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誰人不曾心不舍.
天剛剛起了魚肚白,寧老爺子就帶著吵鬧不止的寧長生離開了家。爺孫倆往村子後麵的深山方向出發,對於現在的寧長生寧老爺子總是保持著足夠的耐心。
其實寧老爺子很擔心,他總是在擔心寧長生會在山裏麵發生意外,因為深山裏的未知因素太多了,可終歸是沒辦法,以現在寧長生的智力根本不能獨自一人生活。
寧老爺子也有想過萬一他在山裏邊發生了不測,那寧長生就隻能是活活的被餓死,與其如此還不如帶著自己的孫兒進入深山中,就算真有意外發生了,爺孫倆也可以死一起,這倒是不用讓寧長生獨自承受那空腹和恐懼之苦。
“爺爺,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咱們是不是要去打妖怪啊?”從出了村子到現在寧長生一直都表現的很興奮。
對於一個三歲左右的孩子來說,他們是恐懼未知的,可當有一個長輩與自己麵對未知時,他們就會有那麽一瞬間變得不害怕,甚至是高興,因為長輩在他們的心中是無所不能的英雄。
孩子是單純的,同樣也很天真,而現在的寧長生便是這樣的一個孩子。
寧老爺子身後背著一把劍,此劍非常奇怪,因為它是斷的,劍尖處斷了一小截,這讓劍的身長剛好到達三尺,可見此劍沒斷之前,它劍長應該是接近四尺左右。而且這把劍的劍身遍布了鐵鏽,像是已經報廢要丟進垃圾堆裏的廢鐵一般,並不引人矚目。
聽到寧長生的詢問,寧老爺子的臉上綻放出一個和藹笑容,他依舊如小時候一樣習慣性的伸出那隻粗糙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寧長生的腦袋,道:“咱們是給你治病去,小長生可要乖乖聽話,爺爺已經老了,都快管不住你了。”
“那怎麽還沒到啊?我們都快走到天邊去了,這裏好多大樹爺爺啊,爺爺我害怕!”寧長生縮著脖子躲在寧老爺子的身後。或許是此地的古樹太過高大,遮住了天上的太陽,讓這裏的婆娑樹影顯得格外猙獰,所以讓他忽然感到了恐懼。
“不用害怕,小長生是男子漢大丈夫,所以啊,你得像爺爺這樣無所畏懼。”
爺孫倆已經走了二十幾裏遠的山路,走了足足半天的路程,如今他們已經算是身處深山當中,四周全都是如蟒蛇般粗大的老藤,還有抬頭向上望去卻根本看不到樹冠的巨大古樹。
在不遠處隱約傳來的鳥鳴獸吼聲,把寧長生的小臉嚇得慘白不已,隻有三歲智力的他有好幾次都想失聲大哭,可寧老爺子一直都在緊緊握著寧長生的手,寬大而粗糙的手掌傳來的溫暖氣息,終於讓他放下了心頭的恐懼。
“嘖嘖嘖,還真是祖孫情深啊,可惜,著實可惜……”突兀,有個聲音從兩人前邊的一棵大樹後麵傳來,這聲音飄忽不定,卻充滿了戲虐。
寧老爺子心中一驚,往前邊看去卻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看到。而他身後的寧長生則是睜大了眼睛在努力尋找是誰在說話,他很好奇,為什麽大樹會說話呢?
“爺爺爺爺,是不是這棵大樹爺爺成精了。”寧長生指著前麵的那棵大樹說道。
這時,那棵大樹後麵剛好走出一個黑衣人,此人大約三四十歲的年紀,他生的一張長長的驢臉,身材並不高大,一雙眸子卻極為陰鷙,有一股寒意從其身上傳來,令人覺得冷颼颼的,這人絕對是來者不善!
“嗯?還真成傻子了嗎?”這驢臉的黑衣人眉頭輕皺,他那雙陰鷙的眸子在仔細打量著寧長生,似乎在思量著什麽。
結果不到半響,他又笑嘿嘿了起來,“也罷,就當是為了日後積陰德吧”說完,這驢臉的黑衣人看見寧長生那傻呆的模樣頓時就玩心大起,便朝寧長生招手笑說:“來來來,小朋友到叔叔這來,我這有糖果。”
寧長生縮著脖子躲在寧老爺子的身後,他渾身都在瑟瑟發抖,明顯是嚇得不輕,因為這個驢臉的黑衣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陰冷氣息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寧老爺子伸手摸向身後的那把斷劍,作出一副欲要攻擊的姿勢,警惕的看向前邊的黑衣人,像個經驗豐富的老獵人,然後他沉住氣問道:“前麵的朋友,你擋住我們爺孫倆的去路不知有何貴幹?若無他事,還請勞煩朋友讓個道!”
