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當薛纓自己的私人手機都接到了一些星探挖人的簡訊和來電時，她終於比較實質化地意識到, 自己的確已經從籍籍無名的小透明, 變成了開始嶄露頭角的新人！
先前根本沒在公眾面前怎麼露過面, 學校宣傳片那些風波全都是小打小鬧, 而現在，才真正算是半隻腳踏入了這個弱肉強食的圈子裡。這個圈子開始有她的一席之地。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公司對待自己的態度。
魏文耀當時簽下她，就是覺得她能夠火。但對於藝人的投資, 全都是實驗，在實驗結果尚未明確之前，魏文耀個人即便再看好她，公司也不會在她身上投入過多資源。所以這兩個月以來, 一直放任李柏自己聯絡資源，沒有過多關注薛纓。
可現在已經不同了, 薛纓僅僅用一個小角色，就證明了自己的價值——！
波段收視率居然力壓主角，成為了那部劇裡面最受歡迎的角色！
這可不常見！不是所有藝人剛出道，就能憑藉一個小小角色做到這一點，成為電視劇熱議話題的！
甚至於，這樣的效果，魏文耀只在當年的舒之楊身上見過！
大部分新人演的第一部戲，不是根本沒給觀眾留下任何印象, 就是激起一點點水花便很快沉寂下去。因為競爭實在是太激烈了！每年幾十萬的藝考生, 還有幾十萬非正常渠道進入娛樂圈的藝人, 可是出頭的能有幾個, 爬上金字塔尖的又能有幾個？
隨著小靈犀在網上的熱議增加，公司上層很快召集起來開了場會議。
李柏可是高興得不得了，他先前帶的全都是沒名氣的新人，根本就沒有紅的命，這導致他多年業績全都是公司倒數第一！現在好不容易來了個可以幫他逆風翻盤的大紅大紫的命，他不當成菩薩供起來，都是他足夠冷靜了！
會議上，經紀人凱文看著近半個月來薛纓身上的數據，卻臉都黑了。他當時要是據理力爭，拚命搶過薛纓就好了，現在哪裡輪得到李柏在這裡得意洋洋？現在呢，他手上的幾個藝人還看不到起色，幾個小花小生培養了好幾年，還是半死不活地吊在二三線的位置——真不知道是他倒霉還是那幾個藝人沒有紅的命。
明成製作公司目前就只有舒之楊一個巨星，其他全都是一些，也能掙錢，但不溫不火的藝人。可誰不想簽能大紅大紫的大明星？舒之楊光是接個廣告，拍攝三四天，就能頂其他人戰戰兢兢在烈日下拍攝三四個月的十部戲！
金字塔尖上的就是不一樣。
凱文倒是有些疑惑，不知道目前公司和舒之楊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為什麼舒之楊的合約還有一年就要結束了，卻一直沒有提續約。
難不成是因為舒之楊要離開，所以公司才這麼急匆匆地要找第二個金字塔尖？
這邊李柏開完會，被上層狠誇了一通，頓時在公司都昂首挺胸起來！他將薛纓送到地下停車場，神神秘秘地說：「公司給你準備了個驚喜，待會兒你可不要太激動！」
薛纓挑挑眉，猜到所謂的驚喜應該是新車之類的，否則公司還能準備什麼？現在她級別不到，公司肯定不可能送她一套公寓的。
「鐺鐺鐺鐺！」李柏帶著她走到一輛被紅布蒙起來的車子前面，猛地掀開紅布，露出下面的一輛鋥鋥發亮的新車！裡面還坐著一個圓寸頭的司機，降下車窗，見到薛纓后，眼睛直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說：「我是公司給你新派的助理，叫我小黎就行。」
「怎麼樣？這新車可是我親自去挑選的。」李柏拍著車子，得意洋洋地說。
薛纓笑起來：「還不錯。」
她沒想到公司這麼快就給自己配私人助理了。上一世她在環嘉影視，可是熬到第二部戲新人獎的時候，公司才開始給自己配助理。這一世一切都要順利得多。
薛纓帶著好心情坐上去，小黎很快啟動車子。新車子性能不錯，沒過多久，就將薛纓送到了學校。
……
