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番外（10）
番外（10）
第8份喜歡
「為什麼？」
謝微吟前面一句話一說完, 沈淥凈便問出口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
她捏著手機，手指不自覺摩挲兩下, 手機后蓋沾染了她手心的溫度微微發熱。
車窗外高聳入雲的建築一閃而過，只給她留下一個斑駁模糊的陰影。
她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師兄,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沈淥凈沒想到她竟然會問這個。一時之間怔了怔，隔了數秒才緩緩回答:「以前不信, 後來有一天就信了。」
男人說這話時表情深邃迷離, 眼裡富有深意。只是謝微吟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並沒有察覺。
「師兄，我以前特別相信一見鍾情, 於茫茫人海中遇見一個人, 一眼一生, 從此以後漫漫人生路, 攜手同行，不離不棄。多麼美好，就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然而事實證明, 一見鍾情大多都是見色起意，而很多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徒有其表。」
「所以師兄, 你不用再費心替我介紹對象了, 我現在不怎麼相信一見鍾情，和陌生人見一面並不會帶給我太多實質性的改變。我相信真正屬於我的那個人總有一天會來到我身邊，我不急, 我等他來找我。」
哪個女孩兒年少時沒有被一兩部瑪麗蘇偶像劇荼毒過。很多姑娘都會幻想有一天白馬王子會拿著水晶鞋來找自己。殊不知, 水晶鞋咯腳, 你根本就穿不上。
大學四年，那是謝微吟最肆意妄為，無憂無慮的日子。學業不上不下，每門踩點及格，不會掛科重修，能順利畢業。自己又沒有經濟壓力，吃穿用度不愁，好不逍遙自在。
在大學的尾端，臨近畢業。學校召開畢業論文課題的講座，應屆畢業生都要求參加。
她就是呀那次講座中遇見了生化院的學長徐珂。
他作為生化院的風雲人物做了專門的演講。
風度翩翩的少年，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往台上一站，底下的女生一片歡呼。
每個院都有那麼幾個耀眼奪目的明星學長。他們不單學習好，顏值也高，是院系的顏值擔當，承載了很多女生的關注。
看到徐珂的第一眼，謝微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有如小鹿亂撞，呼吸厚重，眼睛都不會轉了。
那種感覺直到現在她都能真切地回憶起來。
為了追徐珂，她不惜跨專業考研，學了生物醫學。
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人是追到手了。可談了不到一個月，對方出軌，她憤然提出分手。
這件事對於年僅二十二歲的謝微吟來說，打擊很大，她消沉了好幾個星期。
當時有多喜歡徐珂，後面就有多厭惡他。
後來有一天謝微吟看了徐靜蕾和姜文主演的電影《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電影里女主角從少女時代就開始暗戀男主，成年後回去找男主，住在他隔壁，他們有過露水情緣。可惜從少女時代一直到風姿綽約的中年，男主始終都認不出她。最諷刺的是男主的管家都能認出她，男主卻認不出來。
謝微吟當時感觸很深，掉了好多眼淚。也越來越真切地認識到，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支撐得起自己的那副好皮囊的。有些男人空有皮囊，骨子裡渣的要命，一無是處。
從那以後，她依然相信愛情，只是不再相信一見鍾情。
沈淥凈知道這姑娘應該是想起自己那段戛然而止的感情了，一時間有些傷感。
他沒有再接話。車廂里陷入靜默。
他們在木槿花餐廳吃飯。
大概觸及到了謝微吟內心深處最隱晦的某些事情，她的情緒受到影響，有些低落。
吃飯的時候，兩人全程幾乎沒什麼交流。
食之無味，謝微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什麼下肚。
吃完飯，沈淥凈送她回公寓。
車子停在她家樓下，她拿了包跟沈淥凈道謝，「師兄，謝謝你送我回來。」
沈淥凈看著她，忽的開口:「阿吟，你有沒有想過，或許真正屬於你的那個人已經來找你了呢。」
***
晚上和好閨蜜付忘言視屏通話，謝微吟跟她提了沈淥凈說的這話。
