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葬禮。
林曉曦看著婆婆安詳的躺在那裏，似乎走的時候並沒有那麽痛苦呢。林曉曦仔細的端詳著婆婆的樣子，似乎想把婆婆的樣子就這麽深深的刻進腦海裏。
林曉曦專注的看著，一眼又一眼的將婆婆的輪廓存在記憶中。然後捧著婆婆的臉、輕輕的朝著婆婆的額頭吻了上去，一刻晶瑩的淚就滴在婆婆的眼角。順著眼角一直向下劃著。
林曉曦起身、在眾人差異的眼中，安安靜靜的坐在桌子邊。然後顫抖著手端起米飯吃著，在眾人差異的眼中安靜的吃著飯。
邊吃邊笑了起來，“婆婆、今天的菜好吃麽？是曉曦做給婆婆的呢，曉曦以前沒有好好對你，沒有好好照顧你。今天終於讓你吃到曉曦做的飯了呢。雖然遲了一步.……”說著、眼淚便再也控製不了，的滴進碗裏、然後林曉曦就那麽一直不停地低著頭，扒拉著米飯。
在場的人心裏都微微的泛起酸楚，這場麵似乎.……很讓想讓人落淚呢。
在場所有人的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都快要就要奪眶而出了。但是下一秒葉宇澄的舉動、讓所有人心裏更加的酸楚。
葉宇澄輕咬了咬嘴唇、將眼淚咽了下去，然後走到林曉曦旁邊坐下。端起了米飯往嘴裏扒拉、然後邊吃邊露出笑容對著一邊的空氣說，“婆婆、曉曦做的米飯很好吃呢，她的心意很濃呢，我都吃的出來呢。”
林曉曦愣愣的看著葉宇澄、然後眼淚就那麽突兀的掉著，淚光中葉宇澄就這麽微笑著看著林曉曦。
刹那間，屋子裏的所有人。都像是商量好的一樣都默默的坐在那裏吃著飯、然後都自言自語的說著，大概都是些什麽、“很好吃哦。”“林曉曦很有孝心哦。”
林曉曦和葉宇澄就這麽愣愣的看著一屋子人，然後兩個人默默的對視著。在那瞬間、滿屋子都是滿滿的情誼，林曉曦就這麽看著所有人。然後心裏在瞬間變得暖暖的。
林曉曦從來都沒有那樣的感覺，即使在很久之後、林曉曦想到那一天，還是熱淚盈眶。她都能覺得包裹在她身邊的、每一個人發出的熱度。那種從心底發出來的一種叫做“愛”的熱度。
林曉曦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看著婆婆的身體被放進火化爐的瞬間、林曉曦忽然想要撲上去，把婆婆抱在懷裏。
林曉曦不知道自己還能哭的那麽大聲，所有人都同情的看著自己。然後默默的歎著氣，林曉曦大哭大喊、朝著火化爐就要跑過去。
卻被葉宇澄攔腰一抱，緊緊地控製在懷裏。林曉曦就那麽無助的轉身抱著葉宇澄失聲痛哭，然後把鼻涕、眼淚，統統的抹在葉宇澄的衣服上。
屍體火化完了，林曉曦也像是又重新活了一次一樣。新生的她、不會在依賴誰、新生的她要學會一個人適應自己的新生活。
林曉曦失魂落魄的捧著婆婆的骨灰盒，站在海邊良久。
終於、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將整個骨灰飄灑在海裏。
“為什麽這麽做？”身後忽然想起了一聲。
“婆婆這一輩子、受了太多的苦，我不想她呆在地下也被束縛著。”林曉曦苦笑了一下，“這樣子、她的靈魂應該會自由吧？”
應該會自由吧？林曉曦想， 這一輩子、婆婆為了自己，為了所有人受了太多太多的苦，她應該不想死了之後還被束縛住吧？
她應該向往了好久的自由了吧？隻是、自己總是束縛住婆婆，那麽老了、身體那麽不好、還為自己攢錢，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一定很累吧？
“曉曦。你準備跟著誰家？”身後的人淡淡的歎了一口氣，“不然跟著我家吧？”
“我？”林曉曦淡淡的歎了一口氣，“貌似這兩天很忙呢。”
“嗯。”男生再沒有說什麽，隻是微微的皺了一下眉。“你婆婆的東西、隻剩下了一個房子、 也快拔了，錢就會給帶著你的人。那……你跟著誰？你婆婆應該再沒有留下什麽吧？”試探性的語氣。
“哦？你來問我，就是想問錢的事情麽？”林曉曦冷笑一聲，然後緩緩地說。“婆婆隻留下了房子，沒有什麽東西了。”
“哦。這樣啊。”男生歎了口氣，“曉曦，你跟著誰？”
“對了.……”男生忽然弱弱的問了一句，“我聽說，你婆婆好像有個什麽傳家之寶，對麽？”
“哦？”林曉曦看了看男生欲言又止的樣子，“赫永浩，你似乎對我跟著誰住不感興趣。感興趣的貌似是那傳家之寶吧？”林曉曦心裏又是一陣難過，婆婆對自己太好了。
