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章 十四歲那年（2）

  蓋斯沒有直接說出他的辦法，他煞有介事地賣關子。他用手臂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圓弧形，先側身指向牧清的攤位，然後又指向柳芳晴的攤位，他說：「這兩個攤位，一天一共能掙多少錢？「


  牧清說：「她的攤位我不知道。我的這個攤位，一天可以掙五十個恩澤幣。「


  柳芳晴驚呼：「天哪，你一天能賣五十恩澤幣？我十天也買不到一個。你可真棒。」


  「馬馬虎虎吧。」牧清笑著說，「我今天一直在觀察你，你做生意的方法有問題，改天我交給你方法啊。」


  「好啊，好啊。」柳芳晴說，「如果我也能賣到五十個恩澤幣，我家就能很快好轉起來。」


  蓋斯不以為意。他看著牧清：「卜三四啊，想當初你豪擲萬金都是面不改色，現在區區五十個恩澤幣就能讓你喜上眉梢，你的豪奢之風哪裡去了？怎麼得，你現在為了五十個恩澤幣就能眉飛色舞喜不自禁，你就這點出息？」


  牧清說道：「家狗和野狼的最大區別在於，家狗是撿骨頭吃。而狼呢，自己打獵。雖然費力，雖然少，但是我驕傲啊。最起碼我不會搖尾乞憐。你說是不是？」


  「我還是願意撿骨頭吃。「蓋斯說，「現在說說我準備怎麼開條件吧。」


  「你說。「牧清看著蓋斯，「我聽著呢。」


  蓋斯五指伸開，手掌來回翻了一番。「我要你十天的收入。也就是五百恩澤幣。「


  「五百恩澤幣？！！我的天哪。「柳芳晴驚呼的同時，她的心也隨之涼了半截，五百恩澤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她和牧清比鄰而居不過兩天，話也沒說過十句，牧清為什麼要幫她？然而讓她更加沒想到的事情是，牧清居然同意支付這筆錢。


  牧清對蓋斯說道：「好的。這筆錢我出了。」他望向自己的攤位，對一個瘦弱的小夥子和一個乾巴的小姑娘喊，「笨牛和小青，你們過來一下。」


  「誒。」兩人同時回答，同時來到牧清身前，同聲說，「又要花錢了？「


  牧清臉上帶著愧疚地笑，他捏了捏乾巴小姑娘的臉。「小青，就屬你財迷。少爺我花幾個錢怎麼啦。「


  「這次又是多少？「小青捂著錢袋子，一副『你別搶『的樣子。


  牧清伸出五個手指，說道：「五百。「


  「五百！「奔牛和小青同時說道，「少爺你瘋啦。這是我們所有的錢，我們只有這麼多錢！」


  「我知道啊。「牧清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然後呢。「


  笨牛說：「少爺，今天早晨你可是答應晚上給我買羊腿吃的。「


  「好吧。明天……或者後天……呃，總之就是以後再吃。「


  小青說：「我的花裙子呢？「


  「先不買了。你長得這麼好看，這條破洞的裙子穿在你身上更般配。」


  「你討厭。「小青嘟著嘴，」就知道用好聽的話填糊我。「


  笨牛把牧清拉到一邊，他說：「少爺，你要那麼多錢幹嘛？「


  牧清指向蓋斯。「給他。「


  「為什麼給他？「


  牧清指向柳芳晴。「為了她。「


  「原來是想英雄救美。「笨牛提醒牧清，」你知道她是誰嗎？「


  「知道啊。她叫柳芳晴。「


  「我說的是他的二叔。「笨牛說，「他的二叔是柳宣。人見人怕、鬼見鬼仇的言官柳宣。」


  「我也知道啊。「


  「知道你還往上湊！」笨牛說，「易楓他們家恨柳宣入骨，你不要惹禍上身。你得明白，今時不同往日，你現在被趕出了家門，再也不是牧家大公子了。」


  「就因為我不是牧家大公子就一定要往上湊。」


  「為什麼？「


  「因為要回家啊。「牧清說，「我那該死的二爺爺說了，我必須立功三件才能讓我回家。」


  柳芳晴心裡很忐忑。一開始，萍水相逢的牧清同意出五百恩澤幣的時候她欣喜若狂，但是當她聽到笨牛和小青都表示反對的時候，她的喜悅如墜深淵。特別是當她看到笨牛把牧清拉到一邊說起了悄悄話，他就更加的焦慮。她真心希望牧清能幫她，同時呢，她又不希望看到牧清為了她一無所有。總之她很矛盾，非常矛盾。


