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姻喬歌一回頭, 便與溫昭兩眼相對。


  「溫叔叔。」姻喬歌訝異,「你怎麼在我後面?」


  她還以為溫昭一直在二樓等著她呢。


  「少爺一直在馬車裡,與我們一同來的。」清秋解釋道。


  姻喬歌恍然大悟,原來之前溫昭一直都在馬車裡, 難怪清秋會直接帶她上溫昭的馬車了。


  溫昭走上兩步, 離著兩步台階,兩人平視的高度。


  姻喬歌隱約覺得兩人此刻的距離是不是太近了,但比起這個,她現在好像更在意溫昭有些深沉的表情。


  「先上去,停在這裡做什麼。」溫昭淡淡道。


  姻喬歌乾咳一聲,瞟了眼身後的陸嬤嬤,見陸嬤嬤神色如常, 便扶著清秋的手繼續上二樓。


  月寶樓的二樓分了兩間雅間,專供有錢有勢但又不喜拋頭露面的夫人小姐挑選首飾,此時二樓沒人, 兩間雅間的門都是敞開著的。


  「為何一個人也沒有?」姻喬歌問道。


  「月寶樓有固定的開業時辰,還要等上一刻鐘才開呢。」清秋道。


  姻喬歌微皺眉,清秋對這裡似乎是太熟悉了點。


  跟著溫昭進了左邊的雅間, 雅間外有走廊,能看見下面的街道,此刻被一扇屏風擋住了。


  房間里整齊羅列著各種珠寶首飾, 牆上掛著字畫, 中間則擺著桌椅茶水, 房裡所有的物件都是深色的木質, 將金銀的浮躁貴氣壓了許多。


  「坐。」溫昭坐下,指著自己對面的位置道。


  清秋上前為二人斟茶,姻喬歌垂眸看著清秋的手,良久才道:「月寶樓是溫叔叔的產業吧?」


  看溫昭與清秋對這裡的熟悉程度,她再猜不出來就怪了。


  溫昭看姻喬歌一眼,拿起杯子喝茶,沒有說話。


  不知道今日是不是有其他人在場的原因,溫昭又變成了蘭玉公子,一言一行皆優雅,和煦如春風,又清冷如明月。


  姻喬歌有些怕這樣冷冷淡淡的溫昭,就好像兩月前她才與溫昭相識一樣,渾身有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


