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續46s
「是死亡, 生命的意義是死亡。」
麥考夫的辦公室內, 迦娜繼續說道:「正是因為死亡是所有人都可以預見的, 才會促使一些人在有限的時間內做對自己而言有意義的事, 是死亡, 賦予了生命意義。」
相似的話,迦娜也對奧西里斯說過。
正是那一次她的話, 把自己都說服了, 轉眼來看,死亡對生命而言真的很有意義。
她的動作和她的話,讓麥考夫的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那位代號「麻雀」的下屬。
如果她曾預見了自己的死亡, 那麼她在死前最後那些日子內發生的事,對她來說有沒有意義?
「你沒有姐妹。」麥考夫的語調沒有上揚,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我沒有,怎麼了嗎?」這句話敏感地觸及了迦娜的神經,如果他是她認識的麥考夫, 他會認出她來嗎?
麥考夫的嘴角自嘲地勾了勾, 「沒事, 產生了一個錯覺。」
她已經死了,他確認過屍體。在這個世界上,能騙過他的只有他的那對弟妹。
迦娜心下鬆了一口氣,開始確認自己會被叫來這的目的, 「你們政府機構把我叫來是為了探討生命意義的嗎?」
麥考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一邊繞過辦公桌一邊說道:「布林克武術館, 據記錄有一個世紀的歷史了, 彙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學員,但成為學員的要求異常苛刻。在上個月,這個武術館的館長還是一名叫丹尼爾的人,但就在半個月以前,這個武術館內有一部分人忽然間消失不見了,他們沒有出境記錄,銀行賬戶也不再被使用,部分號碼也在這個月欠費停機。隨後沒過多久,入選要求如此嚴苛的武術館,很快迎來了一批新學員……」說到這裡時,他已經繞到了她的邊上,頓了頓問,「你能告訴我,這中間發生了什麼嗎?」
對於他的問題,迦娜並沒有過於驚訝。她知道,作為英國最神秘最出色的情報機構,他只要在辦公室敲敲桌子,甚至能知道最北面的邊境處誰家少了一頭羊。
這中間發生了什麼呢?
一位奢求永恆生命的法師意圖放出黑暗空間的生物,殺了倫敦聖殿大半的人,包括丹尼爾法師。
「我們內部那段時間鬧了個矛盾,部分人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退出了,法……前館長丹尼爾也因為這件事離開了。」迦娜儘可能把這有關非自然的事件合理化,「至於為什麼突然間出來那麼多成員,因為總要補充新鮮血液的,況且我們是連鎖產業,在……」
「在美國紐約和中國香港都有分道館,我知道。」麥考夫打斷她的話,「只是我不確定,你口中的這些人,是真的因為某個『麻煩』離開了,還是接到了某些任務換了個新身份。」
他派人觀察這個道館有一段時間了,那些傳入他耳內有些魔幻的情報,讓他一點點構建出了一個以武術道館為遮掩,貫通世界幾個大都市的秘密情報機構。
而那些忽然消失的人,如果不是被秘密處理了,就是拋棄了舊身份,重新披上了新名字去獲取情報。
那些匪夷所思的如魔法般的事情,如果這樣去解釋,一切都通順了。
「……」迦娜沉默。
明明知道麥考夫誤會了什麼,她又不能把真相說出來。
她想起第一次見麥考夫時,嚴肅地告訴他過「這個世界沒有魔法」。
現在,她很想收回當初的話,想重新告訴麥考夫,這個世界是有魔法的,而倫敦的現任大法師,現在就在他對面。
「我想你誤會了。」迦娜扯出一個笑容,「我們怎麼可能是間諜?你見過穿成這樣生怕別人不關注你的間諜嗎?」
「那芬奇博士的酒吧呢?它又是因為知道了什麼秘密被你們私下除去的?」麥考夫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那個芬奇博士……」召喚死靈這個詞就在迦娜嘴邊了,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我怎麼會知道他為什麼連夜撤空搬走了。」
體驗過頭腦風暴的滋味嗎?對迦娜而言就是現在,每一句話她都生怕說錯。
麥考夫能看出一個人說謊時的樣子是怎麼樣的,就比如現在,她極力地控制自己去看他的眼睛,反而因為做的太明顯了讓人生疑。
一口滿口謊言的騙子。這個想法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後,讓他又想起了那個女人,她最初也是這樣,一臉真誠地說著各種謊話。
