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再逢
第十章
四年後。
京城，帝都。
將軍府里。
楚玖換好衣服后，倪瑾瑜也恰好進屋，催促道，「玖兒，好了沒有，我們該走了。」
「好啦，娘！」楚玖從銅鏡前離開，如今剛過完12歲生辰的她雖依舊稚嫩模樣，但臉上已沒了幼時的嬰兒肥，身高也長了一大截，五官柔美，稱得上是一美人胚子。
「娘，我這身打扮好不好看？」
倪瑾瑜上下打量了她兩眼，眼露喜意，低笑道，「好看，你這件銀紋綉百蝶度花裙跟今日賞花再配不過了。」
二月十五，花朝節。
花朝節又稱「花神節」，節日期間各家祭花神，放花燈，賞百花，可謂是熱鬧非凡。
今日倪瑾瑜便是要帶楚玖一道去城外的花神廟燒香祈福拜花神。
楚玖坐在馬車裡掀開車簾往外看，街上行人絡繹不絕，路邊比平時多了很多小販在吆喝，真真歡慶。
來到大周這麼多年，除了最開始的幾個月會很不適應，但後來卻是漸漸喜歡上了這裡。
現在更覺得這古代要比現代有意思多了，比如每逢年過節，那比現代熱鬧的不止一點點啊。
心裡還盤算著晚上定要和聽音聽晚溜出府來好好玩玩，不知不覺間馬車已經緩緩停下，到了花神廟門口。
這還是楚玖頭一次來花神廟，往年因為年齡不夠，倪瑾瑜並沒有帶她來祭過花神。
她率先跳下車來，看著面前朱牆黑瓦與其他寺廟無二的花神廟，興趣失了一半。
有小沙彌在門外等候，看到來人後上前道，「施主，今日廟裡事務繁忙，師傅抽不開身，特讓我在此等候貴客前來。」
倪瑾瑜此行並不聲張，也沒有備出將軍夫人的儀仗前來，不甚介意道，「無事，那就有勞小師傅了。」
楚玖跟著倪瑾瑜一起去了廟裡的廂房，因為是從後邊小路走的，所以一路上沒碰上什麼人。
她四下打量了一周，這廟並不大，除了名氣大點以外就是人多，沒什麼好玩的。
見過了廟裡的主持師傅后，倪瑾瑜要開始誦經祈福，楚玖嫌在一邊看著無聊，在她再三保證不會亂跑不會出事下，倪瑾瑜答應讓她帶著聽音出去玩玩，但不可跑遠。
楚玖應下后帶著聽音四處閑逛，逛到後院時發現草叢樹木隱蔽處有別的東西。
她走近了瞧還真的是有一扇門，推開進去後走了幾步，同樣也是草木叢生的景緻。
正準備繼續往前走，身後跟著的聽音叫住了她，「小姐，夫人說過不讓你亂跑的。」
「我們就去看看，一會兒就回去，娘不會知道的，走啦走啦。」
***
「你先下去吧。」一道聲音淡淡響起。
「是，主上。」
荒舊的院子里一少年男子身著墨色錦袍，前一秒還在他身邊的暗衛收到指令后迅速離開不見蹤影。
男子站在原地片刻，正欲轉身離開時，聽到不遠處有動靜。
他目光一沉，有人過來了。
***
楚玖走過雜草叢生的小路后視線陡然開闊，只見眼前有一棵大榕樹拔地而起，樹榦粗壯，看起來起碼有上十年的年歲。
樹枝上還掛著許多紅綢，枝葉飄搖。
她走過去抽了一張紅綢，上面寫著隱晦情話，明白過來，原來這是棵求姻緣的樹啊。
不過這院子里的樹葉積滿了幾寸厚，像是常年無人來此，這樹上的紅綢也是因經年日晒雨淋褪了色。
看來這是間廢棄掉的院子，她聯想起以前看過的恐怖片頓時有些害怕，轉身就準備走，「什麼破地方嘛！」
「小姐，這應該是煙雨寺。」
煙雨寺，哦。
離開的腳步突然滯住，「什麼？你說這是什麼寺？！」
「煙雨寺。據奴婢所知，這京城範圍里只有兩間寺廟有這種姻緣樹，一間是城北的寒山寺，一間便是煙雨寺了。」
「可是好好的寺廟怎麼變成這樣的荒院了？」
楚玖不解，明明在她的書中，她跟卿墨白還是在煙雨寺初次遇上的，現在這寺變成了這樣子，以後又怎麼會在這裡遇到。
聽音搖搖頭，說道，「這…奴婢就不知道了。」
壓下心中疑惑，她準備先離開這座荒院子。
「不過小姐，奴婢以前就聽說這煙雨寺的姻緣樹特別靈驗，在這裡誠心許願的人最後都會有個好姻緣！」
楚玖不以為然，封建迷信要不得好吧，要是真這麼靈，那哪來的這麼多痴男怨女。
「小姐，我們正好來了這，下次就沒機會來了，要不你也去試試吧？」
她擺擺手說道，「我可不信這些東西。」
「小姐你就去求個嘛，或者就在樹下許個願也行啊，總歸是個好念想！」
在聽音殷切的眼神下，楚玖不想拂她好意，遂還是走到了樹下，雙手合掌，想了想才開口說道。
「我想要每天都吃好喝好玩好，和我爹娘還有哥哥永遠一起，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小姐這是姻緣樹。」聽音聽不下去了，遂打斷她說道。
「哦，那我就願……」
「我願今後一花一葉一世界，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後還能不能回去現代，但她知道，她自小到大二十多年來的觀念讓她不容許以後與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就像她娘和爹那樣。如果找不到她也寧願隻身到老。
在大周，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相反像楚仲德這樣，只有一個正妻再沒其他妾室的才是少之又少。
聽音聽到她家小姐許的願后著實一驚，低聲道，「小姐，你……」
楚玖轉過身看她，「嗯？」
「小姐，你是將軍府的女兒，以後必是要嫁去高門大戶的……」，她的話沒說完。
楚玖卻懂了她的意思，聳聳肩無所謂道，「若是找不到，那就一輩子不嫁人唄，誰說將軍府的女兒就非得嫁人的。再大不了就削了頭髮去庵子里。」
聽音被她最後一句戲言嚇到了，「呸呸呸小姐你別亂說。」
「開玩笑啦，我都來不及好好享受生活呢，怎麼會去做尼姑！」
剛鬆了口氣便又聽到她說道，「不過一輩子不嫁人是真的。若是不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兩廂廝守，那讓我做神仙我也不會開心吶！」
「……」
楚玖看這院子陰森的很，不再多留，帶著聽音回了花神廟。
……
一直掩在暗處的卿墨白待她們主僕二人走後才走出來。
自幼習武讓他聽力絕佳，剛才聽到有腳步聲后他正欲離開，但偏偏離開的前一刻他回頭看到了來人。
雖然四年不見，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
想到四年前在沈府的相遇，他不由停下了腳步隱在暗處看她要做什麼。
再後來就聽到她說的那算得上是驚世駭俗的一番話。
一生一世一雙人。
***
四年前，沈府。
楚玖和倪瑾瑜從沈府離開后。
沈慕楓對卿墨白說起剛才楚玖解開玉羅剎的事，說完后又向他問道，「表哥，若是你，你會怎麼解開這玉羅剎？」
在沈慕楓心裡，他這表哥天賦異稟聰慧過人，沒有什麼是他表哥辦不到的。
片刻，才聽到表哥緩緩開口，「同那楚家女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