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李珠妍送走父親和哥哥后,已經是子時。夜風襲襲,冰涼如水。可再冷也冷不過人心。李珠妍在妝台前看著鏡中悲喜無色的自己,實在忍不住就嘆了一口氣。
她和李玉瑤之間怎麼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她到底是有多恨她和林氏?以至於到了不在乎鎮國公府的榮辱生死,也要把她拉下水。
她猶記得小時候和李玉瑤爭搶一件東西,自己勝了,李玉瑤大哭。母親狠狠責罰了自己,夜裡母親摟著她哭道沒娘的孩子可憐啊,你要多讓著長姐。
李珠妍那時候不懂事,可是她對門王尚書家的嫡女也是後娘,每天過得卻連府中得力的丫鬟都不如。有一次,她見她可憐,給了她一塊桂花糕吃,她都大吃一驚,連忙跪下行禮,磕頭謝恩。
所以,從那以後,她就對李玉瑤處處容忍。可沒想到終有一日她還是要置她於死地。本來,第一次被退婚後,她無意間聽到李玉瑤正和丫鬟們惡毒地詛咒她時,就已經下定了決心,李玉瑤不仁她便不義。
可如今真走到了這一步,她卻有些無措。本來,她以為二人關係再壞,也不過就母親林氏和二房張氏那樣,明裡暗裡嚼個舌根使個絆子也就過去了。
難道,她和她之間真的要不死不休嗎?
青畫見自家小姐憂心,脾氣就上來了,可是前幾日李玉瑤剛說了她,她只得耐住性子勸道:「小姐,你為了那等黑心爛肺的人傷神不值得,沒得氣壞了身子倒讓她快活了。」
李珠妍搖搖頭,「青書青畫,你們說人心真的有那麼可怕嗎?會由白變黑,面目全非。亦或者是有些人太傻,根本看不透人心本來就是善變的,可怕的。」
青書見自家小姐好像真的傷心了,便遞了個眼神給青畫示意她不要再惹小姐煩心,自己柔聲勸道「小姐,無論人心如何變,日子總要過下去。有時候,我們改變不了別人的心,只能守住自己的心,那已經很好了。」
李珠妍又嘆了一口氣,不過卻是釋懷。是了,如果李玉瑤繼續死咬著她不放,難道她還能任人宰割,束手就擒?
正如今日父親所說,是為了鎮國公府的榮辱,她也就忍了。但是,如果回府後,李玉瑤要是再敢作妖,她是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正思慮間,門外卻是突然響起一陣貓叫,緊接著聽到下人喊有蛇。一時間有些嘈雜。她正擺擺手,讓青畫出去吆喝一聲,讓他們安靜些。卻轉念想到,蛇,難道是他?
李珠妍匆匆出了氈包,只見月光下一條銀光閃閃的小黑蛇正如風似電地把一群下人耍的團團轉,見她出來了,一探頭,確實往東南方向去了。
李珠妍嘴角一勾,這小蛇還真是有靈性,那訓練它的主人豈不是更高深莫測?想到這裡,小臉竟不知不覺紅了。
這幾日怎麼老想他?
李珠妍到的時候,趙基正立於那塊青石之上。月色正濃,撒了他滿肩銀輝。背影愈加威武挺拔,如松柏肅肅,迎風而立。
「臣女見過王爺。」
趙基久久未迴轉過身,李珠妍等了好一會兒,正待開口再喚,他卻悠悠轉過身來,「以後叫我趙基好嗎?」
月色如水,他那句話卻比水溫柔,李珠妍明知不合規矩,卻還是福了福身子,「恭敬不如從命。」
趙基看著眼前風姿正茂,璨若繁星的女子,終究還是忍不住胸中的柔情,走到了她身邊。
「今晚,多謝你。」
李珠妍卻並未領情,她抬頭定定地看著趙基,問道:「如果當時我並未替你說話,而是徑直去了,你知道你會怎樣嗎?」
趙基淡淡一笑,「知道。」
「我們兩個素味平生,你怎麼如此待我?」
趙基喉頭動了動,他很想說為了她他什麼願意,可是到了嘴邊,還是變了味兒。
「我本就是不受寵的皇子,就算父皇怪罪,境遇又能差到哪兒去?倒是你。左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李珠妍本來滿心歡喜,她以為這幾日來,京都的貴公子都對她趨之若鶩。她想趙基是不是也有那麼一點點心動,要維護她。
可是聽了這話,竟然很是有些失落。再看看男人波瀾不驚的臉,就更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再壞又能到哪兒去,她一個貴女被毀了名聲就不好了。他救她,始於巧合,終於道義合情合理。
但心裡,為什麼陡然略過一縷酸澀呢?
「那王爺今日叫臣女來是?」
趙基看著面上微微有些不快的李珠妍,心湖上不禁起了一絲漣漪。她是在怪他什麼?是他清冷態度讓她覺得魅力頓減,面子上過不去。還是,她對他已然起了情因,卻認為他落花無意?
思慮多時,趙基頓了頓,還是說道「既然今日你遭了暗算。那我便不防再告訴你,三日前,你的馬兒受驚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李珠妍此時也不再糾結小女兒情態,大吃一驚,「你說什麼?」
「還有你克夫的事情,不是天定,二是人為。」
李珠妍此刻只感到神魂都不穩了,她身體一個踉蹌就要跌倒,趙基長臂一攬,接她入懷。
青年男人的熱烈味道頓時把她包圍,李珠妍感到一陣厚重的踏實。
「為什麼要告訴我?」
「以後,你要保護好自己。」
李珠妍此時被月色迷了眼,心有些輕飄飄的。
「你既然知道,是不是也會如今日這般保護我?」
趙基被李珠妍微翹的眼尾勾的神魂俱盪,他就要忍不住咬上那嬌艷鮮嫩的唇,可是他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夜深了。」
趙基把李珠妍扶好,卻始終沒回答她的問題,頓了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李珠妍獃獃地望著遠方趙基消失的方向,剛才他說她克夫是人為,那就是說她還是可以嫁人的。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