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如夢似幻若初見
莉莉絲失蹤了。
可奇怪的是, 誰也沒看見她從屋裡出來。
她宛如憑空消失一般。
「明公子, 你要去哪兒？」大雪喊住邁腿的勇者。
「找她回來。」勇者簡潔地回道。
坐在椅子上的花昔若示意僕人攔住勇者。
「明公子, 別衝動。」花昔若勸道，「厲姑娘不可能無緣無故不見。我們先讓大雪姑娘感應一下周邊。」說著他便轉向大雪。
大雪點點頭, 半盞茶后, 她冷汗淋漓地抬起眸，一字一頓地說：「厲姑娘，她還在宅子里。」
正廳前的石階上，莉莉絲望著突然出現的黑影, 冷冷地質問：「你是誰？是你把大家變沒的嗎？」
「變沒？他們仍在這，只是你們互相看不見彼此。」黑影逼近佯裝鎮定的莉莉絲，細細觀察著她嬌顏上的變化, 「你比我想象中的美。」
「你究竟是什麼人？」莉莉絲往後退了一步，但對方直接攬住她的腰，不讓她逃開。
「我是誰不重要，關鍵在於有人想要你的命。不過我見你長得好看, 不忍心動手。要不，你永遠留在這，我也不至於對你下殺手。」黑影的語氣風輕雲淡地如同和她談論天氣。
「……」莉莉絲不動聲色地思忖, 聽聞黑影話中的含義, 被拉入此地的她，與世隔絕了。
「這兒應有盡有, 除了人。」黑影撫上莉莉絲白皙的面頰, 「沒有人才好,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黑影停住手邊的動作：「一個完全只屬於你自己的世界，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你。你可以盡情歡喜玩樂。」
「玩樂？你讓我自言自語和個傻子似的？」莉莉絲想揪住黑影，卻被他敏捷地避開。
抓不到黑影的莉莉絲，只得抱臂瞪著他：「就算我喜歡宅，你至少給我提供一點娛樂項目。你這破地方連上網都不行，你讓我待一輩子？」
「上網？你喜歡打漁？」對方貌似誤解了她的意思。
「對，我不僅喜歡打漁，還愛衝浪！」莉莉絲沒好氣地翻翻白眼。
黑影歪了歪腦袋，狀似天真地問：「衝浪？那是什麼？」
莉莉絲輕嘆一聲：「很難解釋，總之我不會也不可能永遠待在這。」
「是嗎。」黑影的語氣透露出些許失落，「交涉失敗了。」
話音未歇的下個瞬間，黑影悄無聲息地遁去身形。
只留下莉莉絲一人。
不知過去多少時辰，莉莉絲躺在軟榻上，仰望橫樑發獃。
若曉得那人溜得如此之快，她就搶先一步魅惑他，將自己弄出去了。
真奇怪，明明處境危險，莉莉絲卻莫名感到一陣惰意。
她受空間波段的影響了？
思及此的莉莉絲，立刻驚坐起。
拍拍自己的臉，莉莉絲默默地告誡，絕不能頹廢沉淪，那就著了神秘黑影的道。
她必須保持頭腦清醒。
首先她得探探這一空間的邊際。
日落月升，四處走動了一圈的莉莉絲，既摸不到邊界的空氣牆，亦未碰見其他人。
看樣子，整座黑沙都被原原本本地複製。
而外頭無垠的沙漠，壓根瞧不出區別。
莉莉絲頭疼地揉著太陽穴。
這可如何是好？
百無聊賴的莉莉絲，坐在靜謐的涼亭里。
雙手撐著腮，胳膊肘支在石桌上，她用小刀往桌面的「正」字添了一橫。
在這荒無人煙的空間，她已經度過五個日夜。
她倚著靠椅，俯望亭子旁，隨風搖曳的花簇。
目前她還不至於和植物說話。
「唉！」但再這樣下去，她離瘋真不遠了。
身處正常世界里的勇者，花昔若等人，尋遍不到莉莉絲的蹤跡，一張張俊臉皆是愁雲滿面。
大雪說感覺到莉莉絲沒有走遠。
「她的氣息就這宅子里。」大雪篤定道，「花公子，你這私宅有沒有密室之類的地方？」
「我派人里裡外外找過了。」花昔若沉下臉，「或許有遺漏的地方。」他以眼神示意屬下接著找。
「我和他們一起。」大雪自告奮勇想要跟著一塊出去。
「大雪姑娘，你好幾日沒合眼，還是休息休息吧。」花昔若出言阻止。
大雪的「感應術」已近極限，再使用的話且不說探知不到什麼有效信息，怕是要面臨性命之憂。
知花昔若為自己著想的大雪，只得無奈妥協。
「五天了。」站在她身旁的勇者不由自主地攥緊拳頭。
花昔若剛想開口勸勇者稍安勿躁，門外便傳來僕人的通報。