這一回請假導致薛纓二十多天沒有在學校里待，錯過了許多八卦，等她一回來，盧雪嘉就把她拉到了自己寢室。兩個人邊洗漱邊聊天，聊了些學校的近況。
盧雪嘉用洗面奶搓著臉：「上次跟你說的校花那事兒，現在論壇里倒是逐漸平靜了，但顏睨萱顯而易見地在學校活動得都少了，八成是覺得丟臉，也不好意思在學校多待！對了，你那新戲我還沒關注，最近怎麼樣了？」
「還行。」薛纓將臉上的泡沫衝下去，笑著說：「明天有發布會，我還得趕過去。」
說完，她手機就響起來，李柏給她發了條微信。今天又有兩本雜誌邀請她訪談，李柏諮詢她的意見。薛纓粗略瞥了眼，這兩本雜誌分別是《上海之家》、《coco時尚》，都屬於不大起眼的三線雜誌。不過，到底能在雜誌裡面排上名號，所以李柏才來問她意見。那些十八線不入流野雞雜誌，李柏通通都直接否決的！
薛纓很快回復過去：「這兩本雜誌都沒什麼內容，卻賣十七塊一本，太貴了跟搶錢似的，全都是拼粉絲購買力的。我們先在就沒必要上這種雜誌了，白白消耗粉絲和人氣。等過陣子有二線以上雜誌聯繫了，我們再考慮。」
而且還不是封面，單純訪談有什麼意思？
李柏回了個ok過來。
薛纓頭腦比他想象得更清醒。李柏忍不住將她和自己之前帶過的小新人對比——那幾個小新人剛開始的時候有雜誌能上，都已經激動得不得了了，哪裡還會分析利弊呢？畢竟對他們而言，能上雜誌好歹也能提升曝光量。
可薛纓就不一樣了，她似乎一開始就沒有把她自己放在小新人的量級上，目光也就從來沒有短淺過。
盧雪嘉擦乾淨眼睛湊過來，看了眼薛纓和經紀人的回復，頓時訝異到眼珠子都快掉了：「卧槽，這種雜誌你都推？好歹也算是三線了啊！咱們班上要是誰能上這種雜誌，還有不錯的銷量，估計得炫耀好半天呢！」
薛纓用柔軟的毛巾將臉上的水珠擦乾淨，問：「最近班上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有個聚餐，不知道你能不能來，快要期末了，輔導員讓班長組織了一下整個表演系的聚餐。那群男生女生都激動了，就差沒把這當成聯誼了！」盧雪嘉看著薛纓細緻的洗臉動作，忍不住就模仿了起來，怪不得薛纓皮膚那麼好，她洗臉那麼慢，那麼輕柔，能不好嗎？反觀自己，跟搓澡似的，恨不得將臉上搓下來一層死皮。
盧雪嘉也放柔了動作，說：「到時候班上肯定要通知的，不過，我覺得你最好去一下，聽說和這學期的績點評估會扯上點兒關係。」
薛纓想了想，說：「好。」
……
第二天便是記者發布會，在香榭麗都大酒店舉行，《知青愛情》劇組的大部分人都會到場。這也算是薛纓除了定妝照之後，第一次在媒體面前露面，自然要穿得驚艷。
公司化妝師為她準備了一襲深綠色拖地長裙，背部優雅鏤空，露出精緻的蝴蝶骨。考慮到她年紀並不大，前面並未像很多女星那樣，露出乳-溝或是事業線，而是簡潔的V字領口。
薛纓穿上之後，在落地鏡前稍作佇立。
一旁的化妝師都忍不住被驚艷了下，果然，這小新人是值得公司如此耗費心思的，還專門買了新的禮服讓她挑。
只見薛纓海藻微卷的深色長發隨意凌亂地散落肩上，深綠色長裙如同老舊電影里出場的女主角那般，令她整個人多了幾分神秘又天真的氣質，曲線玲瓏有致，無論是身材還是臉蛋，都是頂級的好。
這樣走出去，只怕全場的目光都要集中在她身上！
李柏過來接人，推開門，瞳孔就猛縮了下，跟被上了發條一般，呆了，好半天才砰地一聲關上門。
「絕了！」李柏拍了下自己的臉，說：「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他越發覺得自己簡直是挖到寶了。薛纓身上氣質居然如此多變，可塑性如此之強！穿著白襯衣牛仔短裙就是天真無邪的學生，穿上紅棉襖大花褲就是鄉下一枝花，猛然穿上華貴的禮服，居然也毫不違和！完全就是高檔宴會旋轉樓梯上走下來的！
她擁有凌駕於年齡之上的氣質。
薛纓對這次的妝容和服裝也都很滿意，笑了笑，隨李柏鑽進車內。