  蓋斯在七八個家丁的簇擁下樂不可支地看著牧清的笑話。他對幾個手下說：「可笑牧清現在居然為了五百恩澤幣而囊中羞澀。這件事，說什麼也得說給少主人聽。你們要提醒我啊。」


  「是是是。這事必須說給少爺聽。「幾個家丁在附和蓋斯，同時還有一個家丁說，「蓋大哥，牧清這小子想做護花使者，只讓他出五百恩澤幣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蓋斯想了想。「說的有道理。我得想想怎麼刁難一下他。「


  小青也來到牧清身邊，她也加入了討論。她對牧清說道：「少爺，我怎麼想都覺得咱們這筆買賣賠了。「


  「賠了嗎？「牧清胡擼胡擼小青的頭，說道，」五百恩澤幣買一個言官的忠誠，你說這筆賬我們是賠了還是賺了？「


  小青歪著腦袋，今天她梳著羊角小辮，顯得很可愛。她恍然大悟：「噢，我懂了。原來少爺在打柳宣的注意。「


  「猜對嘍。「牧清說，」我爹說柳宣這人剛直不阿，是個人才。我爹幾次對他示好，他都視而不見。現在他的家族都拋棄了他，如果這時候我們伸出援助之手，那麼你說他會不會加入我爹的陣營呢？「


  「可是你幫的並不是柳宣啊。「小青說，」你想要幫的人是柳芳晴，不是柳宣。「


  「因為不是柳宣，所以才有用。「


  小青說：「少爺你說的我不太懂，不過既然你決定那麼做，我支持你。「


  牧清看向笨牛。「你懂了嗎？」


  笨牛撓著頭。「不完全懂。「


  牧清給笨牛腦袋上輕輕打了一巴掌。「笨死你得了。柳宣那人看上去油鹽不進，其實最重情義，他是個有理想有情懷的人。你想想看，一個沒有沒願景的言官怎麼會為了社稷江山把所有人都得罪一個遍呢？柳宣不愛錢，也最討厭別人跟他套近乎，他又沒有子嗣。他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就是他大哥以及柳芳晴這個侄女兒。他心裡是愛他們的。」


  「所以少爺你就打上了柳芳晴的注意？」小青偷瞄了一眼柳芳晴，「她可比紅翠好看多太多倍了，要不你去睡了她吧。假如當初你是為了柳芳晴被趕出家門，我覺得也值了。「


  牧清瞪了小青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回頭我就睡了你！我給笨牛帶綠帽子，你看怎麼樣？「


  小青小臉兒瞬間就紅了。他嘟著說。「少爺你討厭。「


  笨牛對小青說：「少爺跟你開玩笑的。你急什麼。」


  「我知道他跟我開玩笑的。「小青說，「我是嫌棄你笨。少爺都看懂了，你總是裝糊塗。真笨。」


  笨牛尷尬地笑了笑。


  牧清說：「你倆的事情，回家再說。我是在想，如果我們救助柳宣的親人，比如柳芳晴，那麼柳宣一定會看在眼裡的。時間長了，次數多了，他自然會跟我們同船同心。笨牛和小青，你倆別心疼那點兒錢，不就是五百恩澤幣嗎，回頭掙回來就好了。你們要記得，學掙錢首先要學會花錢。我堅持認為這筆買賣做的不虧。「


  笨牛說：「從長遠看，我們不賠。但是我們今晚就得露宿街頭了，我們一共就這點錢，你都給了蓋斯，我們就還不上房租了。而且今晚連飯都沒得吃了。


  牧清說：「辦法總比問題多。你怕什麼，先把錢給他再說。「


  「可……「


  「可什麼可？「牧清繃緊臉，「趕緊把錢給蓋斯。」


  笨牛很不樂意，但還是端著錢袋子走向蓋斯。


  柳芳晴芳心大定，她吐了一口氣，她感恩的望向牧清，牧清正在對她招手笑，她的臉紅了。


  笨牛把錢袋遞給蓋斯，說道：「五百恩澤幣。一分不少，你點點。「


  蓋斯顛了顛錢袋子，對牧清說：「光有錢還不行。「


  柳芳晴頹然坐在椅子上。她感覺很不好，很不妙。


  他們還想怎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