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架不住投懷送抱
雖然是透明的靈體狀態, 但莉莉絲仍然能感知到四周, 覺察到勇者的一舉一動。
見他站起身, 走向軟榻，莉莉絲也跟了過去。
這是要脫衣睡覺嗎？莉莉絲本來準備捂眼, 可轉念一想, 她又不是沒見過他不穿衣服的樣子，有什麼好遮遮掩掩？
她索性大方地欣賞他更衣。
然而勇者只脫了外套，便躺下。
「真沒勁。」莉莉絲撇撇嘴，靠坐在床頭, 斜眼睨著躺著卻不闔眼的勇者。
他想什麼？想方才大雪提出的交易？
莉莉絲暗暗揣摩著。
如果她是他的話，會毫不猶豫地答應，拿到碎片后, 就轉身投敵。
但勇者絕無可能這麼做。
所以他必須自個兒拿定主意。
「莉莉絲……」勇者突然的低喃，嚇了莉莉絲一跳。
他看見她了？莉莉絲疑惑地望向他依舊冷峻的臉，他似乎只是自言自語。
「你這傢伙，傷害了我的心以後, 你以為你喊幾句我的名字，我就會原諒你？」莉莉絲沒好氣地拿手指戳勇者的側臉，當然指尖還是穿透而過。
她可不是那麼好哄的女人。
挨著勇者的身邊, 她乾脆側躺下來, 面對輾轉難眠的他。
昏暗的燭光里，她細細觀察著他。
他比她印象里更加消瘦, 這半個多月來, 他也吃不香睡不好么？
「就算是我自作多情, 你真的對我沒半分感情嗎？」她輕輕地問，知他聽不見，也不會回答。
「你的心難不成石頭做的？」將手掌貼向他心口的瞬間，莉莉絲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莉莉絲？」宛若身處海潮之中，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什麼情況？！莉莉絲大驚失色，不說好的看不見也摸不著嗎？
中途改了設定，不通知一聲是怎麼回事？
莉莉絲往後一挪，差點兒掉下地。
勇者長臂一撈，將她整個人拽了回去。
「你為什麼在這？」他扣住她的腰肢，嗓音喑啞地開口。
「我不知道。」照實講，她確實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從海神島傳送到北國，還特意來他身旁。
而且直到剛剛，她都處於靈體狀態，為何碰一下他的心口，他就能瞧見她的實體了？
「我和你說過，別再出現。」他收緊雙臂，使她被迫貼近他。
「拜託！我更不想見到你好吧！」聞言，莉莉絲立刻賭氣地說，「你以為你是什麼大明星嗎？可能以前對人類來說是，但對我而言，你就像討人厭的蒼蠅！」
聽到她把他形容成蒼蠅，他先一愣，接著勾唇譏諷：「原來你喜歡蒼蠅圍著你轉。」
「是啊，我寧可喜歡蒼蠅，也不要喜歡你！」莉莉絲被氣得口不擇言道。
話一脫出口，他同她都沉默了。
什麼心知肚明，什麼不言而喻。
兩個人的關係既恢復不了失憶前，也無法像失憶時的和睦相處。
之前勇者失憶之際，尚且考慮記憶恢復後會產生什麼影響。
如今他想起全部，顧慮的東西只多不少。
比方他與她的敵對立場，他曾殺她的千百次，還有他擁抱她的數夜，皆歷歷在目。
他也很清楚他痛恨的並非她，更多是針對她的引誘而毫無招架之力的自己。
此時她只是在他懷裡，他像，不，就是初識情愛的毛頭小子那般，恨不得立刻扒光她……
這一點令他感到難以接受，因此臉色愈來愈陰鷙。
莉莉絲望見勇者的表情逐步冰寒，只道他厭惡自己。
她試圖掙脫他的懷抱，既然他視她如蛇蠍，她何苦留在這討人嫌。
可她越掙扎，他卻將她摟得更緊。
「放開我！」她瞪向他，紅眸因憤怒而更明亮。
「別亂動。」他緊繃著身子沉聲道。
「我幹嘛要聽你的？你以為你……」後半句莉莉絲咽回了肚子，因為她察覺出抵住她的謎之反應。
不曉得是氣紅臉，還是羞紅臉，莉莉絲咬著牙，仰視他：「流氓。」
「你跑到我床上，說我流氓？」他捏住她的下巴，抬高她緋紅的小臉，啞著嗓子道，「我看你才是流氓。」
「別拿我和你相提並論！我人在一個海島上，不小心被傳送來的好嗎！」她捶打他的肩膀，違心地說，「我壓根就不願再碰見你！」
他一動不動地任由她又捶又咬。
直至她累了為止。
「為什麼不還手？」他不是能輕而易舉地殺掉她嗎？她咬著他的脖頸，牙尖嘗到一絲血腥味。
「……」他一旦動手，她受不住的。
