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姻喬歌被喬氏眼中的恨意怔住, 心疼的抱住喬氏。
「娘親別難過了，溫叔叔已經在前廳等著與舅舅們商議這件事了，我們等父親過來，我相信父親會分得清是非的。」
若是姻鴻明到這個地步還偏幫著姻雲的話, 那姻喬歌就跟著喬氏住在喬家, 那樣的家也不值得回去了。
陸嬤嬤勸了許久都沒將喬氏的情緒勸好，姻喬歌一句話就將喬氏勸好了。
喬氏彷彿有了主心骨，反手抱住姻喬歌，道：「等你父親來，就讓他自己做決定，問問他到底是要這個家還是要他那寶貝女兒。」
「嬤嬤，去將門關上。」姻喬歌對陸嬤嬤道。
陸嬤嬤聞言去將門關上, 房裡頓時昏暗了不少。
「娘親，事關重大，您聽了后一定不要激動, 這件事還要等溫叔叔與舅舅們商議后才可行事，不能讓人看出破綻。」姻喬歌無比鄭重的握住喬氏的手，語氣嚴肅。
喬氏蹙眉, 緩緩點頭。
姻喬歌便將方才在月寶樓審出來的消息與喬氏說了。
喬氏聽后沒有姻喬歌想象中的激動，反倒無比平靜，「姻家的人想要養出一個乾國公主, 那我們就成全他們, 將姻雲送回老宅去, 祠堂還是寺廟, 讓她自己選吧。」
喬氏站起來，讓陸嬤嬤為她將衣裙整齊一番，看樣子是想出去。
姻喬歌跟著站起來，「母親，要是與父親為此有了矛盾.……」
「喬歌，」喬氏打斷姻喬歌的話，「我是姻家的主母，就算和你父親和離，我也要把她送得遠遠的再和離，等你以後長大成親了，你就明白為母則剛是什麼意思了。」
喬氏這番話說得很溫柔，說完后讓陸嬤嬤打開門。
門外的光照進來，灑在喬氏的身上，姻喬歌抬眼望過去，喬氏的側臉彷彿鍍上了一層聖潔的白光。
她溫柔又美麗的母親.……
來到前廳，喬家的三個兄弟都已經回來了，就連老侯爺也坐在上首。
溫昭坐在老侯爺下首，神情溫和，偏頭看向走在喬氏身後的姻喬歌。
「妹妹，此事你怎麼看？」喬大爺看向喬氏。
喬氏走進去坐下，道：「我想將姻雲送離皇城。」
廳里靜默了片刻，喬大爺道：「送是肯定要送，但是這樣一個隱患放在姻家，始終會連累你們的。」
「若是失了貞潔，就算是真的乾國公主又如何。」喬氏緩緩道。
姻喬歌驚訝的看向喬氏，以為自己聽錯了。
喬氏從未說過如此狠毒的話，連責罰丫鬟都從沒有過。
喬家三兄弟也愕然了，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上首的老侯爺。
老侯爺輕嘆一聲，掃過下首的每一個人，最後停在喬氏身上，「當年你和姻鴻明情投意合，連皇后都不肯做，也要嫁去姻家，我與你母親見你執意如此，只有成全了你。」
喬氏思緒飄遠，眼眶微微紅了。
「如今看來，姻家有了不該有的野心，那我們喬家也不必跟著一起跳火坑。真兒，既然你在姻家過得不如意，那個姻雲是死是活你不要再管了。你們和離了吧。」
「不行！」院子里傳來一道張皇失措的聲音。
姻鴻明匆匆走進來，看向老侯爺，「侯爺，為何要我們和離，喬歌都這麼大了！」
按理來說，姻鴻明作為一個丈夫已經很盡心儘力了，十幾年來沒納過一個小妾，連通房丫鬟都沒有。可就是為人處事太過心軟，沒有一家之主該有的氣魄，姻家的人已經夠少了，都成了一團亂麻。
喬氏正與說話，卻被姻喬歌攔住了。
姻喬歌站起來，對姻鴻明道：「父親，您知道姐姐的真正身份么？」
「雲兒的身份？雲兒不就是你姑姑從戰場撿回來的么。」姻鴻明不明所以。
「不是的，姐姐其實是乾國王爺與婢女生下來的私生女，兩月前，也就是我生病那幾日，她與你去了郝洲城，不知在哪裡得到了一枚玉佩，那枚玉佩其實是乾國皇室才有的東西，除了雕刻的花紋不同，那玉佩與乾國前太子身上的一模一樣。」
姻喬歌將真相娓娓道來，喬氏與姻鴻明之間已經開始出現裂痕了，這些話還是由她這個親生女兒來說比較好。
姻鴻明詫異至極，看向在座的每一個人。
「父親不用去證實此話的真假，您到底是選擇相信姻雲，還是選擇相信我們，全在於您。」姻喬歌道。
說完后，姻喬歌便坐回了椅子上，喬氏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大廳里無一人說話，全都等著姻鴻明做出那個選擇。
姻鴻明的視線停留在喬氏的臉上，喬氏低下頭不與他對視，眼中溢滿了失望。
姻鴻明不僅想到了與喬氏成親的這些年，原本和和美美的日子，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上一次與喬氏推心置腹說心事是什麼時候，他已經全然記不得了。
姻鴻明走到姻喬歌面前，姻喬歌抬起頭，眼中隱忍著期翼。
若是姻鴻明依舊執迷不悟的話，這個家就毀了。
「我就算誰都不信，也不會不信你們娘倆的話。」姻鴻明將姻喬歌拉起來抱入了懷裡。
靠在姻鴻明的胸膛上，姻喬歌眼眶一熱，差點哭了。
所有人臉上都溢出了笑容，連喬氏臉上的寒冷都瞬間瓦解了。
