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大道意志

  鴻蒙道人聽見耶和華的名號，反應不亞於剛剛恢復記憶之時，臉上的厭惡之色，已經是毫不掩飾。


  盤王不明所以，鴻蒙道人不可能想不到，自己的本體會落入其他存在手中的，那他為何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他正要詢問，就聽鴻蒙道人冷聲說道。


  「大道果然沒讓貧道失望，用卑劣手段竊取了貧道的世界，卻讓外神入侵了。貧道的世界，絕無可能誕生出這樣一尊存在。」


  鴻蒙道人三言兩語，就否定了耶和華的存在，不承認耶和華是混沌世界的生靈，令盤王有些猝不及防。


  「道友是說，混沌之外，還有其他的世界？」


  盤王明知故問。


  他證道混元后，以自身為引，都算不出地球的所在，他敢肯定，地球並不在混沌世界。


  最大的證據，就是他的穿越。


  正常情況下，一個凡人的靈魂是承受不住先天萬毒本源的，更不用說入主其中，成為先天萬毒本源的意識。


  唯一的解釋，他的降臨屬於是外來生物入侵。


  鴻蒙道人眸光閃動，淡淡的道:「混元大羅金仙號稱全知全能，但面對另外一尊混元大羅金仙，還能夠無所不知嗎？天外有天，世界上最難以戰勝的，就是未知。」


  這一番話，盤王深有體會。


  道無止境，修行沒有盡頭，未知也就無窮無盡，所謂的全知全能，其實是一個笑話。


  「境界越高，就越是要敬畏自然，人力再強，終歸位於自然之內。」


  「清濁分辨之天地的生靈，他們的自然是天地，混元大羅金仙，他們的自然是混沌世界，超脫了混沌，必然有另外一個自然困著他們。」


  「其實，永遠不會有真正的超脫者，想要擺脫一切，就會失去一切！」


  鴻蒙道人的話發人深省。


  無論是何等狀態的生靈，都不可能單獨存在。


  一個單獨的生靈，他能做些什麼呢？


  而不能單獨存在，就無法完全的超脫。


  盤王想起了前世的某本網路小說，其中的主角帶著地球人類，從三次元宇宙出發，一直超脫了混沌世界，但最後的結果，主角把自己和整個世界一起獻祭了。


  超脫到了不能夠超脫的盡頭，就是自我毀滅。


  不過，盤王的道路與那本小說里的主角是不同的，他的超脫，是在一定框架內的自由自在，他是不會為了超脫而選擇自我毀滅的。


  鴻蒙道人再度看向盤王，神情凝重。


  「道友，貧道有一言相勸。」


  盤王直面鴻蒙道人，這一位曾經的混沌之主，目光深邃，比黑洞都要幽深。


  「道友請明言。」


  鴻蒙道人緩緩道:「貧道觀道友，修行的是也是大道法則，此舉十分危險，因為大道法則，是大道創造的。」


  聞聽此言，盤王頓時鬆了一口氣，不以為然道。


  「大道不是任何人創造的，它們是世間亘古不變的道理，在任何世界，任何所在，都是存在的。」


  他修行的根基，其實是以地球的種種典籍為基礎，在神州大天地內逐步發展起來的，完全屬於他自己。


  也就是說，他的大道也是自己創造的，不存在剋制他的大道的存在。


  說話之間，盤王的腳下，自動浮現出一條大道長河，無有始終，無有未來，無有過去，無邊宏大，映照無盡諸天。


  鴻蒙道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心神被攝，天道光輝不受控制傾瀉而出，要投入盤王的大道之中。


  在最關鍵的時刻，他努力的移開目光，移開自己的感知，這才擺脫了盤王的大道牽引。


  「不可能！」


  他難以置信，連連搖頭，無法接受他遭遇的事情。


  他是鴻蒙道人，是混沌世界真正的主人，就連大道，也要稱他一聲老師。


  所以，他的道，和大道非常相近，理應剋制混沌世界其他存在的大道。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盤古異軍突起，和大道相爭，這就是證明了大道是存在極限的。」