這種宣傳會她上一世參加過的場數幾個手都數不過來，因此半點緊張的情緒也沒有，倒是李柏，一直擔心這擔心那，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都快攥出汗水來，恨不得陪薛纓上台！這種發布會，導演和演員們都會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接受記者的訪問，到時候萬一有記者故意刁難薛纓怎麼辦——？
李柏不放心，掏出一張紙來，說：「這是我聯絡的一些記者會問你的問題，我提前給你準備了答案，你先背背，到時候回答也能夠不慌不忙。」
薛纓雖然想說她完全不需要，但也不好駁李柏的好意，於是拿了問題紙張來，認認真真地看著。
車子在酒店前面的停車場停下來，緊隨她們其後的，是一輛白色保姆車。
屠嘉敏和助理坐在裡面，也注意到前面薛纓的車子，鋥亮鋥亮，在陽光下幾乎能反射出光芒來。
「換好車了？」屠嘉敏臉色有點難看。
助理怕她又發脾氣罵人，於是連忙順著她的話說：「真是有意思，薛纓踩著咱們上位，現在名和利都肉眼可見地來了，難道不心虛么？」
屠嘉敏神情愈發陰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問：「對了，上次葉煒恰當面說要給她資源，你打聽出來了么，是什麼？」
「龍范凱那部《丑天鵝》，就是一年多前就拍攝完了，一直沒辦法搬上院線的那部撲街片。」助理回答道：「這麼看來，葉哥也不是很厚待薛纓嘛，給她這種沒用的資源，還不如不給呢。不過，我聽說她那邊倒是直接推了另一部網路劇，接了龍范凱的戲，不知道是為什麼。」
「那當然啊，葉煒恰給她的資源，她肯定要雙手捧著接下了！」屠嘉敏嗤笑道，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嘲諷地瞥了眼外頭的新車。
還以為巴上葉煒恰能給薛纓帶來什麼資源呢？原來不過一部撲街電影。龍范凱是業內出了名的撲街貨的，幹了導演這一行二十來年，就沒有哪一部電影在院線上爆過，這麼多年，僅僅能收回成本而已，在導演界可以說混得相當慘。
更何況，這次的《丑天鵝》是題材最不討喜的動畫片，拍完一年多了，還沒賣出去。中途發不出工資，配音演員都甩手走人了！可以預料得到，到時候即便搬上了院線，肯定也是半點水花都沒有！
可惜，薛纓只能白白錄製一場，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
上場之前，薛纓和劇組裡其他人全都待在後台，她和王平他們也有小半個月沒見了，於是多寒暄了幾句。王平和姜志峰靠著薛纓將這部劇的收視率翻盤到了1.8，心裏面已經對薛纓這棵招財樹愛死了，哪裡能不拉著薛纓多聊幾句？
這發布會是主演先上的，隨後才是次要演員。因此沒過一會兒，王平與葉煒恰等人都上了台，後頭只餘下她、桂溪和另外兩個配角演員。
主持人似乎滿場找著屠嘉敏，但屠嘉敏的助理匆匆過來說屠姐有些不舒服，得過一會兒才能到。
「緊張嗎？」桂溪遞過來一個三明治。
薛纓搖搖頭：「我不吃。」
桂溪有些訝異於，她已經出落得這麼漂亮了，身材這麼好了，還對自己要求這麼嚴格。於是自討沒趣，咔嚓幾下，自個兒將三明治吞進了肚子里。
薛纓拿出自己的座序安排表，確認自己坐在最左側的那個位置。這很正常，她們這些次要演員肯定是坐在邊緣的，主要演員才會坐在中間。但也不一定，很多節目會打亂順序來安排——
因此，明確找到自己的座位是很重要的，娛樂圈步步謹慎，要是坐了別人的位置，就會引發一系列的問題。
薛纓又讓桂溪把他的座位表給自己看一眼，見兩張一模一樣，自己的位置都是在最左側，桂溪就坐在自己右邊。確認了位置之後，薛纓才放下了心，靜靜等待主持人叫自己上場。