「行了，」老侯爺跺跺拐杖，「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關起門來商議，一家人的事總要一家人在一起解決。」
「既然如此，那我先告退了。」溫昭站起來道。
「哎，溫家小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既然已經幫喬歌查出了這麼重要的真相，何不留下來與我們一起將事情解決了，我們可沒把你當做外人。」老侯爺呵呵笑道。
溫昭淡笑，與老侯爺對視。
就像兩隻狐狸，只不過老侯爺是比較老的那隻罷了。
溫昭笑道：「老侯爺如此說，那晚輩可就笑納了。」
「老夫說的話，從來沒作假過。」老侯爺道。
姻喬歌聽得一臉莫名，兩個人這是在打什麼啞謎呢。
溫昭便又坐了下來，喬氏見狀站起來，拉著姻喬歌的手，對眾人道：「你們商量，我們先回去了。」
老侯爺揮揮手，喬氏與姻喬歌便離開了前廳。
「秋杏在哪？」喬氏問道。
「方才出來的時候與清秋在院子里。」陸嬤嬤回道。
喬氏道：「喊幾個人，把秋杏關起來。」
「是。」陸嬤嬤領命前去。
秋杏被十幾個侍從綁起來關進了柴房，臨走時還滿臉幽怨的看著姻喬歌，彷彿在怪姻喬歌食言。
喬氏見到秋杏的眼神，示意眾人停手。
「秋杏，也許二小姐是許了保你平安，可你是我吩咐抓的，與二小姐無關，你大可以恨我。更何況是你背叛主子在先，那個時候你就應該想到以後被發現了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說罷，喬氏一揮手，秋杏就被強行帶走了。
姻喬歌冷眼看著秋杏被帶走，就算喬氏不出手，秋杏最後都不會有好下場，只不過是早晚而已。
回了屋子，清秋伺候姻喬歌午睡，也許是累了，姻喬歌一沾枕頭便睡下了。
等醒來時，得知姻鴻明已經回了喬氏的屋子，姻喬歌便沒去多做打擾。
清秋聽見姻喬歌起床的聲音，推門而入。
或許是才睡醒的緣故，見到是清秋進來，姻喬歌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清秋將銅盆端來伺候姻喬歌洗漱，一邊道：「聽說已經商議好了。」
「結果如何？」姻喬歌擦手的動作一頓。
「……溺死，再報給老宅和大理寺。」清秋幽幽道。
「溺死？」姻喬歌沒想到會是這樣簡單明了的處理方法。
清秋點頭，「少爺說，與其留下禍患，不如斬草除根。」
「父親答應了？」
「喬家都答應了，老爺也只能答應了。」清秋將銅盆端走，再回來時手中端著一杯花茶。
姻喬歌接過茶久久不飲，盯著杯中的水若有所思。
夜深人靜，圓月高掛，正臨近中秋，月光特別明亮。
喬氏的院子里，姻雲的房門悄悄打開，開出一條縫，裡面的人似乎張望了一會，才將門縫開大，從裡面走出來。
姻雲穿著丫鬟的衣裳，手中拿著一個包袱，彎著腰從屋子裡跑出來。
正臨近拱門時，卻見拱門旁倚著一人。
姻雲怔忪在原地，注目往那道人影上望去。
人影緩緩從陰影中走出來，顯現在慘白的月光下。
「姐姐這是急著去哪？」姻喬歌發間的珍珠簪子在月光下閃耀。
姻雲緊拽著包袱，冷然道：「你滾開，放我走。」
「姐姐去哪？」姻喬歌再次問道。
「你以為你攔得住我？」姻雲從袖中拿出匕首，雪白的刀刃緩緩出鞘。
「你殺了你的丫鬟？」
「殺了又如何，不殺她我怎麼逃出來。你要為她報仇？」姻雲冷笑，一步步逼近姻喬歌。
姻喬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待姻雲走進后，才看見姻喬歌身後還站著一人，正是清秋。
「你為了一枚玉佩，竟然想下毒害娘親？真是狠毒。」姻喬歌道。
「害了又如何？只不過是姻家旁支的主母，死了一個還有新的，你也只不過是旁支的女兒而已。老夫人說過，無論誰做姻家的嫡系，我都是嫡長女，以後乾國里所有的將士都是我的。」姻雲抬手將手中的刀刃貼近姻喬歌的臉頰。
「呵。」姻喬歌冷笑一聲。
然後院子里的燭火亮了，許多人從喬氏的屋子裡走出來。
姻雲轉頭看去，見到姻鴻明滿臉陰沉的看著她，如同在看一個陌生人。
「……父親。」姻雲愣了一瞬。
其實最後商議的結果並不是這樣的，喬家與姻鴻明決定用喬氏的方法，給姻雲套上莫須有的罪名后扔回老宅的寺廟，讓她在那裡了此殘生。
姻喬歌一開始也不知道真相，直到半夜被清秋從睡夢中喚醒，姻喬歌才知道這是溫昭給姻雲下的圈套。
姻雲會武，她們在屋子裡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一點便可以聽到，包括昨晚秋杏被審問的時候，姻雲也肯定都聽到了。
所以溫昭決定將姻雲逼得逃跑，然後再將真面目暴露出來。
不讓姻鴻明親耳聽見姻雲的心裡話，怎麼能夠狠下心除掉這個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