  盤王淡淡的開口，言語中充斥著一種不容置喙的道理。


  「而且，盤古的道法不受大道制約，他開闢的世界的生靈，他們修鍊的道法，同樣也不會被大道所克制。」


  鴻蒙道人這才真正的服氣了，口服心服，再也不因為盤王試圖探查大道一事，覺得他不自量力了。


  他不是食古不化，不知變通的人物。


  盤古誕生之後，鴻蒙道人曾暗中相助，指點盤古，這才有了盤古逆伐大道的一幕。


  若無鴻蒙道人這等存在庇護，盤古想要翻盤，機會等於零。


  「好！好！好！道友進入負維度空間，看來不是偶然，如此一來，大道又多了一位敵人。」


  鴻蒙道人發自內心的說道。


  他對大道恨之入骨，最希望全混沌生靈聯合起來，一起對付大道。


  盤王暗暗點頭，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警兆忽生，向一處虛空轟出一拳。


  頓時，虛空中一片黑暗，什麼虛無，什麼負維度空間，頃刻間化為烏有，只有盤王的拳頭，落到一顆小小的眼球之上。


  「是你！」


  鴻蒙道人只是看了那顆眼球一眼，就發出一聲驚呼，然後，不顧實力的差距，無限大道，無限時空，凝聚坍塌，成為一個小點，對準眼球擊殺過去。


  鴻蒙道人，對維度的體悟格外高深，他一指，竟然創造出了無限個負維度的大千宇宙，然後，那些大千宇宙坍塌，維度掉落，反轉成為無限個正維度的大千宇宙。


  他是混沌之主，是最強大的維度之神，升維降維，隨意的變幻。


  「呵！」


  一聲冷漠的，高高在上的聲音自虛空響起，正是眼球的主人所發。


  一道聲音，在虛空中形成無數個呵字，每一個呵字，都不斷發出「呵」的聲音。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落到虛空，就把鴻蒙道人的絕學給攔截，消滅在無形。


  然後，時空，因果就開始顛倒。


  明明鴻蒙道人後於盤王出手，卻被眼球的主人修改到了盤王出手前。


  這一下，就只剩下眼球主人與盤王的交鋒了。


  盤王的拳頭，洞穿了無限的虛空，無限的所有之後，並未落在眼球之上，而是轟擊在了一面無形的屏障之上。


  這一面屏障，鴻蒙道人無法感知，盤王卻看得清清楚楚。


  他現在的法力，連萬界天球都抵擋不了，要被死死的壓制。


  可是，面對眼球主人的屏障，居然無法攻破，隱隱約約間，他還能從屏障上感覺到一些反彈之力。


  他收回法力，帶著鴻蒙道人，向後退了一步。


  他後退了！

  不後退不行，他在這裡的，是一個念頭化成的分身，發揮不出全部的實力。


  強敵在前，他還要保護鴻蒙道人，以確保咒心道人和冥夜道人的安全，一旦交手，他會失敗！


  「失敗」這個詞，自從他成道之後，就沒有出現了，但是眼球主人的出現，讓盤王感覺到了很強的威脅。


  撲通！撲通！

  虛空之中，出現了一陣心跳聲。


  這個聲音，不是來自盤王，不是來自鴻蒙道人，它根本，就不是人發出的。


  它是由虛空本身發出。


  「大道！貧道知道是你！不，真正的你正與盤古糾纏，你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鴻蒙道人長嘯連連，用話語逼迫大道，要讓大道現身。


  「大道！？」


  盤王目視虛空，法力灌注在雙眼，終於看清了大道的形體。


  大道並非無形，而是一個獨眼無面，身影怪異的男子。


  只不過，這個男子，沒有肉身，沒有元神，他僅僅是一道意志，或者一絲意念。


  「是了！除了大道或者盤古，有誰能夠只憑藉一絲意志，就能擋住我的轟擊的？」


  盤王終於看清了局面。


  「小傢伙，想不到，這一個衍紀，出了你這樣的人物。」


  大道輕輕一句話，就道出他的底氣。


  他只是一絲意念，卻不把盤王看做對手，在他眼中，盤王只是個小傢伙。


  「堂堂大道，為混沌諸天生靈的表率，居然偷偷摸摸，躲在負維度空間，偷聽貧道講話。此事，有些不妥吧？」


  盤王踏步向前，不為大道的話語所動。


  大道沒有出現時，他心中還存在著一些敬畏之意，可是大道出現后，他反而平靜了下來。


  大道，不是混沌世界的真實意志，而是竊取了混沌珠地位的一個生靈。


  既然如此，盤王又怎麼會對大道有敬意。


  鴻蒙道人也平靜下來，淡淡的開口:「大道，現在的你，只是一絲意志，你是對付不了貧道的。真正的你，也殺不死貧道，最多把貧道送入你的大道輪迴之中。可是，貧道一定會回來，就和這次一樣。」


