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座城

  笑三刀把引到一個相對隱蔽的地方，他指著海老山起起伏伏的山脊問牧清：「你覺得海老山怎麼樣？」


  「風景不錯。山有清泉下流，路有曲徑通幽。奇峰怪石如鐵骨，層林疊翠黃花瘦。我很喜歡。」


  笑三刀變得嚴肅。「你知道的，我問的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問的是哪個意思？「牧清笑著說。


  「我的意思是，假如張順派大軍來攻，海老山守得住嗎？」


  「大軍有多大？「


  「比如……兩萬精兵。」笑三刀盯著牧清的眼睛，他看到牧清瞳孔清澈，毫無雜色，那是自信的顏色，他問，「你有信心堅守住？」


  「堅守一個月應該不成問題。「


  「你為何如此自信？」笑三刀說道，「此山逼仄狹小——」


  「那是表面表象。整座海老山就像一座火山，頂部高聳不可攀登，但內部平緩適宜居住，山裡面也有水源，最主要的是他只有一條道路可以進山。是真正的易守難攻。「


  「——就算你說的這些都成立，「笑三刀問，「一個月之後呢？你準備怎麼辦？如果張順對你圍而不攻，你怎麼辦？」


  牧清很自信且略帶囂張。「如果我堅守一月而山門不破，那麼恐怕就是成張順死了。「


  笑三刀聽了一愣。他不知道牧清哪裡來的自信，他沒有進入過海老山，他不知道牧清根據什麼說如果張順在一個月內打不下海老山，張順就會敗亡。不過，他從牧清眼睛里看到的那種自信不像是裝出來的。他對牧清說道：「好吧，就算張順敗了。然後呢？然後你準備去哪裡？你可別告訴我，你要蝸居在海老山一輩子。」


  「對呀。我該去哪裡呢？」牧清問笑三刀。


  「牧賢侄，是我在問你。「


  牧清攤攤手，笑著說：「我不知道呀。「


  笑三刀看著嬉皮的牧清，心裡很挫敗。這小子真是人小鬼大，心裡明明有了算計卻不肯表露一個字。年紀不大如此會釣魚，他是怎麼練出來的？他說道：「既然你不知道，那麼我們換一種說法。「


  牧清說道：「您請說。我洗耳恭聽。「


  笑三刀說道：「假設你打敗了張順，甚至是蓋斯。我認為你應該佔領一座城池發展經濟，鞏固政權，招募兵源，接著尋求政治靠山或者叫政治庇護，然後努力成為一方諸侯。「


  牧清笑了。「笑鎮長真有趣，也真有見地。我就是一個土匪，何來這種大智慧。「


  笑三刀說道：「牧賢侄說笑了，你和定國公易楓曾經並稱酆都二少，雖然世間對你的傳聞多有誤讀，但是我相信你定有驚天之意志。你能戰勝東方白，押了小池春樹就是最好的明證。而且……「


  「好了好了，雖然我很喜歡聽這種華麗麗的讓人如痴如醉的辭藻，但是我也知道這些話聽多了，腦子會發昏。「牧清說道，」咱們還是來說說你說的城池吧。你說的城池是那一座？「


  「青竹鎮。」


  「為什麼是青竹鎮？」


  笑三刀說道：「青竹鎮是大鎮，鎮內有人口約二十萬，如果算上轄區總人口大約接近八十萬。青竹鎮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它西接函谷關，東連止錨灣，南面還有青山谷這樣的屯糧重地，北面又有一線崖這種埡口天險，所以它是一塊真正的風水寶地。而且，青竹鎮城牆堅固牢靠，可保你順利發展經濟。另外，最主要的是，他距離祖龍帝國邊境不足五百里……」他停頓了一下，他仔細觀察牧清，他想從牧清臉上讀出一些內容。


  依據笑三刀的判斷，當牧清綁了小池春樹以後，牧清等於和泰達帝國結下了仇怨，所以泰達帝國不可能支持他；當他與張順蓋斯開戰以後，他等於又和定國公易楓成為了仇敵。雖然他的二爺爺在萬流城貴為國舅爺，但是如果他背後的靠山是萬流城，那麼怎麼不見萬流城對他有所救助表示呢？然後是三大帝國的奧克帝國，奧克帝國邊境不與這邊轄區接壤，而且奧克帝國已經選擇了支持巴泰國王。於是，三大帝國中，牧清能夠依靠依仗並投靠的只有祖龍帝國了。從那天下午在客棧里牧清對藍飄雪的舉動來看，笑三刀判斷牧清敢於挑戰張順蓋斯的背後直接原因就是，牧清背後有祖龍帝國支持。


  牧清對笑三刀說道：「青竹鎮是個好地方。可他是您的地盤兒。」


  「也可以是你的。」笑三刀看著牧清，他從牧清面部表情上看出了一絲驚訝，他解釋說，「我可以把青竹鎮送給你。「


  「為什麼送給我？「


  笑三刀看著牧清。他從牧清臉上讀出來的是淡定，從容以及平靜。這讓他特別驚訝牧清的成熟和情緒控制。如果換做其他人，此刻恐怕早就像撿了金子一樣狂喜。面對送上門的肉，他竟然不以物喜。這更讓笑三刀堅定地認為牧清不是凡夫俗子，他對牧清說道：「因為我看好你。「


  「能說說理由嗎？「牧清說道，」易楓比我更強大，他還有教廷以及泰達帝國撐腰，你為什麼選擇我？或者說你問什麼要把青竹鎮送給我？「


  笑三刀說道：「易楓其人剛愎自用，目空一切。雖然他有泰達帝國以及教廷紅衣主教靳羽西的支持，但是他的性格限制了他的發展空間。你則不同，通過你一些列的表現，我覺得你年少多謀，膽大敢賭。如果你能得到祖龍帝國的支持，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名揚天下、「


  牧清笑著說道：「關於第一點，你對易楓的評價是中肯且正確的。關於第二點，也就是我年少多謀膽大敢賭那一段，你的評價更是中肯且非常正確的。「


  夠自戀！牧清這孩子原來還有這樣一層性格。笑三刀看破不說破，他對牧清說道：「所以我決定把青竹鎮留給你。「


  「你把青竹鎮給我，我能給你什麼？或者說，你想要通過青竹鎮換取什麼？「


  「信任！」笑三刀誠懇地望著牧清的瞳孔，他發現牧清瞳仁對他表現出了一種叫做欣賞的情緒，他覺得自己和牧清找找到了共鳴，他接著說道，「以及成為夥伴！「


  「如果你選擇成為我的夥伴，你面臨的是一種艱難的選擇。「牧清說道，」困苦，泥濘，荊棘，以及很有可能是死亡。你願意付出這種代價嗎？「


  笑三刀側身指向不遠處正在忙著清點安格魯奴隸的黃直等人。他問牧清：「他們願意付出代價嗎？「


  牧清說道：「我們目標一致，利益相同。所以死而不悔。「


  笑三刀回答：「我和你的目標不一致嗎？我和你的利益不相同嗎？我把青竹鎮作為資本，注入了你的團隊，是你不需要，還是你不敢要？「


  笑三刀盯著牧清。他發現牧清的眼睛里閃耀出一種熾熱，接著他就見到牧清向他伸出了手掌。


  牧清說道：「歡迎你成為我們一員。「


  笑三刀向牧清伸出了手，兩隻手掌緊緊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