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蘇醒
果然不該對陸婉月太過放鬆,陸九凰從狹小的位置中勉強坐起,靠在後麵堅硬的木板上,她是昏迷,身子有些無力,但不代表不能動彈,她迅速地適應了黑暗中的環境,隨即呼吸了一口氣,動了動自己的手腳,試圖掙紮,身體裏的氣息很弱,她稍微一探便知,現在這個時候她即使想做點什麽或者給自己鬆綁,都太難了。
隻能調整氣息以及呼吸,由於眼睛適應了黑暗,所以大概能猜測到這是一個箱子,紅蓋寶箱,估計就是被捆綁了之後,身子整個人塞進來了,狹小得極其難受,隻要稍微再休息一下,她能掙脫掉這團繩子。
那頭,雲淮遠命人將陸婉月帶上馬車,陸婉月心裏一驚,難道雲淮遠知道了些什麽?她顫顫地看著雲淮遠那張冷硬的臉,陸家主在身後也追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問雲淮遠:“七皇叔,既然九凰不肯嫁,這,我也就隻剩下這唯一的女兒了,希望你……”
話未完,就被雲淮遠給打斷了,他盯著那已經被壓上馬車的陸婉月,居高臨下地看著腰都彎成一坨的陸家主:“九凰不肯嫁?她若是不肯嫁,當初下旨她便會鬧得天翻地覆了,何須等到今日才來反悔?隻怕……此時九凰危多於安。”
陸家主一愣,他看著已經上了車的陸婉月,臉色不顯,心思深沉,若是陸九凰因此而命喪黃泉,何不談是一件好事?想到此,他更是換了心思,急忙指揮著周圍自己帶來的仆人:“來人啊,快去找三小姐,找不到提命來見我。”
看似極其焦急的臉上暗藏著令人膽顫的殺意,雲淮遠一身紅綢衣,不顯山水,掃了陸家主一眼,便拉住了小廝扯來的高頭駿馬,翻身上馬車,高堂內,府裏的仆人早亂成了一團,那些賓客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雲淮遠將準新娘帶上了馬車,一路狂奔而去,明明好好的一樁婚事,硬是在關鍵時候成了如此的境地。
京城裏,立即風言風語傳開。
而此時雲淮遠已經駕車出了城,他利用自己通透的鼻子,循著陸九凰的那絲味道追尋而去,方才在喜堂上,他率先發現的並不是陸婉月的站姿,而是陸婉月身上那藥味,跟九凰煉藥的藥味是不一樣的。
雲淮遠隻望,自己到時,陸九凰是安全的,然而剛出了城門,便有十幾個黑衣男子從天而降,仿佛早就潛伏於此,雲淮遠狠狠地一拉馬栓,將馬給停住,甚至他視線還沒打開,那十幾個黑衣男子便提刀飛奔而來,立即,刀光劍影,雲淮遠飛身而起,抽出腰間的軟刀,與來人迎麵而上。
他所帶的侍衛不多,但精湛好手,一敵三,縱然如此,漸漸還是感到有些吃力,而就在這時,這說不清的黑衣男子還未殺盡,又從另外一頭衝出了十幾米依然是蒙麵的黑衣男子,雲淮運臉色頓時一凜,隻怕今晚不是他死,便是九皇歸天,他咬牙,迎上那剛衝上來的黑衣男子,然而這群黑衣男子並非之前那般死士,雲淮遠揮刀,稍微一口氣便能抹了三個人的脖子,他飛身回到馬車上,拉緊繩索,衝下頭還在拚死的侍衛門喊道:“守好,不得先死。”
那帶頭的侍衛滿身是血,衝雲淮遠點頭,便又衝進了人群裏,元淮遠狠狠地抽打著馬車,馬兒驚嚇,飛奔而去,在馬車裏的陸婉月被壓製著脖子,她一個顛簸,那把劍就入了她的脖子三分,鮮紅的血從她脖子上溢了出來。
那壓著她的人是雲淮遠放在九凰身邊的清竹,清竹冷笑:“二小姐可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陸婉月心知清竹話裏的意思,她閉上眼睛,裝作沒聽到,清竹見狀,劍身朝她的脖子再一壓,溫熱鮮紅的血又深了一些。
“如果找不到三小姐,二小姐就一起陪葬吧。”
伴著這話,外頭的馬兒跑得已經幾近崩潰了,雲淮遠還不停地抽刺著馬兒的身子,他可運用輕功,但飛得太快會失去了那抹味道,至少現在他可以肯定,九凰也是在馬車裏,他循著味道追去,隻要快點,便能趕上。
而剛才的那兩撥人,功力相差太遠,恐怕是兩方人馬,那一方弱點的,他興許可以猜測得出是誰,但另外一方,卻令他眯起了眼。
那頭,馬車開始顛簸了,陸九凰本坐得好好的,但整個人開始從那頭跌到這頭,臉緊貼著木板,撞得她的唇角發疼,她扭著身子試圖想坐好,但依然被再次撞了開來,宛如一個木偶似的,在這狹小的箱子裏撞來撞去,本身就毫無力氣了,這麽一撞,連呼吸都快停止了,這到底是要去哪裏。
竟然如此顛簸。
過了一會,車子好像停頓了一下,接著再次起跑,她隻呼吸了兩分鍾便又提氣,不能再這樣了,她必須自救,否則若是被拉到更遠的地方,到達那人的頭地,人多勢眾,她就是想逃跑也逃不掉了。
儼然,她想起她身上還帶著毒散,此毒藥是她剛研究出來的,暫時還沒用過,毒散用在人的身體上無味無息,但要是用在別的東西上,立即就腐爛了,她吃力地伸向自己的袖子,由於兩手捆綁在一起,伸進了袖子非常困難,她吃力地彎著身子,讓袖子口離自己的手心更近,慢慢地手進了袖子後,她心裏一喜,卻還是很是警惕地順著袖子口往裏,很快就摸到了自己想要的毒散。
她一把將毒散扯了出來,隨即她又推了下那裏頭,卻陡然一驚,裏麵除了毒散,空空如也!