  大道總算是願意看鴻蒙道人了，之前，他連看鴻蒙道人的意思都沒有。


  「混沌，貧道是你的主人。作為貧道的寶物，你就應該無條件的服從主人。來吧，過來吧，回到貧道的身邊，貧道會幫你恢復混沌珠的形體，讓你再度成為混沌第一至寶。」


  也不見他有任何的動作，鴻蒙道人的身軀突然的顫抖，鴻蒙天道的光輝顫抖，就要熄滅。


  盤王手臂一抬，就要出手，就聽鴻蒙道人怒聲道。


  「大道，你這個卑鄙的小人，你以為還能控制貧道么？貧道在轉世前，就藉助盤古斧的力量，斬斷了你在貧道身上種下的因果。」


  「現在的我，是混沌珠，也是鴻蒙道人。你連混沌珠都控制不了，還想控制鴻蒙道人嗎？」


  鴻蒙道人連聲質問，身體表面連連爆炸，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


  然後，冥冥中，有什麼東西被切斷了。


  「混沌，你敢背叛貧道？」


  大道語氣冰冷，憤怒的指責。


  盤王是看得目瞪口呆，這大道的邏輯，也太與眾不同了。


  明明是他背叛混沌珠，施以暗算，煉化了別人，到大道的嘴裡，就成了天經地義之事。


  也難怪，人世間的情緒，最早是大道創造的，也就是說，大道亦善亦惡。


  只不過，因為大道是先產生惡，再出現的善，所以，他的善就成了偽善，惡發展成了大惡。


  鴻蒙道人對大道已經是無話可說，他一招手，一張神榜出現在手中，竟然是他的本體鴻蒙天榜。


  「慢！」


  盤王出言阻止。


  鴻蒙道人尚未證道，再強大一億倍，也不可能斗得過大道意志。


  就算是盤王自己，面對這一道意志，也捉襟見肘，並沒有好的辦法。


  「小傢伙，你背叛了盤古，盤古一定不會放過你。投靠貧道，貧道會傳授你大道的精髓，賜給你混元至寶，讓你打敗盤古！」


  大道鍥而不捨，居然開始招攬盤王。


  的的確確，以大道的角度來看，盤王背叛了盤古，未來必定會被盤古清洗。


  盤王要存活下來，唯一的路，就是投靠大道，得到大道的庇護。


  然而，大道也算錯了人心。


  盤王冷冷的道:「大道，不得不承認，你的條件很動心。但是，你方才所言，不過是胡吹大氣。」


  「你的修為與盤古，只在伯仲之間，盤古擊敗不了你，你也擊敗不了盤古。你的大道，根本不是盤古的對手。」


  「好！說的好！」


  鴻蒙道人很樂意揭大道的瘡疤，「你的這道意志，也是紙老虎，中看不中用。盤古已經消失，你要是擁有全盛的力量，何不殺入盤古開闢的天地，毀滅盤古的道果。」


  「可是，你並沒有這麼做。你躲在負維度空間，暗中謀划，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這一切說明，你早就喪失了擊敗盤古的信心。」


  鴻蒙道人的話令盤王精神一振。


  他被點醒了。


  大道這一道意志看上去強大，卻也並非不可毀滅。


  否則，大道不會浪費時間進行口舌之爭，而是直接出手，擒拿鴻蒙道人，重新煉化了。


  「原來，你在騙我！」


  盤王想通這一點后，直接出手，一手遮天，對著大道意志轟擊下去。


  轟隆！


  虛空劇震，無盡的天地洪流湧出，大道所在的空間下沉了。


  翁嗡嗡！

  神秘屏障再度出現，但這次就擋不住了，它瞬間就碎裂開，散成無數光粒，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