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林小北站在跳台上的瞬間,就完全屏蔽了周圍的噪雜和議論,眼前只有天空和泳池,彷彿被哪方戰神魂穿了一般。


  甚至連季凌在跳台下,痴漢的舉起手機開著閃光燈,近乎瘋魔般全方位多角度連續不斷偷拍他的泳褲照都沒注意到。


  「喂,陳麗麗。」馬力虛弱地癱在季凌對面,拿胳膊肘懟了下旁邊的陳立,「那個季凌,跟咱們在電影院看到的是不是不太一樣?」


  「何止是不一樣啊…」陳立翻了個白眼,「我都懷疑是不是咱倆整天腦子朝下,摔進水裡搞傻了,才覺得季凌那貨高貴冷艷低調沉穩。其實吧,那貨就是個惦記咱們小北的老、流、氓!」


  日了狗,再也不相信娛樂圈艹出來的那些人設了。


  林小北輕車熟路的練了幾次兩圈半,又站上跳台展臂一躍而下,漂亮利落地翻滾了三圈半,在空中舒展開身體伸長胳膊壓住水花。


  他入水后,水面只有微雨落下漾起的漣漪。林小北身體徹底放鬆下來,閉著眼睛浮在泳池裡,彷彿一尾自由愜意的人魚。


  「漂亮,比記者來採訪的時候好多了!」刻薄無比的教練也忍不住讚歎,得意洋洋地跟季凌炫耀,「兩圈半是國內賽標準,小北前兩年就學會了。現在已經掌握了向內翻騰三周半抱膝,這已經是世界級的標準,難度係數3.2了。」


  「3.2?」季凌蹲在泳池邊,不悅地吐槽,「這麼低。」


  「3.2已經算高了,難度係數最高評分能達到4.0。不過根據目前國際跳水組認定,難度評定最高的動作也才3.7。」教練知道說數字他聽不懂,又細緻地解釋,「評定難度係數主要是根據翻騰圈數,還有起跳難度判定的。翻騰圈數加一圈難度係數會增加,向內翻騰是起跳基礎動作,兩圈半是3.0分,三圈半是3.2,以此類推。」


  「除了向內翻騰…」季凌聽得有點懵,「還有嗎?」


  「有啊!」對面陳立接過話,「向內翻騰跟跳樓差不多,只管往下跳轉個圈就行。向外翻騰得先打個轉再往下跳。更難的是反身翻騰,就是背對著泳池瞎跳,這種難度評定係數就高了。」


  「小北進隊晚,三圈半隻練了正身。我倆…」馬力指了指旁邊的陳立,「訓練時間長,早就開始練反身了。但是我們倆訓練不勤,每次反身都摔得跟吃|屎一樣。」


  「Marry,你吃.屎能別帶上我不?」陳立立刻跟他撇清關係,「我好歹還是豎著入水的,你每次都是橫著摔進去的。」


  馬力暴躁地踹他,「陳麗麗你炸了,別叫我Marry!」


  「其實你倆都挺勤,比其他幾個人好多了。就是小北太努力了…」教練露出正經地表情,望著水裡的林小北,「他學過的動作總會反覆練習,還一直在學新動作,總想提高難度。要是能在穩定的發揮和動作難度中達到平衡…」


  世界冠軍,甚至大滿貫。


  都會成為可能。


  教練不敢說這麼狂的話,可內心存了滿滿的期待。


  林小北在冒雨遊了一陣,才靠岸鑽過來,又對上季凌含著笑意的鳳眼。


  「貝貝,啊——」季凌從口袋裡又摸出一顆菠蘿氣泡糖,舉到半空餵給林小北。


  林小北剛從泳池裡鑽出來還沒回過神,反射性張嘴,吃下糖的同時含住了他的手指,舌尖還在指腹舔了一口。


  季凌手指被他舔的發癢,似乎有細微的電流震得他酥|癢。


  「唔…季先…」林小北鼓起腮幫子嚼了嚼,沒咬動。他含含糊糊叫了聲,大腦回氧意識清醒過來,發現叫錯了,立刻改口,「季凌哥!」


  「來不及了。」季凌把他拉起來,展開浴巾兜頭蓋在林小北身上,幫他擦乾濕漉漉的頭髮,「我記仇,等回去跟你算賬。」


  回去?


  回跳水隊宿舍嗎?

  純凈水一樣天真的小北選手驚訝的以為,金貴嬌慣的季凌終於從雲端上飄下來,打算去他那個簡陋狹小的雙人宿舍了。


  結果到達目的地,林小北才意識到自己錯了。季凌這種腐敗的資本主義家,是不會想要體驗民間疾苦的。繼說服跳水隊讓林小北一個人住雙人宿舍后,他再次買通教練,在省隊訓練館附近租到一處『豪宅』。


  雖然比不上季凌以前那個帶院子花園游泳池的小別墅,可也三室二廳精裝修,各類傢具一應俱全。


  季凌帶林小北到自己歐式風格的房間里,坐在床邊說,「作為婚房有些寒磣,將就下吧。」


  寒磣?林小北看著季大影帝身下柔軟舒適的帶帷幔的高級三人床,再想想宿舍里上下鋪的鐵架子床,不懂這個寒磣是怎麼來的。


  還有什麼婚、婚房?

