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續22s
為什麼不給個機會?
意識混亂的迦娜在腦海中反覆抱怨。
肌肉撕扯般的疼痛將迦娜喚醒,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平躺在狹窄堅硬的手術台上。
手術台的燈光有些刺眼,迦娜眯了眯眼睛,勉強看清楚自己的處境。
穿著打扮和科學家一樣的人立了三四位將她圍在中央,再往上看,發現他們都戴著頭套和實驗用的眼鏡。
其中一位手裡拿著一把鑷子,上面是一塊黏著血液和組織的鱗片,他小心翼翼地將鑷子上的物質放入了一隻培養皿中,封上。
以及一根玻璃管,從她手臂處往外抽取著她的血液,一直輸送入旁邊架子上一包血袋內。
迦娜知道疼痛感來自哪裡了。
她動了動四肢,意料之內全被束縛在手術台邊緣。
「她醒了。」
「她的瞳孔果然也異變了。」
迦娜聽到有人說道。
一束更強烈的光晃進她的眼睛里,迦娜被刺激地想要閉上眼睛,卻被人強行用手指撐開。
迦娜意識到自己眼前沒有任何遮掩物。
這意味著……
她頂著光睜開眼睛,無畏地直視正觀察著她的中年男人。
「這對眼睛,太美了。」
感慨聲落下,手電筒從他的手中脫落。迦娜側了側頭,手電筒撞擊在她耳邊的金屬床架上,彈起一些,又順著手術台邊緣垂直落下……
中年男人瞳孔大張,嘴型撐大,痛苦地喘了幾口氣后,順著手術台邊仰面向後倒下,那隻先前握著手電筒的手朝前她伸了伸,卻什麼也沒能抓住……
「砰」的一聲,兩種砸地音匯聚在一起,手電筒摔落在地上,男人也仰面倒在地上。
其他人立刻蹲下去查看男人的狀況,迦娜也側過頭,倪視著地上的男人。
他的面部仍能正常活動,臉上滿臉的驚恐與難以置信,而兩手卻僵在空中,保持著剛才站立時的姿勢。
旁邊的人意識到他十分不對勁,摘除了他的橡膠手套。
那對雙手被露出在外時,靠在近處的人都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
這倒是方便了迦娜看清。男人的雙手,此刻變成了一對堅硬的石塊,看上去就像雕刻過的石像。
不知道他衣物遮蓋的其他地方變了多少。
「別看她的眼睛!」
突然有人反映了過來,警醒其他人。
一張棉布遮在了她的面上,隨後冰冷的針孔插入皮膚,迦娜再次失去了知覺。
***
「……史派西那個傢伙竟然沒有報告這個女人的全部情況。」
「……我們已經在展開研究了,應該很快就能發現是什麼讓她適應了藥劑卻沒有發狂。」
「……她可以成為我們的武器。」
「……試想一下那些滿臉絕望變成石塊的超級英雄。」
斷斷續續的話傳入迦娜的耳內,她本能地抓住了幾個關鍵句。
她以為自己的雙眼會被蒙住,睜開后發現雖然視野受限光線很暗,但還是勉強能看清東西。
她的雙手雙腳此刻是自由的,用手摸索了幾下,一種像是金屬目鏡的器具錮在她的面部,扯不下來。
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背對著她在打電話。
迦娜幾秒就做出了決定,起身朝著他的後背撲去。
……然後她撞在了透明玻璃上。
男人正巧掛斷電話,不慌不忙地轉過身。迦娜此時也看清了他的樣子。
短金髮藍眼睛,作為反派,他比想象中長得要顯得紳士一些。
「看來我們的美女蛇醒了。」他朝著她邁進了一步,兩人此時只隔著一扇厚重的玻璃。
迦娜這才發現,此刻的自己只著了那件鉤花短上衣,但一點沒有暴露的羞恥感。
因為銀白色的鱗片已經將她大部分肌膚覆蓋,從下巴、頸部到身體、手臂到大腿、膝蓋甚至是腳趾,構成了得天獨厚的鱗衣。在玻璃房內光線的照射下,她宛如一件精美的陳列品,閃耀奪目。
但她卻不是這裡唯一的陳列品。
迦娜發現這個大型實驗室內,四周都是這種玻璃房,裡面還關押著其他變異的人類。
「變種人製造組織?」迦娜開口問道。
「是的,沒錯。」男人毫不避諱回答了她的問題,「我們致力於為那些痛恨超級英雄的人提供幫助。」
「你指的是把他們變成怪物然後讓超級英雄消滅嗎?」迦娜點破,「這就是你說的幫助?」
「很快就不是了。」男人有些興奮,「作為人類,你難道願意讓那些一隻手就能毀滅軍隊的東西凌駕在你之上嗎?」
迦娜皺了皺眉,「凌駕?他們在保護……」
「保護?」男人打斷她,「你怎麼確定他們會不會產生其他想法?今天伸出手救你,明天就可以像對待螞蟻一樣捏死你。」
迦娜不說話,安靜看著他。
戴著目鏡的迦娜,從外人看來她的眼部黑漆漆的,看不見雙目。男人回望了幾秒又自顧自繼續:「很快,有了我們生產的藥劑,人類將不會需要超級英雄,也不會害怕那些怪物,我們將會有能力自己保護自己。」
