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續45s

  這兩日, 附近都在傳布林克街酒吧一夜蒸發的新鮮事。


  平日不算冷清的博士酒吧, 僅僅過了一天, 人去樓空, 不論是服務員還是老闆都消失了。


  有小道消息傳言, 位於同一街區177A的武術館,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 和酒吧人員火拚了一架, 其結果當然是武術館完勝。火拚的第二日,如果不是剩下的酒水和設施,這個酒吧的老闆和顧客簡直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酒吧和武術館, 沒有競爭關係也毫無交集,他們兩方會起矛盾在普通人看來是天方夜譚,因此談起來都是一笑而過。


  而人們口中的布林克街假·武術館館長,真·倫敦聖殿大法師迦娜,安然度過了兩日後, 收到了很奇怪的邀請。


  政府想就這次的事件, 和這個「武術館」的館長談一談。


  為什麼是政府不是警察?迦娜也懷疑過真假。


  但掛著特殊牌照的政府車輛上下來的人, 言行舉止都不像是作假,他們在見到這座建築物內穿著打扮和時代與建築都格格不入的法師時,都異常沉得住氣。


  他們宣稱隔日會親自上門接他們的「館長」去與想見她的政府官員面談。


  迦娜為此在前一晚特意找了斯特蘭奇博士商量了這件事。


  普通人當然是不知道法師的存在的,那唯一可以解釋的, 大概是他們被誤認為某個奇怪的組織了。


  不過他們也確實不普通……


  「斯特蘭奇博士, 這種和政府打交道的活, 我覺得更適合擁有兩個博士學位的你。」她扮演聖殿大法師已經夠累了, 這次還要扮演武術館館長?

  「我是個遭遇過車禍雙手粉碎性骨折的醫生,我去才更容易被懷疑這個世界上存在超自然事物。」顯然,他要把這個任務委任給迦娜。


  迦娜就是不接,「一個受傷后重新振作通過武術改變人生的醫生,這麼有說服力和感染力的人物不去表現一下太可惜了。而且誰說武術館館長一定不能是個曾經雙手骨折過的醫生?你就說你通過理論知識讓學生們掌握武術精髓不就行了?」


  斯特蘭奇:「……」他覺得她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但是——


  「雖然我很想去,但是我的身份信息現在還在美國,沒有去英國的航班信息,也沒有出境、入境記錄。我昨天還去過醫院看一位朋友,他能證明我一直到昨天晚上十點還留在美國……」斯特蘭奇博士語速快而不亂,「所以很可惜,我沒有辦法在英國做武術館館長了,況且,這裡的註冊信息內,現任法人代表還真的是你。」


  迦娜:「???」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武術館館長兼法人代表,迦娜·貝兒女士,有一點絕望。


  第二日,在等政府人員來接的迦娜,再次把那枚吊墜拿出來觀察。她通過這兩日的研究發現,無論是有意丟棄,還是無意遺失,它總會出現在自己視線可及之處。


  像是活的物件一樣。


  在無法確定吊墜的來歷前,她暫且把它定義為選中了自己的法器。


  在它的幫助下,她學會了一些之前無法使用的法術,旋戒也使用的越來越得心應手。


  吊墜上嵌著的橙色寶石在光照下熠熠發著微光,迦娜盯了一小會,越發感覺到一種強烈的,直達身體深處的吸引力,像是在吸引著……她的靈魂一樣。


  說起來,自她逆流時間之後,她再也沒見過奧西里斯了,她現在只要閉上眼睛,依舊可以回憶起當日他看她的表情,尤其是那對讓她發慌的灰色眼睛。


  迦娜安慰自己應該慶幸,這位死亡的化身終於遠離她了,但即便這樣還是高興不起來,甚至有一點……欺騙他后的愧疚。


  這時,有人來告訴迦娜,政府的人來接她了。


  迦娜一身幹練的白色練功服,剛到門口,就愣住了。


  這位來接迦娜的政府人員,她見過,就在她被冠上海瑟這個姓氏的時候,他是麥考夫手下的一員。


  「貝兒小姐?請跟我們來。」見她待在原地沒了動靜,男人出聲。


  迦娜的腳步重了許多倍。


  「想見我的人是誰?」迦娜問他。


  如果說會魔法的斯特蘭奇和大偵探福爾摩斯長得很相像是巧合,那麼再出現一位和上個世界長相相似、甚至可以稱得上一模一樣的人的幾率會不會也是存在的。


  不過這樣的人,在兩個世界都被迦娜遇見的幾率會有多大?


