道:“後來,那位王爺呢?”
藍靛夫人低聲道:“後來這王爺暴死在了皇宮裏,本來這王爺的妻子,是一名將軍的後人,她善於打戰帶兵,那時想帶人來反的,不反將王爺帶走也行,但當時不知為何給耽擱了,且後來一聽到王爺暴斃的消息,她便自剮在了邊城。”
陸九凰倒吸一口氣,她從來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她一直想著皇上這些年如此寵愛雲淮遠,再怎麽樣也不會要他的命的,可是現在她們卻給她當頭一棒,她自以為自己很聰明地跟皇帝周旋,但實際上,一條人命要送出去,對皇帝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一想到這裏,她就為自己這幾日的閑散而感到愧疚。
遠征夫人繼續說道:“所以,今日在朝堂上,皇上沒有任何表示時,遠征心裏就打起了鼓,當年七王爺可也在勸說的人當中,到底還是王爺,雖然一向沒有什麽感情,但七王爺心地善良,他到底還是不希望雲淮清出事,但到底,誰都沒有皇位上的皇上狠心,想必王爺心裏早就清楚了,遠征從王爺被關押的那一刻,就開始做準備了,就怕曆史重演。”
陸九凰倒吸一口氣,她有些慌亂地在大廳裏走來走去,她卷著頭發說道:“我一直以為無論如何,皇上都會網開一麵的,真的沒想到……他竟然下的了手。”
遠征夫人跟藍靛夫人對視了一眼,說道:“九凰,你可別忘了,伴君如伴虎,他是皇上,王爺終究隻是王爺,皇上最厭惡的就是這種私自調兵之事,幾乎是沒把他這個皇上放在眼裏,這種挑戰皇威之事,在皇帝的眼裏,是不容許的。”
陸九凰點點頭,以前就聽說了,曆史書上也有講,但她以前是個看官,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是其中的一員,還是這麽關鍵的一員。看戲的果然跟演戲的不同,她立即抓住遠征夫人的手,問道:“那該如何?我該如何做?”
遠征夫人握緊她的手,說道:“你現在暫時不要輕舉妄動,你之前做了什麽現在就做什麽,我知你是為了讓皇上信服,你沒有反的心,所以你現下這麽做是對的,接下來,就等閑昭郡主的大婚了,王爺跟侯爺一向交好,閑昭從小就嚷著要嫁給王爺,這閑昭大婚,王爺作為她的哥哥,自然是要出麵的,如果皇上連大婚都不將他放出來,待大婚過後,我們再行動也不遲。”
隻能這樣了,陸九凰點點頭,應道:“我知道了。”
遠征夫人笑道:“我夫君暫時不適合來府,所以才遣我過來,現下跟你談過以後,我也就心安了,你可別著急,也別自亂陣腳,王爺若是能安穩地出來,那便是最好的。”
陸九凰點點頭:“多謝你們,多謝。”
“不客氣,好了,我們來得也夠久了,該回去了。”
陸九凰立即帶人將她們送出門,在門外看她們上馬車,陸九凰的視線還看向那些個官兵,她斂了斂眉頭,揮了揮手,便在桂花的陪同下,回了王府,桂花叫人把大門給關了,陸九凰腳跟一軟,差點摔倒。
桂花立即扶住她,低聲地喊道:“王妃。”
陸九凰歎口氣,問道:“桂花,雲淮清王爺的事情,你可知道?”
桂花點頭,但又說道:“不過王爺不許我們提這件事情,這事情在皇家中,是很避諱的,皇上想當明君,當初隻是說淮清王爺是因水土不服,暴斃而亡,而這到底是人為的還是真的是水土不服,也沒人可以探究,那深宮內院裏,如何都說不清楚的,一切真相,隻有皇上才知道,我且前幾日也是想說,但一考慮到此時還不是最合適的時候,才掩住嘴巴沒說,既然將軍夫人前來提醒,王妃且聽著吧。”
陸九凰被桂花攙扶著,傳過板石橋,朝後院而去,她低聲道:“我倒是一直以為皇上會把王爺給放了。”
桂花卻笑了笑:“王妃嫁給王爺後,多得王爺的寵愛,王爺沒把這事情告訴你,且也是為了保護你,若是皇上知道你心裏知道這段曆史,定然就不會像今日這般和藹了。”
“也是,不知者的話還是安全一些。”
但陸九凰還是感激她們兩位夫人的提醒,現下她不止要作,還得做好一切可能要反的準備,她也不是要反,但至少得把雲淮遠從皇宮裏帶出來,難怪雲淮遠會將暗衛都給換走,想必是早有防備。
回到了院子,陸九凰在大廳裏又坐了一會,這才走了出來,進了煉藥房裏煉藥。
她必須得加快進度,一切都不能等了,一切的變數都有可能發生。
而皇宮那頭。
皇帝閑來無事,又上了遠賓殿,跟雲淮遠下棋,皇上拿黑棋,雲淮遠拿白棋,這棋下的撲朔迷離。
皇帝陡然發笑:“淮遠一段時間不見,棋藝倒是進步了不少。”
雲淮遠放下一顆棋子,說道:“皇兄就不必打趣我了,你看著黑棋,顯然堵得我無路可走,我可哪裏還有進步的機會,想到當初皇兄也是一手棋子將我給堵死了呢。”
皇帝又笑了笑,他說:“這人心啊,就跟這棋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