「回稟樓主，屬下們找到小滿姑娘了！」
望見渾身傷痕纍纍，被人抬著進屋，昏迷中的女子，花昔若只覺得呼吸一窒。
「她怎麼傷得這麼嚴重？」大雪捂住嘴吞下驚呼。
小滿露在外邊的肌膚，全是大小不一的鞭痕，且大多已結痂。
「你們在什麼地方發現她的？」花昔若朝向屬下，問道。
「回樓主，沙漠邊緣。」下屬如實答覆。
朱雀樓安插在黑沙的人手並不多，他們不敢大張旗鼓地找尋莉莉絲。
先於城內暗中搜查，然後他們才沿著黑沙城垣，擴大了搜索範圍。
結果卻陰差陽錯地遇見倒在沙丘上的小滿。
花昔若沉吟片刻，微微頷首：「你們繼續替我尋找厲姑娘，順便監視白虎教的動態，注意別暴露行蹤。」
「是，樓主。」部眾領命退下。
待其餘人魚貫而出，花昔若又命僕人，將失去意識的小滿帶到他的閣樓里休息。
偌大的前廳，只剩下勇者，大雪和花昔若三人。
「大雪姑娘也回屋休養吧。」花昔若的神情略帶凝重，小滿身受重傷地現身，令他的心湖激蕩起漣漪。
「沙國新帝做的，對嗎？」雖然花昔若沒回答，但大雪仍然有了答案，「花公子，我很抱歉朱雀樓的人遇上這種事。」
「大雪姑娘，沙國新帝一日不除，我們無人能幸免於難。」花昔若淡弱地一笑，寬慰道，「我們都得養足精氣神，好迎接後面的硬戰。」
而他也需要獨自靜一靜。
暫時與勇者，大雪分開的花昔若，秋潭般深邃的雙眸，流露著幾許疲倦。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再度見到活著的小滿時，他依舊為她受刑罰的嚴重程度升起憐惜與懊惱。
他不曾保護立夏，亦保護不了小滿。
勾唇輕嘲，有時候連他自己也難免認為，這個樓主他當得真失敗。
「花公子的壓力有點大。」走在勇者身側的大雪，回望了一眼花昔若呆的小樓，幾近深夜，依然燭火融融。
是他叫她和勇者去歇息，然而他偏偏沒任何休憩的打算。
照此情況發展，別提能不能打敗沙國，花昔若的身子撐不撐得住也個大問題。
聽說花昔若原本是病秧子，詐死的日子裡，他藉助九星石的力量，精進修為，勤加修鍊，提高與高階星靈的融合度。
如今病軀好轉，實屬幸事。
若她也能提升自己的星修階層——…
「啊！」大雪忽然頓住腳步，「明公子，我知道找出厲姑娘的辦法了！」
一輪血紅的月，高懸於黯淡寂寥的夜空，宛若「她」的眸色，瑰麗又詭譎。
換了身乾淨衣服的「她」，扔掉沾滿血跡的外裳。
奉命伺候「她」的僕人，橫七豎八地倒向綉著花的地毯。
垂下握著匕首的縴手，「她」低低地笑開。
哼著愉悅的小曲兒，「她」一步一個腳印地踩在清冷的青石板。
迂迴曲折的長廊，忽明忽暗的燭火拉長「她」婀娜的影子。
輕車熟路地化身成紅眸女人，「她」已徹底適應這位姑娘的「整容術」。
抬眸，仰視亮著燈的窗戶，「她」蓮步微挪地走近虛掩的房門。
流轉的眼波，含著絲絲瀲光，投向案桌前的朱雀樓主。
「花公子……」憔悴略帶哭腔的嗓音，拂過花昔若的耳畔，在他的錯愕中，「她」形似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撲進他的懷裡。
「厲姑娘。」花昔若蹙著眉，溫柔卻果決地拉開「她」，「你……」
「花公子，我喜歡你。」「她」反按住花昔若的手腕，白凈的嬌容透出蠱惑人心的魔魅，「我不想離開你，請你接受我的全部，好嗎？」
邊呵氣如蘭，「她」邊伸手解著身上的盤扣。
「等等，厲姑娘。」花昔若抓起「她」的小手，制止「她」的下一步行動，「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還有，這幾日你去了哪裡？」
「我當然清楚，從我撞到你的那一天，你便藏進了我的心裡。」「她」拉著他的手掌，壓向起伏的胸口，「花公子，你呢？你喜歡我嗎？」
「……」花昔若沉默地凝視著這張與莉莉絲一模一樣的容顏。
「只要你愛我，我就屬於你。」
踮起腳尖，晃動的燭火，在「她」玲瓏的鼻翼兩側勾勒出朦朧的輪廓。
不點自紅的芳唇貼近他微啟的涼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