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量敵而動

  西營，裴玉返回營帳後，沒有做絲毫的休息，就召集各路將軍議事。坐在正北方，雙目環顧四周，見眾將領身上都掛著傷，神情頗為沮喪。桌上酒肉飄香，卻無一人動筷。


  他心裏了然，不先開口，卻猛的抓起大塊肉，狠狠的咬上一口，狼吞虎咽起來。而後在眾將領的疑惑中，突然喝道“爾等懦夫，是被打怕了吧！珍肴美酒在前，竟無……無一人有膽飲下！

  看看此刻的你們，多像戰戰兢兢的耗子，哪還有昔日斬荊開山，橫渡百裏沼澤的龍虎之勢！”


  說到這，他頓了下。掃視著這些麵帶愧色的將領，而後繼續道：“的確，這一戰我們失利了，十五萬大軍與六萬昊軍僵持不下，但是我們敗了嗎？


  不，我們沒有失敗！

  三萬換兩萬的死傷，看似敗了，但我們還有十二萬大軍，東營還有二十萬人馬！可他昊奇雲，隻剩那四萬疲軍！明日隻須一戰，便可大破之！”


  這番話，讓沉寂在失利陰影下的將領們茅塞頓開。是啊，他們兵強馬壯，數倍於敵，怎麽可能會失敗？今日之戰，隻是戰法有誤。


  那些將領本就是隨都護東征西討，身經百戰之人，此時心中無懼，很快就總結出此戰勝敗的關鍵。其中一老將站起道：“將軍所言極是，吾等愧矣！不過將軍明日破昊，末將倒有一計”


  “哦？左部帥有何妙計，快說來聽聽？”裴玉雖言辭激昂，但明日如何取勝還未有良策。此時聽到有良計，自是喜上心頭。


  “稟將軍，昊軍驍勇，善單兵做戰。末將以為不可與之力敵，而應依托我軍人數優勢，分成三大方陣，進行堡壘式推進戰法。”老將說著，就地取材，用盤中之物演示敵我交戰。


  眾將伸首張目，見那老將依此法把昊軍死死壓製，不由得磨拳霍霍，躍躍欲試。連裴玉也是點頭稱讚。


  “不過……”老將並沒有因此誌得意滿，而是遲疑的說出心中的疑慮。


  “左部帥有何顧慮？”裴玉有些不解的問道。


  老將微微沉吟，答道：“且據細作報，昊奇雲是領十萬人馬回援。可今日之戰，僅有六萬餘人，騎兵更是隻有五千……我怕,他會來個夜半襲營！”


  裴玉心一驚，臉也沉了下來：“左部帥說的是，傳令下去，今夜加強營防！”眾將領命而歸，都在準備著明日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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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營八裏外的棧道，一邊是孤壁，一邊是深淵。孤壁上掛滿了根根粗長的冰錐，道麵雪積得有半人高，至於深淵，則是深不見底。


  此時，一隊兵馬正小心翼翼行走在那棧道上，人在前，馬在後。每走一步，都會有大量積雪掉落，摔得分身碎骨。棧道雖是短短百來米，對所有士兵來說，卻猶如在鬼門關走一遭。


  這是到達西營最後一處險境，千嶂險道的最後一段。過此山後，就是低伏的丘陵。而這支兵馬，正是吳占帶領的那三萬騎兵。雖然路比林虎近，但因路太過崎嶇，反而沒有他們先到達目的地。


  百米棧道，走的是膽戰心驚，但幸運的是，沒有一人一馬死傷。待隊伍全部通過後，吳占下令給馬銜枚裹蹄，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向西營疾馳。


  此刻，離約定襲營的子時，隻剩一個時辰。


  夜色的掩護下，戰馬若閃電般在大地劃過，越過一座又一座低矮的丘陵。半個時辰後，吳占等人已經到達西營外。


  在距離西營最近一處丘陵背後整頓，吳占派兩小隊斥候前去打聽情況。半個時辰過後，其中一小隊斥候回來了。此時，恰好是子時。


  “稟吳校尉，大將軍此時正住紮在五裏外的營地，今日與楚軍一戰，傷亡不大。”斥候長恭敬立在吳占身前，回命道。


  吳占點頭，便令他們下去休息。恰好這時，另一隊斥候回來了。


  “稟校尉，楚軍防守嚴密，五步一哨，十步一崗，並布有大量暗兵”這隊斥候，正是潛入西營打探敵軍的那支。


  吳占聽罷，眉頭微皺。大將軍有命子時襲營，其意圖不過是乘楚昊激戰正酣時，突然殺出，讓楚軍措手不及，形成前後夾擊之勢，從而引東營救援。但是現在，楚兵安營並有了防備，貿然出擊隻會是自投羅網。


  但若不攻，都護便會有剩餘兵力繼續攻城，到時隻怕適得其反。掙紮片刻，吳占還是決定暫不發兵。


  他修書一封給昊奇雲，其中寫道：“楚已有備，此時攻之，有如羊入虎口，事難成，空遺恨！末將鬥膽建議，待明日楚兵再戰時，某領兵從其後方殺出。若其明日不戰，或激之，或攻之。”昊奇雲收到信後，停下不斷揮舞的長劍，會心一笑。量敵而動，這才是個好將領！


  西營三裏外，林虎轉過有些僵硬的臉頰，向身邊的歐陽問道：“已過子時，西營那邊怎麽還沒動靜？”


  歐陽蹙眉沉思，半晌才答道：“定是出了些變故，不過無須著急。三重鼓未響，說明大將軍他們是安全的，我們隻須耐心等待便是”


  “哦”林虎簡潔的應了一聲，又繼續趴伏探測，等待著明日的到來。


  明日，注定是死亡之日。\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