發布會底下全都是記者，中間夾雜一些媒體人。都是從事這一行的，雖然身經百戰，但誰能沒有個私心？裡頭就有個年輕媒體人孟振生很期待薛纓的登場，畢竟是這個月收視率第一的電視劇里最惹人注目的新人！於是早就吩咐自己帶過來的攝影師扛好攝像機，準備好瘋狂拍照。
可真當人從舞台右側走過來時，他原本準備好的驚叫卻一下子卡在喉嚨里，雙目瞪大，差點忘了調整自己的表情，整個人都被驚艷到木在那裡——
真人簡直比屏幕里還要漂亮上千倍百倍！
隔著這麼遠，他也能被玲瓏有致的綠裙下搖曳的裙擺給重重衝擊到，只恨自己沒資格站前排，近距離看到。孟振生只覺得，這個小新人彷彿在這舞台上已經紮根生長許多年，乍一出現，就變成了全場最矚目的存在！可這種絕妙的氣場，很多縱橫娛樂圈多年的藝人都無法練就，又怎麼會出現在這樣一個小新人身上？
他是將《知青愛情》這部戲小靈犀的戲份一瞬不落地全看完的，本來就被演技驚艷到在被圈粉的邊緣躍躍欲試，此時見過真人之後，孟振生脖子漲紅，幾乎是立刻就成了薛纓的粉絲！
「待會兒幫我搶話筒！我要提問！」他興緻大漲，連忙催促旁邊的攝影師集中注意力。
攝影師也是第一次見孟振生這麼興奮，但卻也沒詫異，這會兒誰還有功夫去管別人，都趕緊拍照了！
薛纓在舞台上自信大方，走到最左側的位置，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刺目的燈光與快門照過來，她露出笑容。
雖然此時她已經成了全場的焦點，底下明顯都比先前要躁動許多，但按照娛樂圈的規矩，首先肯定是要向大牌演員和導演提問的，她和桂溪這種次要演員，都得放到後頭。所以主持人率先拋出的問題是針對葉煒恰的——
薛纓全神貫注地聽著葉煒恰發表他的見解，偶爾贊同地點點頭。只是，她瞥見另外一側，屬於屠嘉敏的位置一直沒有人來落座，眉梢跳了跳，心中不知怎麼，隱隱約約有一絲不大好的預感。
當她運氣好的時候，她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左手上的鐲子變得冰冰涼涼，非常舒服。
可這時，鐲子卻讓她有種不大妙的感覺。
就在這時，主持人停下提問，熱烈地說：「咱們屠姐太敬業了，這陣子忙著拍戲太累，剛才上台前差點暈倒，這會兒好轉過來，才匆匆趕過來上台，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
薛纓原本以為屠嘉敏會從右邊上台，畢竟她空著的座位是靠近右邊中心的。
卻沒想到，屠嘉敏踩著足足十厘米高的高跟鞋，穿著金色長裙，從左側上台了。
屠嘉敏臉色顯得還有些蒼白，一邊笑著上台，一邊大方地對下面的媒體記者招手，可是走了幾步，她忽然停了下來，有些訝異地朝著薛纓這邊看來。她是主要演員，上台的時候就是戴著耳麥的，這會兒突然驚訝出聲的聲音雖然很輕，像是很不小心，但還是足以令全場聽見。
「薛纓，你是不是坐錯了位置，這是我的位置呀……」
這話一說出來，全場都迅速安靜下來，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薛纓猛地看向屠嘉敏，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絲報復的快感。
很快有工作人員上台，證實一般的，將薛纓坐著的椅子轉過來，後面貼著的名牌，赫然是三個字：屠嘉敏。而右側那把空著的椅子，後面名牌卻是薛纓的。
下面很快有人議論，問：「怎麼回事？每個椅子後面不是都有貼名牌嗎，那個新人不知道嘛？還是故意坐了主演的位置？這種搶C的事情在娛樂圈可是大忌！她不知道嗎？」
一瞬間，所有或揣測、或緊張擔心、或好奇、或看好戲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薛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