迦娜仍舊沒出聲,繼續盯著他。
她不想和不在一個頻道的人多費口舌。
「可惜這個藥劑一直有些缺陷,人們的思維會被它控制甚至陷入瘋狂。不過我們很快就要找到解決辦法了……」男人停在這,看向她,像是在看一件充滿誘惑力的物件,「這個辦法,就在你身上。」
迦娜:「……」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迦娜確實沒有出現那些變異者的癲狂現象,但這要麼和她是不屬於這具身體的原靈魂有關係,要麼是因為死亡的減緩讓身體對藥劑的吸收產生了其他減免效果。
男人離開房間前,迦娜冷冷地祝賀:「那祝你成功。」
不可能,成功的。要成功,也是在夢裡。
***
迦娜似乎是這個房間內最安靜的陳列品了。
其他玻璃窗隔離的藥劑注射者,不是重擊隔離玻璃,就是躺在地上痛苦哀嚎著。
她摸了摸面部的肌膚,也開始轉變為層層疊疊的銀白蛇鱗。
還有頭髮……大把大把地變得和鱗片的顏色類似。
不過比起這裡的其他人,她的外觀真是好太多太多了。
她的目光落在一位全身上下黏黏糊糊的變異者身上,他像是糊在玻璃上一樣,嘴裡流著腐蝕性液體,下方的地面冒著白煙。他的眼珠子咕嚕轉向迦娜,身子詭異的扭動了一下,像是在威嚇。
迦娜伸出一隻手揮了揮,面無表情地打了個招呼。
黏糊的變異者:「……」
她的能力在這裡派不上任何用場,只能無聊地等待。
靠著玻璃大概過去了幾個小時。
她注意到旁邊一面玻璃內先前還奄奄一息的藥劑受害者,像是用盡了最後的生氣,扒著玻璃窗的一隻手順著玻璃滑落在地板上。
接著什麼東西自迦娜視線的死角處從屍體身上劃過,只留下一道黑色殘影。
屍體上方浮出了人類的靈魂,然後消散。
「不會那麼巧吧……?」
迦娜想著,站起了身子,腦袋貼到了自己的玻璃上。
然後她看到了那個男人——黑袍及地,長鐮貼身。
他今日沒有露出臉,但迦娜有預感就是他。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迦娜,袍帽口朝著她的方向轉了過來。
隔著兩扇玻璃,她帶著目鏡,他的帽口一片黑暗,誰也看不見誰的眼睛。
但雙方就是莫名其妙地面對面了好幾秒。
「奧西里斯……?」迦娜回憶起了那個名字,打破這個畫面。
「……」對方沉默
「為什麼哪裡都能見到你?」迦娜無語。
「……」他也很無語。
那扇玻璃對他而言像是不存在,奧西里斯直接穿過,朝著迦娜走了過來,接著又穿過她身前這一塊。
迦娜跟著敲了三下玻璃,確認自己做不到后死了心
每一間玻璃隔開的房間內燈光是均勻的,打不出明顯的影子,但是玻璃外的燈卻是在室內的中央。
他穿過時迦娜注意到,沒有影子。
「你算是什麼,分|身嗎?」
她之前就有猜測過影子代表著什麼。如果他是靈魂的收割者,那麼要麼有幫手,要麼有分|身。
假設沒有影子的是分|身,有影子的就是本體。
奧西里斯當著她的面脫掉袍帽,露出那張娃娃臉。聽到她的這個試探性的猜想后,他不急著回答,每一間玻璃房內的燈光都比外面要強一些,而她這一間尤其的亮,他將她從下到上看了幾遍,對她的異變並沒有露出多大驚訝,反而嘴角稍稍勾起,避開了她的問題:「我也很想知道,怎麼哪裡都能遇到你。」
對於這種一語雙關,迦娜當然也避而不談,她眨了眨眼睛,睫毛在光線下也白瑩瑩:
「可能我知道自己要死了,就特意選在這裡等你。很快就能看到我的靈魂了,期待不?」
奧西里斯倒是沒想到,作為人類她能把死亡看得那麼輕快。
每次看見她,他都覺得她下一秒就要死了,卻仍舊完好的立在面前。
「嗯,挺期待的。」他點點頭,話題一轉,「今天看得見我了?」
迦娜:「……」
沉默了幾秒,迦娜用手碰了碰目鏡,「光線強,勉強能看得清,如果你能替我把這個東西摘了我看的可能更清楚。」
「我為什麼要幫你呢?」對方問出了這個問題。
迦娜想了想,歪著頭嚴肅回答:「因為我會以死為報。」
很優秀,很合理。
她說完,注意到他竟然笑了一下。
然後……消失了。
迦娜在原地待了幾秒,再次靠回了原來的牆壁。
這傢伙,靠不住。
她低著頭,思考著其他策略時,忽然覺得貼在面部的目鏡一松,「啪嗒」掉在了地上。
迦娜摸了摸臉部,有點不可思議。
MMT的監視室內,有人很快注意到了迦娜所在的這件房內不對勁了。
束縛她能力的目鏡掉在了地上,被燈光照射的白色房間內什麼也看不見。
他們的蛇美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