“有意思,你一個打鐵匠也想跟我動手嗎?你憑什麽,難不成是憑你身後的那把廢鐵嗎?”這黑衣人答非所問,他的那張驢臉一直都是笑嗬嗬的,要不是他身上的殺氣極重,別人會以為這人隻是個普通的鄰家大叔。
“你不是普通人,你是殺手!是有人讓你來殺我們爺孫倆的?”寧老爺子終於沉不住氣了,他臉色非常難看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想,因為這個人實在很像一個職業殺手,其身上的殺氣太濃了!
見到此幕,黑衣人明顯愣了愣,之後便突然撫掌大笑,嘖嘖稱奇的說:“一個農村的打鐵匠居然有如此見識,實在是讓在下驚訝萬分,可笑竟然還有人說您老人家隻是個山野粗鄙之人呢,您不愧是寧芳華大人的爺爺!劉某佩服!”
聽到寧芳華這三個字,寧老爺子的臉色變得慘白起來,他不敢相信的問:“是小丫讓你來殺我們爺孫倆的?這不可能,小丫絕對不會如此絕情!”
“的確不是那位大人要你們爺孫倆死,可你這都要死的人了,哪來那麽多的廢話?”黑衣人的眼眸有寒光一閃而過,雙腳一踮,其身子便像一隻燕子低空飛掠而來,刹那就到了寧老爺子的身前。
隻見一把鋒利的匕首從黑衣人的袖口滑落到手中,而後他用這把匕首直取寧老爺子的喉嚨!
“當啷。”
隻聽見一道金屬的猛烈撞擊聲響起,黑衣人便被一股巨力震的連連後退。
原來是寧老爺子拔出了身後的鐵劍,他用力一劍狠狠的砍在黑衣人殺來的匕首上,巨大的力道將這人暫時逼退!
黑衣人驚異的看著寧老爺子,他輕輕扭動了下那一隻握緊匕首的手腕,到現在那隻手的虎口還在隱隱發疼。
“好大的力氣,原來老爺子您也是個練武之人,怪不得一個人就敢帶著個傻子獨闖深山,倒是劉某眼拙了!”黑衣人輕呼出一口氣,那張驢臉隱約露出一絲興奮嗜血的神情,說:“如此正好,我最不喜歡殺的就是普通人,因為沒什麽成就感!”
“我若猜得不錯,是那個所謂的夏家派你來的吧?”寧老爺子將寧長生死死的護在身後,他的目光一直在黑衣人的身上從來沒離開過,這個人實在太危險了。
聞言,那黑衣人冷笑道:“你這是在套話嗎?不過沒關係,對於我來說讓一個死人知道一些秘密也沒什麽。準確的說,讓你們爺孫倆死的人是夏家的……”
“噗!”血花飛濺,深林中有匕首入肉的聲音驟然響起。
說話間,黑衣人竟然不知道何時就已經到了寧老爺子的身前,等寧老爺子回過神的時候,他那把鋒利的匕首已經狠狠的捅入寧老爺子的腹中。
溫熱的鮮血立馬濺在了寧長生的臉上,他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當寧長生看到爺爺痛苦的表情後,他變得極為驚恐,開始尖叫,緊接著他開始撲向黑衣人拚命捶打著對方的身子。
然後他又在竭力的拽著黑衣人捅入寧老爺子腹中的匕首,寧長生很想把它拔出來,可是現在的他並不知道這樣做隻會加重自己爺爺的痛苦。
他隻是單純的覺得這個東西把爺爺弄疼了。
“小侯爺……”黑衣人伸出舌頭舔了舔臉上的鮮血,他微笑的說出了接下來的話,順手就從寧老爺子的腹中拔出匕首,一腳就把寧長生給踢暈了過去。
寧老爺子吐了一大口鮮血,失血過多的因素瞬間讓他渾身變得無力,好像身上的所有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
他臉色慘白如紙,身子半跪在地上,用那滿是鮮血的雙手攥住了黑衣人的衣角,聲音帶著哀求道:“求你放過他,他對夏家來說毫無任何威脅。”
“可他對夏家和那位大人來說,始終是一個汙點,不是嗎?”黑衣人低頭冷笑的看著寧老爺子。
寧老爺子嘴角的血沫子越湧越多,他仍然不死心,艱難的蠕動著喉嚨,道:“放放放過他,我我有三十萬金,全都給給你……”
黑衣人伸出猩紅的伸頭舔著嘴角,嘿嘿一笑,“我很心動,可是夏家某位主事的大人已經把你的三十萬金全都給了你的一個老熟人,要不然你的建議我還真會考慮考慮!”說完,他朝身後看了一眼,語氣玩味地道:“後麵的膽小鬼,你還不出來送你的老朋友一程嗎?”
二十幾米外,一棵大樹後麵的黑暗角落下閃出一個老邁的身影,他陰測測的笑著盯著寧老爺子,有種陰謀得逞的小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