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共同禦敵
芷兒與昊淵一看到聖尊與冥尊離開,便丟下自己的同門,心急火燎地趕過來安慰沐子央。
她理了理衣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沒事,你們不要擔心我,大會快開始了,你們先顧好自己才是正經。」
芷兒拉住她的手,不作聲。
昊淵則是忿忿不平道:「聖尊真是太欺負人了。」
沐子央趕緊摀住他的嘴,搖了搖頭,意思是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這裡人多嘴雜,一個玄機門的弟子,公開批評瀛洲執掌,怎麼說也不是一件合適的事。
沐子央輕聲道:「謝謝你們肯過來。」 這便是對我最大的安慰。
可後半句話,她沒法說出口,這樣顯得她是在抱怨自己的師父。
遠處的東方朔謙,在浮雲台上目睹了一切,十分心疼沐子央左右為難的處境。
也因此,他相當惱火故意這麼做的墨青宸,更對不近人情的炎玦感到不悅。
他們剛剛那一出爭執不下的戲碼,不過是拿這個孩子借題發揮罷了,但他不想再讓沐子央不好做人,只能夠遠遠地看著她,希望她能自己堅強起來。
在行完隆重的開幕儀典后,所有人轉往幻幽虛境。
那裡從外觀看,不過是一座蓊鬱的森林,然而進去后,卻極易使人迷失方向。
原因除卻枝葉茂密,難見天日以外,裡頭還有許多異草善於蠱惑人心,靈獸更是凶性難馴,可以說是處處充滿危機。
身處其中,猶如被困在一片樹海監獄中,若不謹慎以對,是絕對逃不出來的。
但也因為如此,這裡非常適合,用來考驗年輕弟子們的應對能力與求生技巧。
由法華門先分做十組人馬,每組約莫五個人。
東海門有六組,而玄機門則有四組,其餘小型門派統共加起來有十來組。
在進入林內后,為求早期生存,所有派別呈現三種類型的趨勢。
一為法華門十組自己組合起來的聯隊,由師姐南宮晨做總指揮;二為東海門四組加上玄機門中的一組,合為一隊;三則是東海門中兩組,加上其他門派,打散后再分成的若干隊伍。
門派之間需要一起合作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彼此所學都不盡相同。
玄機門一向都擅長占卜術數,專精天象觀測,與地理萬物的理解,他們不擅長體力與武術方面,因此歷來都是打散與各門派合作。
昊淵的小組,便是跟著東海門有芷兒的那一組。
比賽最終是以十日後,仍能留在場上的為勝。
所以一開始採取合作的方法,並打散自己派別,與他派互補不足之處,便是在分散風險。
可法華門向來自負高傲,對他們而言,勝負都只能是自家人的事,他們沒有跟其他門派合作的慣例。
幾個隊伍一同進入幻幽虛境后,法華門選擇在詭譎的森林裡,劃地為營。
芷兒與昊淵那組,則是在臨梵音池邊紮營。
其餘隊伍,皆選擇躲藏在北方奇石岩洞里,伺機而動。
首日,光是駐紮營地,與尋覓可食用的東西,已經讓所有隊伍人仰馬翻。
昊淵與玄機門弟子,由芷兒與東海門眾師兄的護衛下,沿著池邊,逐一辨別可食之物,並標記已經探察過的地方。
「這是漫天草,他的根莖可食,但花葉有毒。」昊淵道,接著又指著不遠處的灌木叢說,「這是絲梅木,它結的果實看起來雖鮮艷欲滴,汁液卻能腐蝕東西,大伙兒待會兒小心別碰到了。」
芷兒沒想到昊淵年紀雖小,但能力卻是這麼令人刮目相看。
聽他們玄機門裡的師兄姐說過,昊淵幾乎是過目不忘,對天文術算,與八卦占卜也都有相當的天分,只是因為學習時日不夠長,表現還算一般。
但以他現在的年紀,卻已十分讓人驚喜的了。
芷兒由衷稱讚道:「昊淵真厲害。」
「姐姐過獎了。」他有點害羞地低下頭,片刻后,才又取了一截朽木,小心翼翼地挑起絲梅木的果實,放進一個石碗里,「這東西不能吃,可能拿來防止靈獸入侵,我們把它們帶回去灑在營地周圍。」
緊接著,芷兒與師兄們慢慢地走向梵音池,他們知道池內有許多不可知的東西,所以十分警覺地站在離水還有十幾步的地方。
李飛揚卻忽然從隊伍里走了出來,他臨水而立,對著池面默念咒語,霎那間烏雲涌至,在池中央處,降下暴雨。
平靜的池水劇烈地翻騰了起來,形成一道道巨浪,將許多魚蝦打至岸上。
昊淵大笑道:「果然東海門的召喚術,像人家說的一樣神奇!這下子我們晚上不愁餓肚子了。」
芷兒不出聲,但她的目光藏不住對飛揚師兄的崇拜,在東海門內,師兄是最能得到師父真傳的弟子。
他們這組隊伍,因為合作得宜,並沒有出現太大的麻煩。
