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暴雪激戰
破曉，雪漫荒野，急急飄落，無窮無盡。
經過昨夜休整，楚軍此時已列為三大方陣，在漫天風雪中，朝著五裏外的昊軍一步步推進，遠看如湧動的黑色大地。
而昊奇雲，早已排兵布陣妥當，等待著楚軍的到來。
經過昨日之戰，他料裴玉不會再分兵進攻，於是命人連夜挖出連綿數百米的三丈寬兩丈高的壕溝，橫擔在兩軍間，形成一道天塹。壕溝並而是完全的挖通，而是留有兩人並走的九條小道。
如果不留這九條小路，昊軍是可以更好阻擊敵軍，但弊大於利。一則楚兵若強攻，是有死無生，其部下定會竭盡其力。二則昊兵若需快速出擊，會作繭自縛，所以昊奇雲才會命人特意留出九條小道。
沿壕溝周圍散布有五千弓箭手，形成三大箭陣，射程範圍可覆蓋所有壕溝。八千勇士遊擊在後半截五十道壕溝中，乘亂襲殺。壕溝之間孔洞相連，猶如座堅固的地下暗堡。
而剩餘的三千騎兵，則列在矩形隊列的最前麵，步兵緊隨其後。昊奇雲登上簡易的瞭望車，手持錦旗，坐鎮指揮。
楚軍靠的越近，就越能發現其中玄機，也就越為震驚。到壕溝前，裴玉竟有些躊躇不定，不知是否該進攻。
不戰而退，定會大損士氣。但若強攻，必須要跨越這數百米壕溝。死亡慘重不說，還會亂了方陣，達不到預期目的。
“敵人挖渠自守，諸將可有良策破之？”裴玉不願退兵，便問計於下屬。
眾將低頭苦思，但絞盡腦汁也無一良計，忍不住哀聲歎氣。這時，那位老將進言道：“昊軍此時不出戰，於我軍無害，可跟其死耗。都護大將軍兵圍昊都，今日便可破城，末將不信，昊奇雲會不為所動。一旦其動，則這百米壕溝就是他葬身之所！”
雖有幾分不願，但裴玉還是采取那老將的建議，隔百米與昊軍對峙。
見楚軍無攻，昊奇雲有幾分著急。事實上那老將說得對，昊奇雲確實耗不過裴玉，因為他必須救出皇帝。而此時，東營已經響起了連天戰鼓聲。
為今之計，隻有激怒楚軍。他們挑最惡毒的罵，挑最難聽的，氣得楚軍咬牙切齒，但就是忍住不進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東營的攻擊越來越猛烈，昊奇雲知道昊都支撐不了多久，便決定以利相誘，再讓吳占突然襲擊。
戰鼓擂響，九列兵士共九千人朝四麵散開，順著那九條小道，向著楚軍的三大方陣衝去。裴玉連忙派人迎敵，遮天蔽日的箭羽，緊接著的是無數湧出列陣待敵的楚兵。
昊軍一衝出小道，就被亂箭射殺。那些僥幸穿過箭陣，到達楚兵陣前的人，便被亂刀刺死。九千餘人，不到一刻鍾，就死傷大半。場麵之慘烈、血腥，讓人不忍直視。然而那剩下的五千昊兵，還是前仆後繼趟著同袍的身軀往前衝。
戰爭還在繼續，昊軍螺起的屍體越來越多，楚兵們都殺紅了眼，漸漸陷入瘋狂。昊奇雲錦旗變化，昊軍開始邊戰邊退，而楚軍則是一步步上前。不知不覺間，已經退到了壕溝邊緣。
見此情景，那老將領兵而退。但其餘將領則是殺紅了眼，他們騎上戰馬，吼叫著，踏上了那些小道，追逐狼狽逃竄的昊軍。裴玉大驚，連忙下令撤退，但已經來不及。
八千勇士突然從壕溝躍出，閃電般出擊。鮮血喋濺，猝不及防的楚兵倒了一片。那八千勇士都是單兵作戰能力最強之人，一招致命後，立馬再撲向反應未極人群。
這一變故，讓沉浸在殺戮的楚軍變得慌亂，那些踏上小道之人，紛紛掉轉馬頭後退。但尚未跑開，陣陣慘叫聲此起比伏。
八股箭陣交叉，形成密不透風的羅網，把其中的人射成刺蝟。楚軍有三位將領，因衝在最前麵，被亂箭射死。
裴玉痛失愛將，又看到楚軍因撤退相互踐踏，死傷極多。一時怒氣上湧，便決定破浮沉舟，與昊奇雲決一死戰。
進攻號角響起，楚軍鋪天蓋地而來，與昊軍拚殺在小道上，壕溝中。屍體橫七豎八，填滿了又深又寬的溝渠。
老將看到這情況，三番勸阻，但盛怒之下的裴玉如何能聽得進，反而令下全力攻下第一條小道，否則以軍法論處。老將憤憤不平，但又不敢抗令，隻能率領步眾進行最艱難的攻堅戰。
不計死傷的代價，終於讓昊軍橫渡百米溝渠，與昊軍進行正麵交鋒，戰場的中心轉移到昊奇雲所在之地。隻有裴玉帶領的幾千名兵士，還尚在溝渠對麵。
就在他想過渠時，背後響起震天馬蹄聲。三萬鐵騎，卷起刺骨的寒風，殺來了！
吳占一馬當先，身軀微微彎起，如正在捕獵的獵豹，剛毅的臉上有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近了，近了！
戰馬的速度已經達到了極致，昊兵已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刀，山洪崩塌般的氣勢讓反應不及的楚兵背脊發涼。
“噗嗤”兩軍相遇，鮮血噴湧，人頭與屍體不斷被拋上高空。楚軍此時已經全部投入戰場，裴玉身邊並沒有多少人保護。幾息的時間，就已經被吳占近身，淹沒在兵戈劍戟中。
正在與昊軍交戰的楚軍，看到吳占的到來，看到了主將被圍，驚疑不定，人心惶惶。但因向來紀律嚴謹，沒出現大潰逃。但士氣已竭，再無力抵抗驍勇的昊軍，死者若恒河沙數。
裴玉陷入重圍後，內心大悔，是他太衝動了。但此刻不是深究的時候，側身躲過吳占正麵攻擊，裴玉彎刀平繞，擊退十幾名攻來的昊兵。但他身子未起，吳占大刀已經罩著他腦門劈下。閃躲已經來不及，連忙迎上雙刀。
大刀的攻勢是接住了，但十幾把長槍，已經照著他的身子刺來。他與吳占已經戰過五百回合，身上添有許多傷口。此時全力抵抗吳占的攻擊，根本沒有多餘之力對付那幾十條長槍了。
冰冷的槍頭已經劃破鎧甲，正全力推進，想刺透裏麵的血肉。
一時大意，竟是殞命身亡！
裴玉目露苦澀。他死，尚不足惜。就是怕他死後，軍心大亂，造成十萬大軍潰敗，那他就成了楚國不可饒恕的罪人。
長槍紮進了肉裏，極致的痛迅速向全身蔓延，裴玉性命危在旦夕。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隻聽得到身後一聲大喊：“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