謝微吟抱著兔子玩偶，一手絞著兔耳朵，「小九，你說師兄這話兒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她不禁回想起當時的情形，路燈的暖光透過車窗照在男人的臉上，光影交錯，有些朦朧。可他當時的表情她卻看得分明，正經、嚴肅，也不失探究。眼裡似乎蘊藏著某種很深很深的情緒，呼之欲出，卻被他刻意壓制住。跟他以往給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這樣的沈淥凈於她而言是未知的，她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解讀。
付忘言在《聽風》雜誌社做文學編輯，看多了言情小說，各種小言的套路她手到擒來。
付忘言一聽，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阿吟，你師兄這麼明顯的暗示你都聽不出來？這人八層對你有意思啊！」
謝微吟:「……」
「不能夠吧？」謝微吟一聽頓時坐直了身體，睜大眼睛，無比震驚，「沈淥凈什麼人，哪裡會看得上我！」
付忘言無語，「你怎麼這麼妄自菲薄，你又不差！」
「如果他真對你有意思，為什麼還給我介紹對象啊？介紹的都是他朋友。」打死謝微吟她都不相信沈淥凈會對自己有意思。
付忘言扶了扶額，「謝阿吟，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遲鈍啊？你見過誰相親在KTV的？他這分明是帶你去見他朋友，宣誓主權的！你是不是傻啊！」
謝微吟:「……」
好閨蜜不說還好，她這樣一說，謝微吟簡直如遭雷劈，再也不能正視沈淥凈了。
所以按照付忘言的說辭，她把沈淥凈當師兄，人家卻想泡她？
尼瑪，細思極恐啊！
——
因為這個謝微吟失眠了。
沒睡好，第二天頂著一雙熊貓眼上班，慘不忍睹。
好死不死的又在公司門口和沈淥凈撞上。
男人今天穿了一件淺卡其的長風衣，面容清俊，身姿頎長，如松如柏。
「沈總，早上好！」她背著挎包，恭敬地問好。
謝微吟今天綁了頭髮，馬尾束在頭頂，露出修長漂亮的脖頸。素凈的小臉露出來，尖俏的下巴越發明顯。淺藍色襯衫，搭配黑色牛仔褲，一雙小白鞋，裝束休閑簡約，更顯得幹練。
沈淥凈一聽到這聲「沈總」，當即擰了擰眉。這一夜之間，稱呼都變了。這是要和自己拉開距離的節奏？
他面上不動聲色，點點頭，「早上好。」
目光轉到謝微吟臉上，這姑娘眼袋很重，眼底烏青，一看就是沒睡好。
兩人一道刷卡進公司。謝微吟直接去乘員工電梯。在電梯門外摁了上行鍵，就在等電梯。
沈淥凈卻直接將她帶到了高層專用電梯。低沉清潤的嗓音被送入她耳中，「別跟他們擠。」
謝微吟:「……」
正值上班點，在一樓等電梯的自然不會只有謝微吟一人。這一幕落入其他人眼中又該有別的解讀了。
謝微吟雖然不怎麼在意別人私下的看法和議論。可卻也不想太搞特殊。她本人倒是沒什麼。可沈淥凈畢竟是老總，有些影響對他不好。
「沈總，你以後別這樣，我不想搞特殊。」電梯徐徐上升，謝微吟絞著挎包的包帶，聲音又細又低。
這聲線落入沈淥凈耳中，聽起來就像是在抱怨，又有一點撒嬌的意味。他一時間覺得耳朵酥麻得厲害。
「叫師兄。」沈淥凈顯然和她不在一個頻道上，刻意強調她換稱呼。
謝微吟:「……」
「在公司還是叫沈總吧。」
沈淥凈:「……」
他凜了凜神色，眼裡寒光乍現，「阿吟，你這是在和我拉開距離？」
謝微吟:「……」
一開口就問得謝微吟啞口無言。
專梯空間大，只有他們兩人，顯得格外空蕩。光潔澄亮的玻璃鏡里映出兩人的身影。謝微吟刻意和沈淥凈拉開了距離，站得有些遠。
她盯著電梯跳轉的紅色數字，從1開始慢慢變動，機器運轉的聲響略過空氣，撞入她耳中。
她背靠著電梯的扶手站著，脊背挺直，一雙手自然地垂在兩側。身後長鏡子倒映出她窈窕勻稱的身形，一雙腿跟竹杠一樣纖細。
這姑娘明明是活潑好動，不安分的性子，偏每次在他面前都那麼乖順和中規中矩。大概是真把他當長輩和領導，不能做到跟好友同事之間那麼隨意自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淥凈才聽到這姑娘的聲音，壓得特別低，「我怕別人私下議論，對你影響不好。」
沈淥凈偏過頭看向她，輕輕挑了挑眉，清澈的眸子里溢出點點笑意，「所以，你這是在關心我？」
謝微吟:「……」
這人的關注點怎麼會如此不同尋常啊！
「我行至今日，若是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言論，我不得累死。」
謝微吟:「……」
「叮！」一聲脆響，電梯門大開。
沈淥凈扔下話，「阿吟，人活得簡單點才好，沒必要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言論。在我心裡，你是自己人，我怎麼關照你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