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小子們瑟縮了一下, 隨後有人問道：「你又不知道我們叫什麼，也不知道我們家住在哪兒, 你怎麼告狀？」
「就是就是！」
幾個小P孩兒頓時有了勇氣。
何妙嗤之以鼻：「知道你們是這條村兒的，不就得啦？到時候我挨家挨戶問, 把你們的樣子跟人家一講, 人家啥都告訴我了！」
「你……你, 你怎麼問？誰誰長得高點, 誰誰長得矮點？誰誰眼睛大點？有這些特徵的多了去了！」還有人質疑。
「得了得了, 我才不是來跟你們爭論這個的。汽水就請你們喝了, 你們帶我去摸魚蝦吧。摸得好, 回頭我請你們一人再喝一瓶汽水！」
「真的？！」
「奶奶！你就是我的姑奶奶！」
「你吃鳥蛋不？這兩隻蛋送你！」
何妙哭笑不得, 今天出來辦點事, 好像總跟蛋有緣。先是張嬸給了兩個雞蛋，現在這些小子們又給了兩個鳥蛋。
小P孩兒們因為想喝汽水，摸起魚來都很用心。幾個人在河邊挖上一些深洞, 再找來長竹竿、長樹枝之類的東西拍打河面, 有技巧地把魚兒們趕到他們挖的那些深洞附近。
他們鬧出來的動靜大。何妙在旁邊看著，也沒看出來什麼名堂，就見他們把長竹竿和樹枝什麼的，往岸邊一丟, 自己就跑到那些深洞處，探手進去摸魚了。
就這麼就結束了？
何妙正狐疑, 幾個男娃都已經各自從洞里掏出了魚, 往岸上扔！
一條條的, 有些還挺大挺肥！
「這樣就行了？」她驚訝地道。
「這樣就行了啊。這些魚膽子都小得很，一受了驚嚇，就到處躲。看到有洞鑽，十條有九條都要上當！」
這話說得誇張了些，他們用竹竿拍打河面，魚兒們要逃肯定是四散而逃的。最多是逃到他們挖的洞穴旁的那些魚，會上當而已。
負責解釋的那個男孩，話一講完，就被旁邊另一個男孩敲了一記爆栗。
實施暴力者還嚇唬她道：「這裡有水鬼的！水鬼最喜歡拖長得好看的女娃子下水了。拖下去，當天晚上就洞房！我們是男的，它不拖我們的。」
被敲爆栗的那個男孩反駁道：「這裡哪兒有水鬼？！你胡說……」
旁邊另一個男孩趕緊把他嘴捂了，同時朝何妙強調：「你別看我們摸魚容易，換成你，你肯定摸不了的！」
何妙無語地道：「摸不了，摸不了。放心，等會兒我肯定會請你們喝汽水兒的。不過……」她指指地上的魚，「我只要鯉魚，其它的我可不要。」
鯉魚是雜食性動物，也跟鴨子一樣，會吃稻田裡的雜草和害蟲。它的糞便也能給稻田當肥料。而且這種魚生命力強，不像白鰱之類的，一到雷雨天就開始翻白肚皮。
再說了，鯉魚肥美，調料加身入鍋烹飪，那可是一道鮮香可口的美味！
她的要求雖然多，但摸魚對這些小P孩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多弄上幾回，他們就捕到了不少大小不等的鯉魚。有些還只是很小的魚苗。
怕魚會死，她讓他們趕緊找了擔水的水桶，把魚放進去。
接著，又去捉了一些小蝦小蟹。
就這樣，何妙還不滿足，她又讓他們去其它田裡，摸了幾尾泥鰍和幾條黃鱔。
這些動物都是自己就可以繁殖的，不需要摸太多，直接往田裡一放，就可以讓生物鏈自行循環了。
不過，由於她媽分的那塊田，水還沒蓄好。所以只能在田裡挖出一條稍深的長溝，讓他們幫忙把水灌進去，再把這些魚和鱔蝦等倒進去。
她這樣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本來養稻花魚的田裡，就要挖些雙十字溝之類的。這樣天旱時，水位下降，魚兒們就可以躲進稍深一些的溝里，不至於旱死。
幹完這些事，她就帶著這些小P孩們去動物園附近的一家門面較大的國營副食店去，買了冰峰汽水給他們喝。
小男生們激動得眼裡直冒水光。
汽水這種高檔貨，他們見是見過，但每次都是在副食店這類地方，進去飽一下眼福就完事。
從來沒飽過口福啊！
「哇！哇！看，他嘴巴邊上的汽水在冒泡泡！」
「啊啊啊啊啊，我嘴裡也在冒泡泡！泡泡還一個個炸開了！好刺激呀！」
「好甜啊……比紅糖水還糖……好好喝哦……」
小男孩們頭一次喝這麼刺激性的飲料，好喝到根本不敢爽快地吞下肚。一個個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要到汽泡炸開得差不多了，刺激得差不多了，才戀戀不捨地慢慢吞下去。
何妙其實也挺喜歡喝冰峰汽水的。要不然，頭天晚上也不會畫出一瓶汽水，放到小書包里，準備今天口渴的時候喝了。