麥考夫沒有刻意去忘記迦娜,但今天這麼頻繁的想起她,也令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麥考夫不說話,反而讓迦娜有些緊張。她過去猜不透他在想什麼,現在當然也不可能猜透。
「如果你不相信,那我也沒有辦法。」迦娜繼續掙扎著否認,「除非你拿出令我都信服的證據,不然就讓我離開。」
面前的麥考夫皺了些眉,「你認不認識一個人,她和你有著一樣的名字,也叫迦娜。」
迦娜停滯了呼吸,她多麼希望從未進來過這裡。
*
「貝兒女士。」
聽到這個姓氏,迦娜猛地抬起頭,然後發現自己坐在車輛的後座上。
她記得自己上一秒還在思考如何回答麥考夫的問題,這一秒就出現在了這裡。
「貝兒女士,我的上司不喜歡被耽誤時間,希望你可以快一些。」催促她的人,是一開始接她來的男人。
她在哪裡?走出車輛的迦娜困惑地抬頭,仍舊是軍情六處總部大樓門口。
男人在前面帶路,迦娜卻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進門后的安檢處人員檢查她的隨身物品,然後迦娜從口袋裡再次摸出了那隻本已經交給他們的旋戒。
兩樣物品被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后,旋戒被舉了起來,「女士,這東西是用來幹什麼的?」
一模一樣的動作和一模一樣的話……
「只是普通的戒指。」
迦娜回答了問題后,盯著面前的安檢人員,然後她聽到了和上一次一樣的話:「「抱歉,女士,在不確定的情況下恐怕要由我們替你暫時保管你的……兩指戒。」停頓的地方都是一模一樣的。
接下來也是下到底下一層一樣的路徑。
她,又回到了剛到這裡時的時間。時間,回溯了。
上一次時間逆流,她使用了能控制時間的阿戈摩托之眼,而這一次,那東西並不在她身邊。
而觀察身邊的人,她似乎又是那位唯一記得之前事情的人。
麥考夫辦公室的門被敲開,辦公群女人讓路,門在背後被關上,一切都熟悉的可怕。
「麥考夫·福爾摩斯,請坐。」
……十分絕望。
她難道還要再來一遍嗎?從探討生命意義開始到被誤認為間諜組織。
這一次,她決定快一點解決。
「你好,福爾摩斯先生,我就不介紹自己了,因為你肯定已經調查過我了。」這次由她先開口,「我也明白你為什麼會找我來這裡,我會選擇輟學去武術館,是因為我認識到了生命的意義,而我所在的武術館前不久出現了一次人員的大批量調動,並不是因為在弄什麼秘密活動,真的只是一個小麻煩,有關那個酒吧,它的老闆為什麼撤走了我也不清楚,我相信你也一定誤會了什麼,你可以讓你的情報人員查的更仔細一些……但是沒有證據我是不會承認那些不存在的事情的。」
她語速飛快的說完后,發現麥考夫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有些意外地「哦」了一聲,接著說道:「看來你知道我要問什麼。」
她當然知道,她已經經歷過一遍。
剛才究竟是什麼讓時間往回撥的呢?
「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迦娜重新抬起頭時,麥考夫已經站起來看著她。
她有些絕望,這一次又是哪裡不對,又讓他想起了「自己」。
麥考夫不知道為什麼,從她身上看到了那名已經死去的下屬的影子,那些小習慣和一舉一動,讓兩個人的影子混淆在一起。
「那一定是你想錯了。」她否認。
但這個飛快的否認,被麥考夫定義為心虛,她是知道什麼的。
「你沒有姐妹。」他陳述后問道,「你認識另一個和你有著相同名字的人嗎?」
迦娜:「……」怎麼辦,她有點想再來一次。
*
「貝兒女士。」
迦娜抬起頭,從車上跳了下來。
她僅僅動了個小念頭,就又回來了。
她好像又獲得了不得了的能力。
如果她真的可以回溯時間,那麼窺視了未來的她,是不是可以無數次去試探麥考夫,最後找到一個最適合的,規避他去談起「她」的方法?
門口的安檢員問起她旋戒的作用。
「這還用想嗎?這當然是開啟空間傳送門用的。」迦娜笑著回答。
「……那還是由我們先保管吧。」
「當然。」就算她不這麼說,也是不會讓她帶進去的。
下到地下一層,走進麥考夫的辦公室,坐到他對面。
迦娜此時,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她開口道:「福爾摩斯先生,你相信魔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