  清秋對秋杏使了個眼神,二人出了屋子,屋裡就剩下陸嬤嬤還在姻喬歌身邊。陸嬤嬤是喬氏派來的,一定會時刻守著姻喬歌。


  「你那個丫鬟有問題吧?」溫昭道。


  姻喬歌一驚,才發覺溫昭說的是秋杏,抬頭看一眼陸嬤嬤,見陸嬤嬤也低頭看著她,眼神擔憂。


  姻喬歌思量片刻,覺得早晚會向喬氏道明,現在說也無不可。


  「是,昨晚半夜我發現她鬼鬼祟祟的想要敲姐姐的房門,被我攔住了。」姻喬歌將昨晚發生的事與二人大約說了一遍。


  比起陸嬤嬤越來越驚恐的神情,溫昭神情倒一直是淡淡的,不知是猜到了,還是清秋悄悄給他報了信。


  「就是這包葯。」姻喬歌拿出秋杏的那包毒|葯,攤在手心上。


  「二小姐,我想回喬家去,發生了這樣的事,我不能讓夫人蒙在鼓裡。」陸嬤嬤道。


  姻喬歌淡笑搖頭,「昨日下午我就給母親說姐姐也許心懷不軌了,母親她知曉的。不過嬤嬤你要是急著回去,就回去吧。」


  陸嬤嬤眼中有些不贊同,也許是因為姻喬歌到現在還將秋杏帶在身邊的緣故,但姻喬歌到底是主子,主子要做什麼,輪不到她一個奴才來置喙。


  「嬤嬤出去時別讓秋杏察覺出你知曉此事了。」姻喬歌囑咐道。


  陸嬤嬤便對姻喬歌屈膝,然後匆匆走出了房門。


  等門關上后,房裡又剩下姻喬歌與溫昭二人。


  姻喬歌盯著溫昭,見他從椅背上坐起來,單手撐著下巴在桌上,眼中終於有了淡笑的神采。


  姻喬歌便也忍不住笑了。


  「笑什麼?」溫昭屈指敲了下姻喬歌的額頭。


  「沒什麼。」姻喬歌搖頭,她絕不會說是因為溫昭笑她才跟著笑的。


  溫昭低頭打開桌下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碟子糖果,種類繁多,芝麻糖楊梅糖等。


  「給。」溫昭將碟子放在姻喬歌面前。


  「為什麼突然讓我吃糖?」姻喬歌看著面前的糖果,真的很想告訴溫昭,她早就過了吃糖的年齡了。


  「因為你笑得太甜了。」溫昭一本正經道。


  姻喬歌一愣,心中有股怪異的感覺升起來,忍不住拿起一顆糖放進嘴裡。


  「這是什麼糖,味道怪怪的。」姻喬歌腮幫子鼓出一個小包。


  「是么,」溫昭聞言看向碟子里,「可能是放太久了,發霉了吧。」


  「.……」


  「騙你的。」溫昭勾唇一笑。


  姻喬歌沉默片刻后,將嘴裡的糖吞了下去,然後端起茶杯飲了幾大口。


  房門被推開,清秋走進來,對二人道:「有人來問那枚玉佩的價格了。」


  姻喬歌聞言轉過頭去。


  「先等著,一直抬價,若有人即使天價也要買去,直接抓了帶上來。」溫昭道。


  「是。」清秋又關上了門。


  「今天就能抓到么?」姻喬歌問道。


  「不一定,也許要等上好幾日,得看運氣。」


  姻喬歌點點頭,若有所思。


  兩人在雅間里坐了許久,樓下越來越熱鬧,隔壁的雅間也傳來關門聲,看來是有人進去了。


  直到隔壁傳來爭鬥的聲音,姻喬歌轉頭看向緊閉的房門,等了一會後,爭鬥聲漸漸小了。


  清秋開門道:「抓住了。」


  「你們帶去審,不用帶過來了。」溫昭揮揮手。


  房門再次關上。


  過了半個時辰,清秋走了進來,秋杏也滿臉發白的跟著進來,看來是跟著清秋目睹了整個審訊的過程了。


  「姻家大小姐的身世的確與乾國皇室有關,但好像並不是正統公主,只是個宮婢生的,且也不是乾國先帝的血脈,而是一位王爺的。」清秋對二人稟報道。


  「呵,她自詡不凡,原來也並不是正統公主,她那枚玉佩是從哪來的?」姻喬歌道。


  「那人不知,或許是姻大小姐自己想辦法找到的。」清秋道。


  姻喬歌回想起自己生病那幾日,姻鴻明帶著姻雲去了郝洲城,姻雲瞞著家裡的書信不肯回皇城,或許就是為了這個東西了。


  姻喬歌細細想來,說不定姻家老宅的人也都知道姻雲的身份,不然姻雲當初怎麼會說出她一定是嫡長女這番話來。


  「拿著雞毛當令箭,想匡複乾國?」溫昭眼中鄙夷。


  「她要是真有這份雄心壯志,我倒是會崇拜一下她了。」姻喬歌冷笑。


  姻雲連著兩世都成了皇后,她要真是心繫乾國,怎麼會舒舒服服的去當吳國的皇后,去當姻家的女將軍不是更好?


  想來她也就是為了她在姻家的嫡長女位置吧,讓姻家認為若有朝一日被吳國拋棄了,他們還能帶著姻雲去乾國。


  可憐姻鴻明與喬氏都被蒙在鼓裡,以為姻家真的委以重任,讓他們孤零零一家在皇城撐起姻家的牌面。


  「這件事,或許不能再瞞著母親了。」姻喬歌神情有些萎靡,一想起喬氏為了姻家做出的犧牲,姻喬歌就忍不住心疼。


  「汝明候府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你大可放心的回去告訴你舅舅他們,他們會知道怎麼辦的。」溫昭道。


  「溫叔叔,」姻喬歌抬起頭,「如果姻家與喬歌因此決裂,溫家會站在哪一邊呢?」


  溫昭凝視著姻喬歌的眉眼,見她嘴角的梨渦不見了,眼中也有淡淡的憂傷。


  「你在哪邊,我就在哪邊。」


  姻喬歌愕然。


  溫昭站起來,對姻喬歌道:「走吧,我陪你回去。」


  姻喬歌這樣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姑娘,溫昭還是不忍心讓她去面對那些骯髒的事情。


  這樣的小姑娘,還是像剛才一樣靜靜的坐在那裡吃糖才好。


  眾人開門,護著二人走出房間,從後門出去,兩輛馬車已經停在門外。


  姻喬歌攏袖走在溫昭身旁,兩人的身影一起上了溫昭的馬車。


  月寶樓二樓的閣樓上,蕭凝兩手扶著木欄,眼光沉沉盯著下面的一行人。


  她剛從宮裡偷跑出來,知道溫昭常來這裡,便過來尋他,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


  「公主.……」


  「回宮。」蕭凝將披風上的兜帽重新戴上發頂,冷眼轉身。


  溫昭的馬車停在汝明候府外,車門打開,溫昭走下馬車,往車裡伸出手,一截皓腕伸出,搭在溫昭手上。


  姻喬歌被扶下馬車,汝明候府大門已在眼前。


  姻喬歌帶著溫昭走進去,對侍從道:「去告知一下大舅母,溫家大公子來拜訪。」


  本想陪著溫昭等著喬大夫人來,溫昭卻道:「你先去看看姻夫人吧。」


  姻喬歌也憂心忡忡,聞言便離開了前廳,回了喬氏的院子。


  清秋與秋杏等在院子里,姻喬歌走進喬氏的屋子,見喬氏撐著頭坐在桌前,陸嬤嬤站在旁邊。


  「娘親,可是頭痛?」姻喬歌走過去扶住喬氏。


  喬氏偏頭看過來,眼眶紅紅的,沉聲道:「若不把這個畜生趕出去,我就與你父親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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