他遲遲未動，令她鬆開嘴。
「你忘了你的身份，我的身份了？」她故意拿話激他，「別告訴我，你愛……」
她的話音未落，他終於有了行動——…
傾身堵住她的雙唇，他急切地壓榨著她口中的甜蜜。
攀附著他的縴手，改為勾抱住他的脖頸，她回應著他的索取。
「疼。」她的眼角驀地滲出淚花，在他徹底佔有她之時……
海浪的聲音由遠及近。
她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他強行固定住她，從後面緊緊擁住她。
不，不是夢。
她在他的身下睜開紅眸，已經熟睡的他，依然壓著她。
這是哪種情況？口口聲聲告誡她滾遠的他，現在如此親昵地抱著她？
他把她當什麼了？填補空虛的玩具嗎！
莉莉絲氣勇者，也氣自己。
她沒有反抗他，不但不竭力抗爭，她還回應了他。
嘖！她怎麼這麼不爭氣！
虧她還是魅魔，被一個人類，這個可惡的勇者一遍又一遍吃干抹凈。
炫耀個【嗶】！
她都沒佔據多少主動權，被推和推之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氣壞她了！
她絕不能再沉迷他，若以後被其他魔族知曉，她讓勇者弄得失去意識，她肯定要自動退族了！
當務之急，果然先離開他比較好。
莉莉絲升起想逃離勇者的念頭。
其實他並未睡著。
他的睡眠一向很淺，更何況在她的面前。
感覺到她小心翼翼地想推開他逃走，他強忍著因她的舉止而牽動的敏感神經。
一時失控之下與她燕好，他可不希望一而再，再而三。
她之於他，好似極容易上癮的毒。
當她曲起雙腿，不經意地觸碰到他的軟肋時，他暗暗倒抽一口氣，立刻不再假寐地制住水蛇般扭動的她。
「你想我們倆進系統的審核中心『遊街示眾』，就儘管動。」他的警告十分奏效，莉莉絲依言不再動彈，只拿紅眸瞪視他。
即便他不肯承認，這隻魅魔深深得令他不想輕易放過她。
拇指摩挲著她紅艷艷的唇，他的眸色趨於幽暗。
眾人眼裡一本正經的勇者，與形形色色的恩愛橋段從來無緣的他，竟然會折戟在一隻魅魔這裡。
倘若教其他人類撞見他與魅魔相擁的一幕，「勇者失格」的宣傳告示估計得貼滿街頭巷尾。
放她走，沒辦法對她下手，就讓她離自己遠遠的。他坐起身，目光熱又沉地凝視著她的玉背。
下定決心準備趕她的他，卻驚訝地發現，莉莉絲憑空地消失了。
就在他的眼前，她如同來時，悄無聲息地失去蹤影。
回過神的莉莉絲，衣衫不整地現身於海邊的岩洞附近。
她被傳送回海神島了？莉莉絲一面困惑，一面整理好衣著，走出樹叢，迎面撞上到處找她的玫瑰。
舉著火把的玫瑰，見莉莉絲安然無恙的模樣，立刻上前詢問：「小哥哥，你不要緊吧？我真怕海神不把你變回來了。」
「這就是神跡？」好像一個即時傳送的魔法陣。
玫瑰點點頭：「神跡會實現你心裡最渴望的那部分想法。」
玫瑰的講述，使莉莉絲怔忡無言。
她最渴望勇者？
不然呢？她在心底自嘲道，善心大發地千里送溫暖？
「小哥哥，你的神色不太好。」玫瑰有些擔心，「你沒有見到你想見的嗎？」
「見到了。」她寧願不見，「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嗯，好。」
莉莉絲率先邁開優雅的步子，跟在她背後的玫瑰，眼裡一閃而過些許意味不明的精光，但很快就教仿若無盡的夜色所掩埋。
洗完澡，吃過夜宵后，莉莉絲撇下玫瑰，獨自前往醫館看望受傷的橘貓。
一路上，她滿腦子都是勇者，且該死地揮之不去。
勇者會同意幫北國打戰嗎？
如果寒露說的預言不錯，沙國新帝必定一統四國。
那北國豈不是必輸無疑，勇者應該記得預言的事。
他不會傻到去打明知會輸的戰吧？
等等，她在擔憂他？擔憂一個混蛋？
意識到這一點，莉莉絲的神情別提多難堪了。
世上男人何其多，她喜歡誰不行？
邊埋汰邊氣鼓鼓地踏進醫館，莉莉絲直徑走向橘貓休息的房間。
一進門，她便傻眼了。
雖然她前一刻是在想，世界上的男人多如牛毛，海神大人也不用直接給她變出一個沒穿衣服的美男，藉此證明自己神力無邊。
宛如發覺莉莉絲的存在，酣睡的美男緩緩張開淺金色的獸眸，朝她微微一笑：
「莉莉絲，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