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笑三刀

  笑三刀負手而立，他面前是海老山高聳堅固的山門。他穿一件褐色綢緞長衫，簡樸不失尊貴，他臉上是那種飽經風霜閱盡世態炎涼的通透若愚。他的獨子笑天站在他旁邊。在笑天旁邊有一個下人抱著一個方方的錦盒。


  午後嬌艷的陽光掠過山巔，穿透林海巨石的糾纏，播撒在海老山厚重且高的山門上，山門吱扭扭徐徐打開，走出一群人。


  笑三刀問笑天：「哪一個是牧清？」


  笑天把牧清指給笑三刀看，同時回答說道：「走在最前面的，穿青衫的，就是牧清。」


  笑三刀凝望之下，讚歎說道：「氣宇軒揚，儀錶不凡，走路健步如風又穩健非常，內功很是渾厚。」


  笑天奇怪說道：「咦，半月前他離開青竹鎮時還是腳步虛浮，元氣為零，今日見了鬼了，他怎麼進境如此神速？」


  笑三刀笑道：「也許是真人不露相吧。以他現在表現出來的能力，他如果隱藏起功法，你也是看不出來的。」


  笑天問道：「父親，以您的洞察，牧清和您對戰，你們孰強孰弱？」


  笑三刀回答：「如果是比拼內功，我肯定不如他。如果比刀法，我……」他臉上洋溢著自信，但他還是選擇了謙辭，他說，「應該也不如他吧。」


  笑天說道：「父親自謙了。您的三式刀還未曾遇到敵手呢。」


  笑三刀說道：「那是因為過往的對手不強。牧清不一樣，他能把東方白打成殘廢，就憑這一點，我在他面前就沒有炫耀的資本。」他停頓了一下，用一種諄諄教誨的語氣問笑天，「你與他關係如何？「


  「談不上深交吧，他就是給我……給我……「笑天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他的葯很好用。父親，您知道的。」


  笑三刀尷尬地笑了笑，然後正色說道：「此子不凡，你要與他深交。「


  「為了那些葯？」


  「胡說！當然是為了他這個人。「


  「您為何對他如此褒獎有加？「


  「你看看他聚集在他身邊的人，哪個不是人中龍鳳，但他們甘願以牧清為核心，這說明什麼？還有……「笑三刀揮手指了指海老山的山門，」蓋斯張順大軍壓境，他蝸居一座小山，卻還能談笑風生，這種氣度，這種魄力，非常人能夠比肩的。還有，此人膽大包天，不知恐懼為何物，居然綁票綁到了小池春樹的頭上了，要知道小池家族乃是泰達帝國的柱國之族，就連定國公易楓見了小池春樹都得矮一頭，他卻敢又打又罵綁票要贖金，這種勇氣，幾人敢有？你有嗎？「


  笑天不以為意。「我並不覺得這種行為代表勇敢，應該是莽撞，是胡作非為。人要不作死，就不會死。我覺得他就是在作死。「


  笑三刀搖頭輕輕嘆息，他對笑天比較失望。「一個站在山腳下的人，是看不到山頂上的風景的。你呀，也就這樣了。狡兔還三窟呢，你卻一點兒憂患意識都沒有，真讓我失望。要是沒有我罩著你，你的後半生可怎麼活。唉，也罷，我豁出去老臉，再給你挖一窟吧。「


  笑天說道：「父親，你準備做什麼？「


  笑三刀回答：「你無需知道。」他見牧清一行人已經走近，離他不過二十步遠，他主動迎上去，開啟自來熟模式，對牧清說道，「牧賢侄，你好。」


  「賢侄？「牧清驚訝地停下來，左右看了看，問黃直他們，」我何時有了一個賢良的叔叔？「


  幾人搖頭。」誰知道你那裡冒出來的叔叔。「


  牧清知道面前之人是笑天的父親，青竹鎮的鎮長，他明知故問，裝糊塗。他來到笑三刀身前站定，問道：「我們很熟嗎？請問您是？「


  笑三刀陪著笑，說道：「犬子總說起你。「他側身對笑天招手，示意他趕緊過來，笑天跑過來對牧清說，」三木兄弟，呃，不對，應該說牧清兄弟。我們又見面了。「


  牧清表演成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鎮長大人駕到。「他笑嘻嘻地對笑三刀說道，」我的那些藥效果可還好？「


  笑三刀不尷不尬地笑了笑。「還好，還好。「他拿出一份清單，遞給牧清，牧清伸手接過。他對牧清說道，」這是贖金清單，每一項都列得清楚，請牧公子對照實物查驗。「


  牧清看也不看清單，轉手把清單交給范瞻。「拜託范老帶人去核對實物。「


  范瞻完全忘記了丹特人第一法師的尊貴，他很給牧清面子，帶著伽藍，招呼黃直以及封忠等人去後面比對贖金去了。


  笑三刀對牧清說道：「現在可否把小池少主交還給我？「


  牧清說道：「不忙不忙，等我的人清點整齊之後自然把小池春樹歸還給你們。「


  笑天瞄一眼牧清身後被仇大海羈押的小池春樹，他見到小池春樹精神萎靡，氣息奄奄，他緊張得說道：「他不會是死了吧？我的天哪，牧清你可真敢玩兒。」


  牧清說道：「他死又不是你死，你慌什麼？」


  笑天說道：「我又不是土匪，他死就是我死。別說他死，他就是掉個手指頭我都怕的要死。」他盯著牧清的眼睛，眼睛里都是慌張和急迫，「他不會真的有事吧？「


  「你別慌。他沒事。「牧清解釋說道，」他這個人太金貴，吃不慣山上的粗飯，餓了幾天肚子，加上我又把他在太陽底下暴晒了幾天，他只是虛脫了。不礙事，不礙事，死不了人。「


  笑天腦補的畫面可不像牧清形容的那麼輕描淡寫，說什麼粗茶淡飯，說什麼在太陽底下暴晒，說什麼餓肚子，他看到的是一個備受虐待的場景，他不敢想下去，因為一想下去他就會想到小池家族報復性的懲罰都作用在他的身上。他的腿都顫抖起來。他說到：「作孽呀，你這是把我們家往死路上推啊。「


  「嘿，你說你這人怎麼搞得。「牧清說道，」人是我抓的，刑是我用的。給你有毛線關係？再者說，你來替他們小池家族贖人，小池家族不是應該獎勵你嗎？「


  笑天說道：「可是小池少主是在我們青竹鎮的轄區被你抓的。我難辭其咎。如果被他們興師問罪，我……「


  笑三刀見不得自己兒子如此沒骨氣，他很氣，很不高興。他罵笑天：「軟骨頭！竟給我丟臉。」


  「父親，我……「


  「你什麼你！你去一邊兒呆著去！」笑三刀不再搭理笑天，他對牧清說道，「牧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牧清笑著回答說道：「一般來說，這個開場白都代表著有秘密要談。」


  笑三刀說道：「是的，我確實有秘密想和你談。「


  「什麼秘密？「


  「關於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