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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遇見黃直

  第二日早飯過後,段特使就帶著兩個教廷士兵——柴東進並沒有出現——把牧清牢里拖出來,自由世界的晨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他抬臂擋住晨光——手銬嘩嘩作響——回望地牢,心中百般惆悵。我在這裡渡過了昏天黑地的幾十個晝夜。師傅在這兒死去了,我的善良是不是死在這兒了?父親和師傅的仇還能報嗎?天啟寶藏的鑰匙,還能奪回來嗎?


  就在感懷惆悵的當兒口,牧清腳下停滯,行動遲緩了一些。押解他的教廷士兵身為不滿,推了他一把,還罵:」小王八蛋,走快點兒。當心我用鞭子抽死你。」


  段特使記恨牧清昨日對他的不敬,不陰不陽發布命令說:」你們倆替我好好招呼這位小兄弟。不死即可。」


  兩個士兵陰惻惻地笑了。揮鞭又抽了三五鞭,鞭鞭入肉。


  段特使很滿意。」牛三木是重犯,打入囚車!跟黃直關在一起。」


  「是!」


  士兵打開囚車的門,在牧清後背上狠狠一推:「進去!」


  牧清把持不了平衡,踉蹌向前沖,直接撞向囚車右側底角的鐵棱——如果撞上,不死也是重傷——在這個關鍵時刻,一道瘦長的身影衝過來擋在牧清身前,咚得一聲響過,牧清結結實實撞在這道白影上。


  囚車咔嚓落了鎖,士兵壞笑著罵一聲:」這都撞不死你?算你命大」。他們壞笑著轉身離去。


  牧清抬頭看,只見自己撞在一個人的胸口上,這人也帶著手銬腳鐐,穿一件血跡斑斑的深色衣服,臉上更是皮開肉綻,有一道道的鞭痕。


  特使說他是重犯,重在哪兒?犯了什麼罪?難道也和我一樣懷揣至寶?牧清又詳細打量了他幾眼,這人年紀不大,約莫二十齣頭,在他凌亂破敗的外表下隱隱有一種高冷的貴族氣質。牧清斷定此人必定大有來頭,他想探探虛實。


  牧清把白袍人撞得著實不輕鬆,痛得他臉都變了形,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低著身,捂著胸口,一步一挪地回到原來位置坐下,側臉望向囚車外漸行漸遠的特使身影,一言不發。就像剛才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


  牧清拱手道謝,手銬嘩嘩作響。」多謝大哥救命。在下牛三木,敢問尊姓大名?」


  白袍人靠在囚車邊,依舊望著外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還是一言不發,彷彿沒有聽見牧清說話一般。


  是什麼讓他如此心神不寧,連話也懶得說呢?牧清與他面對面坐下來,看著他。」你叫黃直?

  白袍人終於回過頭,與牧清對視了一眼,驚訝地問:」你如何知道?」


  「因為我能掐會算啊。」牧清有意打破沉悶氣氛,故而用詞詼諧打趣。


  但是白袍人對此極為不滿,他尤其討厭無厘頭嘴臉,他嘲諷說:」那你幫我算算牧清死沒死?或者死在了哪裡?」


  牧清心臟咚地一聲突跳,有了戒懼之心。我死不死跟他有什麼關係?」牧清是誰?你和他有什麼關係?」


  「故人而已。」


  「故人?」牧清有些蒙圈。我怎麼不記得有你這樣一位故人。」你找故人幹什麼呢?」


  「奪回我失去的東西,結束一段恩怨!」


  怎麼又跑到恩怨上去了,我沒記得搶你東西啊。」是什麼恩怨呢?」


  「你很煩人。」白袍人臭著臉,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請你閉嘴。」


  是你要跟我結束一段恩怨的,還想讓我閉嘴?」讓我閉嘴很簡單,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閉嘴,要不然我就一直嘮嘮叨叨的,讓你……」


  「我叫黃直。剛才你猜對了。」


  「名字是假的吧?」牧清笑著問。


  黃直針鋒相對。」牛三木這個名字就是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啊。我可沒說牛三木這名字是真的。」


  「那麼,你的真名是什麼?」黃直問。


  牧清走過來坐在他身邊,一本正經地看著他:」我的真名叫間諜。我是柴東進派來監視你的。你信不信?」


  黃直冷笑。」這個笑話很好笑。」


  「笑話從何說起呢?」


  「從你進入青山谷那一刻說起。」


  牧清眼睛睜得大大的。」從我進入青山谷說起?!」


  「是的。我曾經在青山谷外圍徘徊一月有餘,始終找不到入谷的機會。直到你出現以後讓我覓得良機,我悄悄尾隨在你身後進了谷……所以我知道你和柴東進根本不是一路人,不但不是一路人,我感覺你和他仇深似海。所以,你不可能是柴東進派來的間諜。」


