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鴻蒙時代

  鴻蒙道人被這一問，意識之中，立刻就湧現出了一幕幕驚天動地的畫面。


  這些畫面，一直都藏在他的元神之中，以碎片的形式存在。因為他一直在負維度空間，從未進入過混沌世界，畫面也就無法成形。


  但是，盤王口出「混沌」二字，以這個字為核心，鴻蒙道人元神中的碎片便自主凝聚，形成了一些記憶的片段。


  「混沌，混沌魔神，盤古.……」


  鴻蒙道人的口中，吐出了一個個名詞，都是與開天大戰相關的人物。


  在這短短的片刻之間，他就經歷了無盡的歲月，遍歷無窮的時光。


  如果他不是無上成道者，如果他不具備無上的修為，很有可能，他無法接受這些信息，心靈瞬間爆炸，成為一個白痴。


  那種級別的大戰，可不是成道者之下的存在能夠觀看的，不說大道烙印的問題，單單是眾多混元大羅金仙的信息，就可以把一個準聖人的心靈撐爆。


  敢參加開天大戰，都是混元大羅金仙，沒有證道混元的魔神，剛剛靠近戰場，可能就死了，死得不能再死。


  「混沌珠，我的前世，是混沌珠？」


  鴻蒙道人陡然之間覺醒了前世的一些記憶，仙風道骨的形象驟然消失，恨意衝天而起，幾乎覆蓋了混沌諸天，那種恨意，恨到靈魂深處。


  「大道，你這個叛徒。本來，我是一部分混沌本源凝結而成的混沌珠，是混沌世界真正的主人。結果，被你暗算，然後煉化，成了你的混元至寶。你萬萬想不到，即使你把我放逐到負維度空間，將我與混沌世界分離，我也能夠恢復記憶吧？」


  鴻蒙道人恢復前世記憶，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瘋狂的宣洩，宣洩埋藏在心中無數年的怨恨。


  盤王聽得驚心動魄。


  混沌意志的名號，居然真的是大道，而且，混沌珠的身份，是混沌世界的天道神器，他是被大道暗算，才不得不成為大道的混元至寶的。


  其實鴻蒙道人和大道的關係，類似於天道和世界之樹，他們都是混沌世界的大佬，都想做混沌之主，只不過鴻蒙道人輸了。


  鴻蒙道人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微微躬身，沖著盤王行禮。


  「無論道友從何而來，又有何目的，點醒記憶的恩德，貧道記住了。先在此謝過了！」


  盤王雖然說是震撼，其實也不過如此。


  他的修為逐漸逼近混元第二步，看待盤古這些人物，也不再是仰視，而是以一個平等的角度去看待。


  他堅信，自己未來必然能夠和他們平起平坐，他盤王，不比任何人差。


  這種堅不可摧的意志一旦產生，就不可遏制，提升著他的法力和境界，讓他無時無刻都比前一個瞬間的自己強大。


  恢復了記憶的鴻蒙道人，舉手投足，都有一種超脫時空母河，重回混元大羅金仙境界的趨勢，他的形體，也開始化為一尊無上的天道。


  盤王淡淡的道：「貧道盤王，此行就是專程來尋找道友，查探那大道的底細的。」


  既然要防備，自然是把盤古和大道一起防備，超脫之路，已是大道之爭，容不得退讓。


  他能為了神州大天地毀滅魔界，殺光魔界所有生靈，也能夠為了神州大天地和盤古為敵，和大道為敵。


  誰有毀滅他的道途的意圖，誰就是他的敵人。


  鴻蒙道人紫袍飄飄，他看著盤王，看著一尊混元大羅金仙，無比的自然。


  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盤王道友，如果貧道沒有猜錯，道友的修為，才混元第一步吧！這種修為，在普通的混沌生靈面前，是無往而不勝，可要對付大道……恕貧道直言，道友沒有半點機會。」


  鴻蒙道人的話，並無輕視盤王的意思。


  混元第一步於混元第三步而言，就相當於大羅於混元大羅金仙，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不過，他能夠以無上成道者的境界猜出盤王的境界，確實有過人之處。