  已婚少年林小北緊張地咽下口水,手足無措的想,結婚後似乎應該睡在一起吧?


  倒不是沒跟季凌睡過,可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現在…他該怎麼辦啊?


  「想什麼呢?」季凌從他青青白白的臉色中看出林小北的想法,玩味的說,「你房間在隔壁呢。」


  「是、是這樣啊。」還好還好,林小北鬆了一口氣,慶幸地小聲嘀咕「原來不是一起睡…」


  「那麼想跟我一起睡啊?」季凌耳尖聽到了,故意曲解林小北的意思,大搖大擺斜靠在柔軟舒適的床上輕佻地問,「知道睡我一晚上多少錢嗎?」


  「不知道…我、我也、沒想睡你…」林小北受著他的欺負,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爭辯。


  「別怕,」季凌勾勾手示意林小北過來,在他后腰上不輕不重拍了一把,湊到小孩耳邊說,「我可以給你無底線優惠,等你拿到冠軍,就能睡得起了。」


  林小北臉皮比紙還薄,被他半抱在懷裡說這種話,緊緊咬著下唇耳根子燙得要滴血。他濕漉漉地看了季凌一眼,目光溫潤服帖。很快林小北收回小鹿一樣靈動羞怯的目光,支支吾吾說了兩句話,輕盈地溜回自己的叢林中。


  留下季凌呆在偌大的房間中,盯著摟過小孩后腰的手看了會,癱倒在床上順勢躺下,慢慢閉起眼睛,對外素來高冷不苟言笑的大影帝唇邊掛著一抹帶著滿足地笑意。


  其他人都說季凌擁有絕對的號召力、超強的國民度、穩居神壇的地位、誓死捍衛的粉絲,事實上季凌自己知道,那些東西只是他為了自保和保護林小北的鎧甲。


  他真正擁有的,僅僅只有林小北。


  不對,還不算擁有。在偉大的小北選手心中,十米跳台是第一位的,接下來是三米板、游泳池、老家的江河湖海。季凌大概排在他父母…墳前那朵白菊花的後面。


  「要是什麼時候超過游泳池就好了…」季凌翻了個身,慵懶地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伸長胳膊搭在對面的枕頭上,抱著空氣嘀咕說,「要是能超過三米板就更好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在小北心中的地位才能贏過十米跳台。


  嘖,明明我比那個檯子好看多了。


  …


  「呼…」


  季凌有輕微地神經衰弱,換了床睡得很淺。模糊中又被陽台外穿來的吐息聲趕走了睡意,他索性爬起來,披了件外套走出房間查看動靜。


  初夏明亮柔和的月色灑下,光暈撫摸少年勻稱緊實的肌肉線條。林小北做完一組俯卧撐,沒直接站起來,而是用手掌按住地面,試圖用雙腿勾住陽台外的欄杆擺出倒立的姿勢。


  他試了好幾次,總是還沒勾上欄杆又掉下去,下半身重重回來。林小北腦袋抵住地面,露出懊惱地表情深吸一口氣,像教練說過的那樣用到手臂和腰腹力量,掙扎著憋紅臉再次嘗試勾住欄杆貼牆倒立。


  這次比之前情況好了些,起碼挨到了陽台的橫杆勾住了三秒鐘。可依舊沒成功,之前沒有專門學過倒立的方式,場地也不專業,加上自身發育未完全,身體力量弱,他勾住欄杆的腿很快失去力氣眼看又要重重的摔下來——


  「啊!」


  林小北預想中膝蓋磕上地面的痛處沒有發生,身體剛搖了一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季凌靠過來扶住他的雙腿,穩穩撐住林小北的身體。


  林小北全身血液逆流到頭頂,費力地抬起腦袋倒著看季凌無論哪個角度都好看的盛世美顏,「我吵到你了嗎?」


  「沒,我本來就睡不著。」季凌握住林小北的雙腿,細細感受他身體柔韌鮮活的觸感,「這麼晚還練,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又不晚,而且我也睡不著,就想多練練以後…」林小北不太敢繼續說下去,怕無法做到,白白讓季凌期待。


  他把腿從季凌手裡掙出來落下,站起來拍拍手掌靦腆地笑了笑,「看今晚月亮好,想多練習一陣。我比他們進省隊晚,要想追上,只能寄希望於勤能補拙了。」


  「得了,別跟我炫耀你那點優秀品質。」季凌揉揉他毛糙的頭髮,故作嚴肅地訓斥,「大半夜不睡覺,還指望我表揚你?」


  林小北以為他不高興,連忙說,「我這就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說完林小北簡單沖了個澡,回到房間又累又困,很快就睡下了。


  倒是季凌因為神經衰弱、加剛摸了小北的腿心猿意馬,折騰到後半夜才勉強睡下,連林小北什麼時候去訓練都不知道。


  季凌是被催命般的敲門聲挖起來的,他強壓著起床氣拉開門。


  「嘖,」季凌揉了揉散亂地頭髮,「這陰魂不散的臉有點熟。」


  「季凌,」經紀人磨著后槽牙,擺出怨鬼的表情磨著牙說,「我來找你索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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