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龍袍血染
鄉村小路上，兩村民匆匆相遇。
「老丈，你吃過了嗎？」
「沒哩，這不，正趕著上三組排隊買去！」
「排隊！買什麼？」
「聽說褚家的明小子搗鼓出一道美食，叫作煎餅果子！」
「那個敗家玩意能做出什麼好的？」
「嘿，這你這不懂了，菜菜小姐親嘗美味，聽說吃了一口才思泉涌，專門寫了一首歌呢！」
「我了個去，我可是菜菜小姐的腦殘粉，這必須去吃！」
……
卧龍村的村民可不好打發，個個翹首以盼。
突然有人帶頭唱起了歌。
「是誰在驚慌，
虛度這時光，
一手握著青春，
一手攥著焦黃。
是誰言憂傷，
不禁淚兩行。
一頭不斷遙望，
一頭念著故鄉。」
節奏好耳熟嘛，不就是下午女孩剛創作的新歌嘛！這被眾口一傳，真有點像地球上某個天團的神曲味兒。
聽完兩三遍，褚明也控制不住地跟著哼起來。
轉眼煎餅果子做好，迎來了第一個顧客，一位兩眼泛著激動淚花的老人家，正是白天一起抽過煙的老丈，他交過錢，雙手捧過煎餅，看著褚明語重心長地說道:「浪子回頭金不換，小夥子！」
歌名《思鄉》，這煎餅果子也已經被改名為「鄉思果」，售價為五個銅幣，如果買半個，則收三個銅幣。
護具男親自負責收款，他人高馬大，兩眼盯得緊，一手交錢才能一手拿餅。
郎中則負責維持排隊秩序，破鑼般的嗓子吼著插隊的村娃。
而真正的製作人，只能在爐子旁欲哭無淚，無比後悔給這兩個白眼狼換伙食口味的好心。
此刻褚明極度懷疑，兩人配合到天衣無縫般地默契分工，薄利多銷的定價辦法，快速有力的宣傳方式，像極了搞傳銷詐騙的團伙，放在現實世界，都是成功創業的典型案例。
對了，還有那個不知躲到哪去了的小女孩，信手拈來一首神曲就忽悠來半個村子的民眾？
「蒼天在上，我可是貴為堂堂大學教授啊，淪落到成為一代農村煎餅俠！」
……
在世界的另一處，凌虛高城，飛鳥不能到達之處。
此城名號螭吻，龍之末子，守望之神。
深宮的盡頭，古老的王座上，一個披散著灰白長發的男子，形容枯槁，面色晦暗，以袖掩面不住地咳嗽，龍袍腥紅斑斑。
他慢慢鋪開一道黃卷，上面刻畫著蚯蚓亂爬一樣的文字，看上去毫無規律，但似乎又蘊藏著某種法則。
此乃神語，只有至尊方能識得。
看完這短短几行字，王座上的男人竟然無比吃力，末了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浸透腳下的金色地毯。
面前一劍，雖神鐵鑄就卻如腐朽之木，隱有石裂之紋。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天地曾許寡人的無窮壽元，竟如黃河大浪拍碎成煙，還說什麼榮耀神力也化不開天外異妖的詛咒？」
他已氣得面色恢復了些紅暈。
「老兄弟，寡人已失永生，只能依靠丹藥勉強續命，可寡人不服！幸好有你，物色到一具奇軀異殼，埋下寡人的聖意劍種。」
他撫摸著手中石化寶劍，面容從憂傷變得猙獰，低吼道:「寧教寡人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寡人！怕已等不到瓜熟蒂落，快快助寡人取而代之，涅磐重生！」
如果太乙真人在此，定會阻止他繼續施法，因為這奪舍不僅是禁術，還是邪術，十惡不赦的異妖才會施展此術！
劍在他手上微微振顫，發出淡淡金光，如做回應。