  盤王直視鴻蒙道人，搖了搖頭：「在大道暗算道友之前，道友可曾想到過會敗給他。」


  誅心之言像是一支利箭，從盤王口中射出，聽得鴻蒙道人很不自在。


  鴻蒙道人一生之痛，先被大道暗算，又被大道奴役，無數年不得脫身。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再次看向盤王，目光變了。


  之前，他剛覺醒前塵，不將盤王放在眼中，現在，他意識到，他如今已經不是混沌世界的主宰，只是一個小小的成道者。在盤王面前，沒有優越感。


  「是貧道一時失言！道友對貧道有點醒前世的恩情，貧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鴻蒙道人後退一步，頓時海闊天空，負維度空間內，氣氛輕鬆了一大截。


  「道友言重了！」


  盤王微微頷首，靜靜地等待著鴻蒙道人的講述。


  鴻蒙道人目光悠悠，雙手一動，就打出了無數的印記，很快，一道人形虛影，就出現在了虛空之中。


  是的，是人形！


  只不過，這一個人形，只是輪廓，沒有具體的形象，他的臉部一片模糊。


  「大道，是以人形出現的么？」


  盤王口中發出輕語，到了現在的地步，混沌世界沒有任何人能夠讓他忌憚。


  「人形？什麼意思？」


  鴻蒙道人一下子就聽見了盤王的話，卻並不理解。


  他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混沌世界的歷史太漫長了，比起任何事物存在的時間都長。貧道誕生后，不可計量的歲月中，混沌世界都沒有其他有意識的存在。直到，大道出現了。」


  「大道，是混沌世界誕生的一個生靈。看到第二個有意識的存在出現，貧道格外的歡喜，於是，就出面教化他，培養他，還給他賜了一個名號：大道！」


  盤王為之動容。


  按照鴻蒙道人所說，大道，一開始不是混沌意志，也就是說，混沌世界並不是大道的。


  「豈料，大道有了智慧之後，就狼子野心，妄圖煉化混沌本源，把混沌世界竊取為已有。在大道誕生之前，世間一切的概念都不存在。可是，大道卻無師自通，學會了欺騙。」


  「欺騙？」


  盤王覺得意外，欺騙這種東西，不應該是生靈為了偽裝自己所產生的本能嗎？


  隨即，他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欺騙的出現，是因為生靈的存在，沒有生靈，自然就沒有欺騙。


  而鴻蒙道人誕生的那個年代，就稱這段時間為鴻蒙時期好了。在鴻蒙時期，一共只有兩個生靈，能夠交流的只有對方，所以，在一開始，鴻蒙道人也想不到會有欺騙這種東西。


  直到，大道的真實嘴臉露出，鴻蒙道人才發覺，世界上出現了欺騙。


  而大道欺騙的行為，就使得混沌世界中充滿了欺騙與謊言。


  「人之初，性本惡。如此說來，混沌諸天，一切生靈的劣根性，都是從大道開始的？」


  盤王口中說道。


  「不錯！」


  鴻蒙道人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大道以欺騙為工具，令貧道失去了對他的防備之心。不過，在大道出現前，混沌中沒有爭鬥，貧道本就不會有戒心。大道在修鍊過程中，相繼修鍊出了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等大道，他變得越來越可怕，越來越可怕.……」


  盤王聽得不寒而慄。


  一個人，在只有另外一個人陪伴的情況下，居然誕生出了如此之多的劣根性，難道說，真的是人性本惡嗎？


  鴻蒙道人看不出盤王的想法，看不穿盤王思想，卻偏偏與盤王想到了一處。


  「道友不是混沌生靈，看來盤古開天闢地，是成功了的。盤古開闢的天地之中，是不是也存在欺騙，傲慢等概念？」


  這一句話，把盤王問得無言以對。


  見盤王沒有開口，鴻蒙道人苦笑著搖了搖頭：「當初，盤古要開天闢地，清洗混沌中的欺騙，傲慢，貪婪，暴怒等事物，讓混沌世界重歸純凈，貧道就知道，他無法成功。因為混沌世界被污染了，到處都是這些毒瘤一樣的東西。他以混沌為根基，以大道流傳出的事物為手段，是怎麼也無法建立這樣的世界的。」