另一頭的法華門,會選擇在森林裡紮營,為得是此處易守難攻。
可萬萬沒想到,林內蟲獸異物甚多,才剛開始,他們已經折損了兩名弟子。
其餘躲在岩洞中的隊伍們,則是慘遭嗤嘯獸的圍攻,不過半天的時間,便有兩個門派的弟子退出比賽。
目前總計受傷人數,已達到八人之譜。
南宮暮御劍帶著沐子央飛在半空,從上就近支援。
為了這八名傷者的緣故,他們兩個簡直疲於奔命,忙得不可開交。
是夜,濃如沉墨的霧靄,縈繞整座幻幽虛境,眼下情境實在讓人不安,各組隊伍紛紛提高戒備。
南宮晨做出指示,「門下弟子,分內中外三圈,擺澤山陣。」
她察覺,自從濃霧一起,林內的蟲獸,變得更加躁動,四面八方皆傳來詭異的嘶吼低鳴聲。
唯恐有所閃失,她不敢讓大伙兒休息,反而是要所有人擺出劍陣。
這時,遠方突然傳來一聲極為宏亮的嚎叫。
林內的靈獸,彷佛都在等待這聲號令,它們變得異常狂暴,兇猛地朝林中的隊伍,圍攻過去。
法華門的營地,即便有結界防護,卻無法抵擋得住像潮水般,連綿不斷的攻擊。
一時間,劍聲、擊殺聲,不絕於耳,可漸漸地,在持久的戰鬥后,已有人因為不堪負荷而倒下。
南宮晨見狀,與門下幾位年紀較長的師兄姐,試圖凝氣做最後的一擊。
「御劍成盾!」
話音剛落,四周頓時出現一圈又一圈的劍環,圍繞著眾人打轉。
銀白劍光飛舞,如流,如瀑,亦如浪,阻隔掉靈獸的猛攻,替他們畫出一方暫且能自保的天地。
南宮晨又接著大喊道:「碎盾成劍,乾坤追擊!」
劍環立刻分離成無數支光劍,往周遭飛射而出,由於去勢過於凌厲,靈獸叫囂奔逃。
它們從森林內往外逃出,少部分往岩洞的方向去;絕大部分則是往梵音池流竄。
原本的戰場,便在此刻轉移到其他隊伍所在的地方。
他們雖有警覺,但卻不敵這種突如其來的猛烈攻擊。
岩洞里的隊伍,因為無法聚集起來,共同禦敵,瞬間傷了一大半。
芷兒與東海們的眾師兄們,則是擋在外頭,力保玄機門弟子,與靈獸群做激烈的纏鬥。
李飛揚不想大家全軍覆沒於此,便決定使出高等的召喚之術。
因為此等召喚術,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與真氣,耗費的時間也相當長,在施法未完成時,易遭敵人趁隙攻擊,所以必須由幾名師弟在他的身旁念咒護持。
李飛揚低聲念了一段長而複雜的咒語,最後揚起雙手,喊道:「風卷浪涌,去!」
頃刻間,巨大的龍吸水從梵音池捲起,有一高聳如雲的水柱,快速地往周圍襲卷而去。
凡掃過之處,無論是靈獸,還是草木,皆被吸進裡頭。
其他僥倖不在行經範圍的靈獸,則是驚慌得趕緊逃離梵音池。
隨後,李飛揚用盡真氣,他禁不住巨大的體力耗損,單腳跪倒在地上,一股鮮血,猛然從口中噴出。
在眾人分神擔心他的傷勢時,一隻熾尾獸竟衝破防線,往他的方向撞去。
芷兒大驚,心裡只想,師兄已傷重至此,斷不能再受任何攻擊,她飛身上前,硬生生受了熾尾獸瀕死的一擊。
她被撞到李飛揚身前,便立刻暈了過去。
李飛揚不顧自己傷重,飛身一閃,護在芷兒身邊,餘下的眾人合力,一下子就將巨尾獸收伏。
玄機門弟子圍坐成一圈,屏氣凝神,喃喃念出口訣,使出護心陣法,試圖讓芷兒身體的損傷降至最低。
與此同時,嚴密監控一切的南宮暮,也領著沐子央從天而降。
他們二人慾將芷兒帶離幻幽虛境,雖然這意味她會喪失比賽資格,但東海門的弟子,寧願這樣也不想唯一的師妹有任何閃失。
「阿央,芷兒姐姐會沒事吧?」昊淵擔心地問,可這一次他沒有哭,才經過短短數個月,他已不再是當初喜歡哭哭啼啼的小孩。
「不會的,我們這就帶芷兒姐姐回去,她不會有事的。」沐子央安慰道。
南宮暮走到表情甚是嚴肅的李飛揚身旁,淡然道:「雖然我知道你已身受重傷,但我想你肯定不願意離開。」
李飛揚不發一語,只低著頭,留意師妹的情況。
南宮暮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其保證道:「放心,我們會好好地照顧她的,你放心去做你該做的事。」
李飛揚站起來,朝他頷首,藉以表示感激之意。
沐子央扶起芷兒,輕聲道:「飛揚師兄,我帶芷兒姐姐走了,接下來你們務必要當心。」她遲疑了一下,「我聽一些尊者說,不知何故,幻幽虛境彷佛整個騷動起來了,以前從未有過類似的情況……」
她的提醒,其實對別的隊伍有些不公平。
也因此,李飛揚立時打斷她說的話,「師妹,你不用多慮,我們會謹慎提防的。」
沐子央「嗯」了一聲,才惴惴不安地跟著南宮師兄,把芷兒姐姐帶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