一念起，感應生。
萬里之外，做了幾十個煎餅果子的褚明，剛剛睡下不久，便被體內劇痛驚醒，遠遠比初來乍到不適應的痛苦劇烈百倍。
他右手小臂上浮現出一支金色小劍，不斷地閃爍著金光，同時散發出灼熱的能量，令其血液如同沸騰了一般，湧向四肢百骸。
褚明覺得自己如果現在測量體溫，肯定有燒到四十好幾度，而自己的血肉就像乾柴，逐漸被無情的烈焰吞噬，痛苦到極點。
這是怎麼了，關鍵大腦一片空白，思想停止運轉，有種軀殼不聽控制的無力感。
褚明過去在生物史的課堂上，專門研究過某些極端試驗的案例，這種狀態叫靈魂剝離。靈魂就像擠牙膏一樣被強大的力量緩慢地擠出了軀殼，浮在空氣中，褚明親眼看著自己出現兩個身體，一個躺在原地，一個狀若虛無地漂浮在半空。
靈魂慢慢地，慢慢地離開了軀殼！
普通人只有瀕死狀態才會出現靈魂離體，死前會掙扎、彌留、迴光返照，但褚明沒有一絲辦法，只能眼睜睜看到自己的靈魂越來越淡、將如沙散，卻毫無抗拒之力。
突然，他又看到自己左手的手臂上浮現出一柄黑色的鐮刀，散發出絲絲黑色氣體。
上古黑為水，水極寒化作冰，這黑色的寒凍之氣也融入他的血液，瞬間又令半個身子的溫度降到冰點。
「嘶——呼！」
蔓延的黑氣瞬間爆發出一股牽扯之力，將他的靈魂拉回了體內，又能呼吸了，褚明大口喘著氣，哪怕這空氣再嗆人，至少能夠活命！
「這不是始皇嬴政的法寶飛劍，和死靈祭祀的法寶黑鐮刀嗎，什麼時候都跑我身體里來了？」
黑色的能量開始與金色光線在褚明的體內互相碰撞、相互侵蝕，竟然完全不落下風。
兩股力量如同天敵見面，不停地搏鬥，所到之處都造成累累傷痕，血管損毀、臟器破碎、神經錯亂……
時間一點點慢慢流逝，他無奈地躺在原地，默默地承受著如萬蟻噬心般的痛苦。
「我是要死了嗎，難道我的穿越生崖，全是床戲么，醒來時病倒在床，這會又將在床上死去……」
「說不定一會就能穿越回去，到現實世界繼續做我的大學教授了……」
「這個世界，真是怪事連連，絲毫不能用科學理論來解釋……」
……
他突然想起了白天的那枚雞蛋，已經變作蛋花進到某個人肚子里的雞蛋。
那個能在他的意念下跳躍的雞蛋。
然後他下意識地望向天花板上懸挂的電燈泡。
「動起來。」
「動起來！」
「動起來……」
那枚燈泡真的開始搖晃，幅度越來越大。
「停下，前後搖擺！」
「停下，轉個圈兒！」
褚明在床上，用意念逗弄電燈泡，玩的不亦樂乎，身體傷痛逐漸麻木，他卻沉沉睡去……
他的房間門口，兩個中年大叔搬著小板凳坐著。
護具男沒有穿那身行頭，套一件小背心，腳上人字拖，翹著二郎腿。
一旁的郎中神情比較緊張，閉著雙眼，似乎在感應什麼變化，突然面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一攤手說道：「睡著了。」
「睡了？心可真大，太乙那神棍，從異世搞來這麼個孩子，真看不出來有什麼異稟天賦，還說他有改變世界規則的神奇力量，還說他是拯救榮耀世界的希望，非要我們兩個老傢伙守著他。」
「不是你常說的嗎，要兼愛，我觀這異世來的小子，自有正氣浩然、學識博廣之相，說不定會給這場劫難帶來轉機。」
「天地大劫來時，嘲風城必首當其衝！」
「可是，令我恐怖者，非天外之地，而在九城之中！無論如何，守護吧，榮耀與我等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