  「我的上司。」男人回答的模稜兩可,「你去了就知道了。」


  迦娜很想告訴他,很可能去了就已經晚了。


  但是這位負責的政府人員顯然不會輕易讓迦娜拒絕今日的面談。


  而迦娜在反覆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巧合」后,坐上了專車。


  迦娜並不了解倫敦,上個世界也沒待長,看著後退的景色,她並不清楚自己會去哪裡。


  車輛停穩后,她知道了。這裡是位於倫敦的軍情六處總部大樓門口,她作為海瑟的時候,第一天就是在這棟樓內醒來的。


  車輛後門被人打開后,迦娜沒有一點要下去的意思。


  「為什麼情報機構會找我談話?」


  男人又是一句廢話:「這你要去了才知道。」


  猶豫了好一會,迦娜還是下車了。即便不下來,她相信他們自然也有辦法讓她下車。


  跟著男人她進了大樓,門口的安檢異常嚴格,安檢員對著她僅有的兩樣物件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然後舉起旋戒問她:

  「女士,這東西是用來幹什麼的?」


  「當然是戴手上的。」迦娜微笑,「難不成是用來打開異世界的大門的嗎?」


  但她的「笑話」似乎對這些訓練有素的人不起作用,他們只把吊墜還給了她,「抱歉,女士,在不確定的情況下恐怕要由我們替你暫時保管你的……兩指戒。」


  迦娜不露聲色地點了點頭,多看了一眼自己那隻能打開異世界大門的戒指,她唯一的後路好像也被斷送了。


  再往內的結構和布置,和她記憶中的場景越來越相似。


  坐了樓梯往下了一層,迦娜心中的微妙感越來越強烈。當初麥考夫的辦公室也是地下一層。


  在一扇辦公室門口,男人停了下來,敲了敲門。


  迦娜屏住了呼吸,隨後聽到了一聲「進來。」


  門被從內打開,迎面的女人迦娜也認識,那位叫醒海瑟,後來帶她換上禮服的辦公裙裝女性,麥考夫的秘書。


  一個人是巧合,那麼兩個長相一樣的人呢?


  特別是那個說話的聲音,迦娜不會聽錯的。


  「上司在等你,進去吧。」秘書小姐側身讓了路。


  迦娜又在門口遲疑了幾秒。說來也奇怪,雖然換了姓氏,但是名字和某些細微的特徵都沒有變。就比如她的發色,無論在哪裡,都是甜美又性感的紅棕。


  她走了進去,門在背後被關上。


  辦公桌后的男人沒有太大變化,相比她認識的,看上去瘦了一些。


  是同一個人,還是平行世界的不同人?

  「麥考夫·福爾摩斯。」他看了一眼對面的椅子,「請坐。」


  無論儀態還是口吻,他表現的都和她認識的麥考夫,是一樣的。


  「迦娜·貝兒。」她在說起自己的名字時頓了頓,同時從麥考夫的臉上看到了轉瞬即逝的凝滯,她帶上微笑,「不過我相信你在邀請我來之前,應該調查過我了。」


  她的話音落下后,面前的麥考夫話音不急不緩:「迦娜·貝兒,威爾士人,三年前來倫敦讀大學,結果中途輟學,加入了布林克街的武術館,輟學前成績優異,沒有不良嗜好,也從未表現出過任何對武術的喜好,現在卻成了武術館的館長。」


  迦娜沒有任何被揭穿背景的不安,她點了點頭:「對,你調查的很清楚。」比她知道的還要清楚。


  麥考夫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問道:「我很想知道,這個武術館是哪裡吸引了你?」


  哪裡吸引了她?


  如果作為倫敦聖殿的法師,那就不得不提違背自然法則的法術,隨時可以穿越的空間,分離出肉體的靈魂和逆轉的時間。


  但現在她是武術館館長,就必須義正言辭的這樣說:「在大學的時間我一直很迷茫,找不到人生目標,而在這個武術館,我不僅找到了人生的目標,還了解了生命的意義。」


  「你覺得生命的意義是什麼?」麥考夫平時不會問這種在他看來毫無意義的問題,那些自以為自己看透生命的,大多數都是愚蠢又可笑的人。但今天,他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問出了口,可能是因為她也叫迦娜嗎?

  相比他的西裝,她的練功服在此刻看上去太怪異了,不過口吻卻讓他有一種驚人的熟悉感,「是死亡。生命的意義是死亡。」


  就連她在緊張時,撩頭髮的那個小動作,他也沒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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