  聽到鴻蒙道人這一段話，盤王只能是嘆息。


  無論盤古當初開天闢地的目的是什麼，最終，他還是由屠龍者變成了惡龍。


  盤古一心，用自己的道理覆蓋混沌世界，將混沌世界打造成一個清明的國度，卻在無意中，沾染上了那些大道製造出的污染物。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他告誡自己，要時時刻刻的審查自己，掃除心靈的塵埃，污垢，以免步盤古的後塵。


  無論你有多麼強大，一旦沾染上那些物質，就會站在眾生的對立面，不止是其他人會反對你，連你所創造的生靈都會敵視你。到那個時候，即使你贏了，也會成為第二個鴻蒙道人，整個混沌世界，就是你最終的永劫之地！


  「說到盤古，貧道也不得不佩服。那大道，本來修鍊了三千大道，並在混沌中種下了三千枚種子，等它們成熟之後，就吞了它們，以提升自己的修為。但是，大道萬萬想不到，會出現盤古，升華了三千大道的人物，最後，敗在了自己創造的生靈手中。」


  說到這裡，鴻蒙道人顯得極為興奮。


  他被大道掌控，無數年間，最有希望擺脫大道的機會，就是盤古的出現。


  因為盤古的出現，讓大道差一點就失敗了。


  「開天之戰，也是道友逃出生天的機會吧？」


  盤王想了想，問了出來。


  雖然混沌珠破碎，令鴻蒙道人遭受重創，可是，他也因此脫離了大道，重新凝聚意識，最終復活。


  鴻蒙道人點了點頭，帶著遺憾的語氣道：「其實，不但是貧道，滅世大磨，盤古斧，混沌青蓮，也都是同樣的打算。我們都是混元至寶，若非迫於規則，我等怎麼會臣服其他人。換成道友，道友會認其他人是主人嗎？」


  「當然不會了！」


  盤王不假思索，毫不猶豫的回答。


  誰想當他的主人，他就會讓誰永遠稱他為主人。


  這話一出，他立刻明白了鴻蒙道人等混元至寶的心情。


  混元至寶，都擁有自己的意識，自己的思想，它們的強大，更不允許它們成為大道或者盤古的附庸。


  所以，開天闢地一戰，它們看似是在互相傷害，實則，是暗中結盟，幫助對方解脫。


  「可惜，你們還是讓大道和盤古發現了。」


  盤王思考一番后，說道。


  四大混沌至寶，盤古斧，一分為三，掉入洪荒世界，成為先天至寶，元神不知所蹤，估計被盤古鎮壓了。


  混沌青蓮，比盤古斧更慘，被洪荒世界分屍，成了一件又一件的先天靈寶。


  混沌珠，鴻蒙道人的本體被打成了八分，一份被關在負維度空間，另外七份落入一座大天地，成了先天至寶。


  還有滅世大磨，形體完全破滅，元神分作無數份，落入了混沌世界各處，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歸。


  鴻蒙道人點頭，恨恨的道。


  「我們都忘記了，大道和盤古，才是最擅長欺騙的人。我們在他們面前演戲，無論多麼逼真，他們都不會相信。」


  「貧道差一點點，就永遠的迷失自我，恢復不過來，其他的幾位道友，恐怕還處於寂滅狀態。」


  「未必！」


  盤王道：「就拿盤古斧來說，它的形體，已經被貧道復活了。唯一消失的，是它的元神。依貧道看，盤古斧的元神被封在了一座陣法之中。」


  「哦？」


  聽到盤王的話，鴻蒙道人徹底的激動了。


  他們四大混沌至寶，彼此都是難兄難弟，如果能夠把盤古斧解救出來，也不枉它們當初的那一場戲。


  可是，盤王接下來的話，讓鴻蒙道人大怒。


  「道友其他的本體，貧道打探出來了，它們落到了一個叫做聖光大天地的天地之中，被一個叫做耶和華的人，煉製成了一本聖經。」


  「聖經，耶和華，是什麼東西，敢覬覦貧道的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