但要不是她知道汽水是什麼味道，這會兒看著他們喝汽水的樣子，怕是會以為這是玉皇大帝賞的瓊漿玉液……
大家喝完之後，還期期艾艾地問她：「你明天還要不要魚啊？我們再幫你摸，好不好？」
她睜大眼睛：「不需要了啊。」
「啊？！」孩子們一臉震驚，「為什麼不需要了？」
「我沒錢了啊。我這麼窮，哪兒有錢請你們天天喝飲料？」
騙子……
騙子……
騙子……
小男孩們明顯不相信，你都有錢到眼睛都不睜一下，就請我們幾個人一人喝一瓶了。你肯定有錢，明天繼續請的……
何妙覺得好笑。她確實有那個資本，但她犯不著啊~。誰有錢之後，會天天跟人家說「我好有錢哦，我請你吃東西好不？」
那不是有病嗎？
今天農田裡的事，忙到這裡，就告一段落了。
在小男孩們對有錢人的崇拜目光，以及熱情的揮手告別中，何妙回家了。
等她走了，孩子們還拿著剩了大半瓶的飲料在抿。邊抿邊感慨：「城裡人好有錢哦，下輩子我也要當城裡人。」
一回家，何妙就又開始研究起她的連環畫畫法來。
書上提到，畫人物的時候，千萬不要把每一個角色畫得千篇一律。而且每個角色的臉有胖、瘦、長、闊、方、圓等不同，五官也有形狀、長短和大小的不同。
但這些只是最基本的。更重要的是，人物的出身階級還有生活經歷都是不同的，你得學會把他們的內心世界在外形上進行反映。
她認真回憶起電影里的雷鋒形象，還有真實的雷鋒照片，隨手拿起一支鉛筆，呃，準確地說，是一支非神筆的普通鉛筆——她可不想塗畫出靈異現象，讓人民英雄雷鋒同志滿屋子跑……
她記得，他個子不高，好像只有一米五幾。照片上總是在笑。普通人雖然照相也會笑，但奇怪的是，他的笑意總是到達眼底的——就好像他活得很開心很幸福一樣。
但他的傳記里卻說過，他是一個很苦的人。祖父、父親、哥哥、弟弟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而母親雖然一心想撫養他長大，卻因不堪地主的凌辱迫害，上吊自盡。
由於童年經常挨餓，雷鋒小小的年紀就因為營養不良，得了胃病。他的身高和體重，也跟同齡人沒法兒比。
這就是一個苦水裡泡出來的孩子，但他的眼神和唇角的笑意，卻透露出他心裡足足的幸福感——他是真的熱愛自己的祖國，熱愛這個能讓他過上新生活的新社會。
她仔細地回憶著能記得起來的，關於他的一切。心也開始漸漸地被他的那些事迹所打動，並因之變得柔軟。
於是，當她勾勒起他的模樣來時，她畫出了一個有著濃濃眉毛，淡淡笑容，溫和之中卻自帶一股堅毅神情的雷鋒。
他眼睛不大，笑起來就成了小眯眼。但眼底的溫柔，卻比那些長相俊逸的人更打動人。就像冬日的暖陽，暖暖的，軟軟的，讓人不自覺就會放下內心的戒備。
她最終畫出來的雷鋒形象，是他頭戴軍帽，身穿軍裝，上身低俯在汽車車身上，拿著抹布擦車，臉頰往上呈45度角的工作時的笑模樣。
由於畫的時候，她是真的讓自己融入到雷鋒事迹的「暖」中去的，她畫出來的人物把自己都驚艷到了。
那可真是一個活生生地在幸福工作著的人民解放軍啊……
她畫完之後，在初稿的基礎上又進一步完善了畫稿，處理了細節。比如衣紋的疏密、臉部的陰影、肩膀的線條之類，再把周遭的景物，特別是他擦拭的那台車好好描繪了一番。
但就算把這一步畫完，離成稿也還早得很。
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勾墨線環節。
她一看書上寫的，咦？勾墨線是用毛筆來勾？那不是她的老本行嗎？
她本來就是畫國畫的。
原本還以為勾墨線是要用鋼筆，這回倒是省事了。
回頭她就跑書店買了筆頭較為瘦長的狼毫筆。這種筆適合寫剛勁有力的柳體字，用來勾墨線，可細可粗。她覺得，這種筆應該更適合畫連環畫。
順帶，她還買了不少白紙。由於是進行專業創作，她對紙張也有了一定要求。
唔，紙不能滲水。嗯……不能太粗糙，也不能太光滑。滲水的話，那墨線一勾上去，不得化開啊！太光滑，畫起來沒有質感，線條一下子就拉到底了。太粗糙嘛，那線條又不夠挺拔。
多不好啊！
她要求太多，氣得店員差點想揍她。
但看上小女娃長得好看，買的紙張又多的份兒上，勉強忍了。
何妙像是一點也看不到店員的不高興一樣，只管買下了合心意的紙，高高興興地抱起紙筆墨就往家裡走。
反正她只管自己的事情辦好。只要她沒刁難人，人家氣得半死都跟她沒關係。
她把之前的鉛筆畫稿勾出墨線后，又再畫了一幅畫。跟著，就把畫稿放進抽屜里，靜靜等待3月5日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