早早的就放出口風、說自己有傳家之寶，價值連城這樣一來，婆婆死後、照顧自己的人，為了那價值連城的傳家之寶、都會爭著搶著的去照顧林曉曦。
“不……”赫永浩的眼神裏露出一絲無奈，“曉曦、你別這麽想，我.……”
“我跟著葉宇澄家住。”林曉曦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轉身就走，不管身後手足無措的男生怎樣。
這就是現在的林曉曦、她不能在想以前那樣了，她不能再對誰有過多的感情了。因為林曉曦知道、沒有誰會陪著自己到老的，陪著自己的永遠都是無情的時光罷了。
赫永浩尷尬的站在後麵、即將說出口的話，又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該怎麽跟林曉曦說？說自己並不在意那麽說，說自己今天這麽問是因為自己的父母逼迫？說自己什麽都不在乎、隻在乎林曉曦能住在自己家？在看到林曉曦冰冷眼神的瞬間，竟然說不出來任何解釋的話。
林曉曦心裏麵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為什麽？赫永浩曾經那麽好的人，曾經赫永浩、林曉曦、葉宇澄三個是最好的哥們，卻不想如今、赫永浩會這麽問自己，難道這就是現實麽？
這就是現實麽？他們在乎的難道真的是那、傳家之寶、價值連城的玉鐲麽？這就是他們長達九年的感情麽？
或許、這並不怪赫永浩、但是這些話從他的嘴裏麵說出來，林曉曦竟然覺得那麽淒涼。
自從婆婆死了到現在三天，林曉曦都沒有閉眼。
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處於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看著周圍的人都是衣服冰冷的麵孔。
除了葉宇澄、不管是誰，再怎麽微笑的臉。在林曉曦的眼睛裏、都是冰冷的，都是無情的。
或許心死了吧、林曉曦心想是不是婆婆帶走了自己的心？是不是自己跟著婆婆去了天堂、又或者、是自己跟著婆婆如今飄蕩在影冷的、黑暗的海底，不然自己怎麽會覺得這麽冷？
這麽冷？四肢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終於、眼前一黑，林曉曦覺得自己觸碰到了堅硬而冰冷的地麵。
自己昏迷了吧？林曉曦心想，一定是的。
不然、怎麽會感覺不到一點疼痛呢？怎麽會覺得什麽感覺都沒有呢？難道這就是昏迷的感覺麽？
又或者、自己是死了吧？死亡、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
一片漆黑、林曉曦什麽都看不到，但是能感覺到身邊有暖風吹過一般。有人輕撫著她的頭發、輕輕的、柔柔的摸著自己的頭發，像是那久違的撫摸。
林曉曦忽然想到以前、婆婆總是喜歡撫摸自己的頭發，然後誇讚自己、有一頭好頭發，以後一定能嫁個好人家。
那時林曉曦就乖乖的板著小板凳、坐在婆婆的麵前，然後這時婆婆就給自己梳著辮子、然後一邊梳著、一邊唱著歌。
林曉曦永遠都忘不了那時候、一抬頭就能看到鏡子，鏡子裏麵的自己臉上的笑容。或許是這輩子都再也笑不出來的了。
林曉曦忽然覺得心裏麵很暖、至少自己曾經被愛過不是麽？至少自己還有著美好的記憶不是麽？
那自己為什麽要用那種冷漠的、高姿態的方式注視著生活？為什麽要讓自己不開心、讓自己沉迷在痛苦中呢？
至少自己曾經很幸福、所以，如今自己應該更幸福的生活下去不是麽？
這才是婆婆想要看到的結局吧？不像是現在、自己就像是一個刺蝟、用堅硬的詞偽裝自己，對於每一個對自己好的人造成傷害。
自己現在一定很不討人喜歡吧？
一定一定、很不討人喜歡吧？
林曉曦的感覺到自己在哭、一定是自己在哭，因為有眼淚慢慢的濕潤了自己的臉龐。
一定是自己在哭吧？
不過這眼淚好悲傷呢、還配合著輕輕的嗚咽聲，似乎是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發出來的“嗚嗚”的哭聲。
林曉曦這才意識到、不是自己在哭吧？那聲音並不是自己發出來的、而且在那眼淚濕潤自己臉頰之前，先是重重的砸在自己的臉上。
林曉曦覺得心好痛呢、不知道為什麽，或許單單是因為這壓低嗓音的嗚咽聲，又或許是為了砸在臉頰上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