她的玲瓏丹呢?明明跟毒散放在一起的,就在一個香囊裏,她不可置信地再摸了兩把,依然隻摸到了袖子,她隻剩下這麽一顆玲瓏丹了,陸九凰吃力地抖了抖袖子,依然沒有摸到她的玲瓏丹,這是否說明。
玲瓏丹被拿走了,而這個人,想必就是陸婉月了,陸九凰臉色一片陰沉,這個陸婉月什麽不好偷,偷她的玲瓏丹,這幾乎觸及到她的底線了。
車子外頭又顛了顛,陸九凰身子靠在箱子的牆壁上,傾耳聽著外頭的動靜,還是隻有車輪子軲轆而過的聲音。
她才剛來這個世界不久,對於地理環境還是比較陌生的,就連怎麽判斷東西南北都是用的老辦法。
此時她渾然不知她是在哪裏。
而就在這時,車子突然籲了一聲,車外頭呼吸輕肖,接著陸九凰便聽到有新的馬兒的叫聲出現了,這讓陸九凰加快了手裏的速度,她對著捆綁自己的手的那繩子撒了兩滴毒散,瞬間,毒散揮發,繩子迅速溶成了團,她沒有時間再想什麽了,立即避開了那毒散,手臂撐著頭頂上的蓋子,運了點內功,將蓋子掀開。
立即,黑暗的光線退散,她看清了載著她的車子,是一輛很簡陋的馬車,她翻身從箱子裏出來,這箱子是紅木箱,看樣子專門關壓珠寶的,外頭的打鬥聲越來越烈甚至幾次碰到了她所在的馬車,馬車搖晃了一下。
陸九凰當機立斷,伸手就去掀開簾子,卻從外麵猛地伸進了一隻手,她吃了一驚還沒有反應過來,那人就攬著她的腰把她扯了出去,看到那大紅色的袖子,陸九凰反應過來,剛抬眼看向雲淮遠,身後一戴著鬥笠的男人衝了過來,那把泛著血光的劍就這麽直直地刺入了雲淮遠的後背。
陸九凰渾身一抖,雲淮遠噗地吐了一口血出來,身子往陸九凰身上倒去,他低聲道:“凰兒,我來遲了。”
“啊!!”陸九凰迅速抱著雲淮遠的頭,把他在馬車的座位上,隨即側身躲過了那黑衣人再來的一刀,這是死士,他的刀劍入眼的地方均是拿人性命的,陸九凰飛奔而起,從懷裏掏出毒散,在那人的劍頭來到跟前的時候,她用力地將毒散灑了出去,正中那人的頭部,那人遲疑了一下,側身躲了下,但還是被灑到了不少,他鼻子靈敏,正想著聞出什麽味道,卻突然胸口一陣翻滾,一股腥紅的血噴了出來,直接噴到雲淮遠的身上,已經到了陸九凰胸口的劍狠狠地砍入了她腳下的馬車板。
人也隨之倒下來了,那鬥笠還纏在臉上,周圍的殺手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他們一扭頭,看到帶頭人都死了,紛紛一躍三尺,上了半空,飛奔而去,整個場麵立即安靜了下來,陸九凰呼吸了一口氣,她蹲下身子,將雲淮遠扶了起來,拉到車上,她順勢又將那中了她毒散的鬥笠男人也扯了上來,掛在馬背上。
此時她才有時間去看周圍的環境,那一入眼的牌碑上寫著:亂崗區。
這個地方,她不認識,得回去好好了解一番才是,隨即她又發現,在不遠處還停著一輛馬車,就在這時,馬車的簾子掀開,清竹大喊:“三小姐!”
陸九凰看到清竹壓著一大紅色棉袍的人過來。
她冷笑:“別來無恙,二姐。”
陸婉月媚眼流轉,輕笑:“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