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晴天霹靂
“柏醫生，你拿著一分鍾一百元酬勞是來我家看電視的嗎？”林虞坐到沙發的另一端，稍微有一點不自在。
自從張娉流露出她想要撮合柏原和她的意思後，林虞就刻意的保持著跟柏原的距離，但是心理治療說白了就是談心，她又不可能不說話。隻能努力使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表現出，對他完全不感興趣。
“感官的刺激對病人的心理治愈也十分有利。”柏原的聲音渾厚低醇，像午夜電台的DJ一樣悅耳，單憑這把嗓子就能治愈許多病患。
“我不是病患，我的精神完全正常。”林虞抗議。
“噓——”柏原將手指放在唇邊，專注於電視並不搭理她。
電視上正在播送著新聞，字正腔圓的聲音飄進林虞的耳朵。
“據我台記者獨家消息，近日D城境內發現一處千年古墓，根據現在出土的文物看，此墓極有可能是秦漢時期叱吒風雲的西楚霸王的衣冠塚……”
“西楚霸王”、“衣冠塚”林虞心中驚雷劈過，她湊到電視跟前，生怕漏掉一點的信息。
“……項羽究竟魂歸何處，這座千年古墓是不是項氏族人為紀念他而立的衣冠塚，本台記者會繼續跟蹤報道。”
新聞播送完畢，林虞想問問柏原D城在哪兒，一張嘴才發覺自己已經渾身抖得不成樣子。
她一手掩住嘴，一手撐著地，跪在木地板上，身子不住顫抖，腦子卻是一片空白。
“你怎麽了？”柏原上前去扶她，這才發現，這個他認定的內心無比強悍的女子，竟然這樣的瘦弱，修身的衣服，硬是讓她穿成了寬鬆款。
他扶著林虞到沙發上坐下，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立刻斷定出，林虞的奇怪反應，是因為新聞中的某些關鍵詞與她的某些心理問題達到了某種契合。
回想新聞的內容，D城、西楚霸王、衣冠塚，柏原心中靈光一閃，難道林虞心中構想出的那個幻想真的是項羽？
有些難於置信，卻又無比的合情合理，林虞一直沒有跟他說過那人是誰，但他隱約中好似聽過項羽這個名字。
漢字太博大精深，同一個音有無數種寫法，他壓根就沒往西楚霸王那方麵想。
這也太荒謬了，她幻想跟一個古人談戀愛嗎？這已經不隻是心理問題，而是精神問題了，可是除此以為，林虞跟正常人並無差異，不具備精神病患者的其它症狀。
“D城在哪兒？最快多長時間能到？”柏原腦中百轉千回的工夫，林虞已經稍稍恢複平靜，她恨不得立刻剛到D城看個究竟。
死亡，多麽冰冷的詞語，她以為他回到了平行空間繼續生活，卻從來沒想過，那並不是平行空間，而是逆流而上的時間。
他是曾經存在，不過是在兩千年前，於當代人的意義，隻是一個傳說，一座衣冠塚。
“你要過去？”柏原詫異，沒想到林虞是個執念這麽深的人，“坐飛機需要兩個小時，但看新聞上，那個地方比較偏遠，還需要倒換公共汽車，最快也得半天的工夫。”
“柏醫生，不好意思，今天不能配合你的治療，我需要出門一趟。”
林虞看了看牆上的掛鍾，現在才剛剛中午，要是有飛D城的航班，她可能天黑前就到了，雖然她不知道那是個什麽地方，但隻要跟項羽有一絲一毫的聯係，她都要去看看。
“我跟你去。”
“你？”林虞愣住。
柏原習慣性地撫了撫眼鏡，表情高深莫測：“對，這是治療的一部分。”
兩人剛出了臥室的門，便遇上了疾步而來的張娉。
“伯母，剛得到消息，我在國外念心理學時的一個師兄回國了，他擅長處理的就是跟羅林這樣的情況，我帶她去見一見他。”
柏原說的誠懇又可信，絲毫不會讓人懷疑這是他順手拈來的謊言。
張娉沒有立刻應允，而是走到林虞跟前，握住了她的手：“林林，媽跟你說一件事，你一定要堅強。”
“怎麽了媽？”林虞立刻察覺到了張娉的情緒異常。
“警察打來電話說，你的養父林航彥過世了。”
又是一個晴天霹靂，柏原都要擔心她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了，他凝視著她，發現她沒什麽表情，巴掌大的小臉慘如白紙。
“林林？”張娉試探的喚了一聲。
林虞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原來，痛到深處就是一片空白了，她聽見張娉的說話，每個字她都聽得懂，卻無法串起來理解那是什麽意思。
“好孩子，你別嚇我。”
“伯母你先別跟她說話了。”柏原見狀，出言勸阻，林虞這是典型的悲痛過度，這個時候跟她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
她立在原地，呆若木雞，像片白紙一樣。
柏原當機立斷將她打橫抱起，“她的臥室在哪兒？”聲音中滿是焦急，她的這個情況要是處理不當，真的是要出現精神問題的。
“就在旁邊。”張娉邊說邊帶路，聲音裏帶著哭腔，羅家的列祖列宗這是做的什麽孽啊，怎麽全都報應到了孩子們身上。
柏原將她安置在床上，吩咐人看好林虞，跟張娉走到了臥室外麵說話。
“您剛才說羅林的親生父親過世了？”
張娉點頭：“警察說，今天淩晨在城郊發現一具男屍，經檢測就是她的養父。”
“是謀殺？”
“對。”
柏原麵色凝重起來：“伯母你不用擔心，等她醒了我就陪她去警局，保證不會不讓她出任何問題，相信我。”
“好，柏原，多虧有你在。”隻說了這一句，已淚盈於睫。
在危難關頭不離不棄，處理問題沉著冷靜，柏原確實是個正直可信的年輕人，張娉不禁感歎，要是他能一直照顧林虞該多好。
兩人走進屋裏的時候，林虞已經轉醒，隻是神情依舊呆滯。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柏原出聲詢問。
平躺於床上的人，翻身坐起來，淡淡的說：“我沒事，叫羅金來，我要去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