  牧清忽然想起那天鄒正懷疑身後有人跟蹤的場景,恍然大悟地說:」怪不得那天鄒正說身後有人,原來是你。」接著,牧清腦子裡猛然冒出一個壞壞地想法,他繼續說,」既然你說我的名字是假的,那我就告訴你我的真名兒。你坐穩了啊,我的真名叫——」他刻意托起了長音兒,還斜眼看了看黃直,黃直臉上都是『說不說隨便你,我根本不想聽『的表情,」——牧清!」


  黃直豁然挺身,初始眼睛里好似冒出一把刀,隨時可以殺人;但是這把刀很快就不見了,換上了奚落的神情,冷冷地說:」你這個騙子。」


  「我怎麼又成騙子啦?」牧清笑著問。


  「因為牧清名聲可不好,卑鄙、下流、混賬,敗家子兒,總之就沒有一個好詞兒是形容他的,我可不相信如此壞到渣的人膽敢堂而皇之地宣布自己是牧清。另外,從我的角度來看,我想你也能猜到如果你是牧清的後果。」


  「殺我?」


  「也可能是一刀一刀的剝皮!」


  「還要剝皮?我和你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牧清隱隱覺得后脖頸子冷颼颼的,」算了吧,反正我也告訴你我的真名了,信不信隨你。總之呢,我說假話你說是冷笑話,我說真話你又說我是騙子。你可真逗。」


  「那你告訴我暮雪寒山在哪裡?只要你告訴我暮雪寒山在哪裡,即便你真的是牧清,我也不會殺你。」


  原來他真正的目標是我從未謀面的親爺爺,想必他也惦記著寶藏。


  牧清說:」我也想找暮雪寒山,聽說他有一個大大大的寶藏。你能尾隨鄒正而不被發現,說明你武功極高。喂,咱倆商量商量,如果你我能活著逃出去,搭夥找寶藏唄?」


  「貪財慕利,小人!有本事自己去找。」


  牧清撇嘴自嘲。」是的。我是沒本事,我是小人。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問題,如果我是一個普通的小人,怎麼會和你關在一起呢?」


  黃直兀得愣住了。


  牧清話鋒一轉,問道:」說說你唄,黃直大哥,你是怎麼被抓到的?」


  黃直沒有理睬他。


  「你不說我就猜不到嗎?」


  黃直臉上浮現一種嘲弄。彷彿是在說,你猜啊,有本事你猜啊?

  「是不是因為我被抓以後,你沒了跟蹤目標,又不認識路,不小心觸發機關被抓以後又被人下了筋虛散?」


  前面推測也就罷了,有點智商的人都能猜到,讓黃直感到震驚地是這個自稱牧清的騙子居然連筋虛散這種事情都猜中,這可是奇了怪了。」你如何知道我中了筋虛散的?」


  「因為我能掐會算啊,」牧清詭笑著反問,」你難道忘了嗎?」


  黃直忽然想起牧清是個葯童,他搖頭苦笑。」我倒了忘了你會醫術這一節。」他開始正視牧清,」三木兄弟,剛才是我傲嬌了,我道歉。同時我想說,每個人都有秘密,你有你的,我有我的,希望你我各守一隅,互不拆解如何?」


  你這算是服軟退縮了?你的傲嬌呢?你的嘲諷呢?切,算你識大體。牧清揚起手,示意雙方擊掌守約。黃直伸出右手迎上擊了一掌。


  牧清說:」你我現在同處一囚,理應同心協力共度難關。」


  黃直說:」可惜我中了筋虛散,否則區區鐵牢焉能困得住我。」


  牧清用胳膊肘拱了拱他。」你莫慌,等咱們逃出去,我就想辦法幫你解毒。」


  黃直搖頭苦笑。」我很想為你的樂觀精神鼓掌。可惜我們落在了教廷手裡。」


  「教廷又怎麼啦,你等著瞧,三天之內必有大事發生。」牧清下意識摸了摸柴東進塞給他的紙包。


  「你怎知道會有大事發生?」


  「因為我能掐會算啊。」


  黃直非常不喜歡他這種故弄玄虛的裝樣子,不想再理他,索性合上眼。」我累了,我要睡一會兒。」


  此時,特使的車隊啟動了。車輪隆隆,囚車緩緩從北門出了青山谷。


  牧清看著已經睡去的黃直。他是誰?和我到底什麼仇、什麼怨?為什麼要找我親爺爺?想著想著,他也感到了睏倦,靠在黃直身邊沉沉地睡著了。在夢中他看到一個朦朧不清的老者對他招手:好孫兒,來傷麒森林吧。爺爺等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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