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作為一支鉛筆, 神筆可沒那能耐在泥土上畫三維立體畫。
頭天，何妙已經花了一筆錢, 請農民伯伯們幫忙把分給她媽的那畝地挖深了些，方便蓄水。
今天, 她帶著不少白紙, 和一小瓶真實的自來水, 跑過來畫水。
程序自然如前面畫任何東西一模一樣。每畫好一幅水, 她就把紙張往地里抖一抖, 紙上的水就直接掉落到田裡去了。
就是抖的時候, 得小心一點。要不然, 水變成真水時, 會把紙給弄濕。
水嘛, 畫起來多簡單吶，反正有神筆上的按鈕吸收瓶中自來水的特質，畫幾筆波浪線就成了。
她畫啊畫, 抖啊抖, 在這清晨玩得特別開心。
唔，就是有一點得注意，不能畫得太多了。要不然，一畝地一會兒就把該蓄的水全蓄上了, 就算沒人看到她畫水抖水，估計也得生疑。
而且, 她也不敢在這邊呆太久。等會兒晚點, 就會有人陸陸續續過來幹活兒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她還是干點兒活就跑人吧！
等劉貴芳過來的時候，田裡的泥已經全濕乎乎的，初顯泥濘之狀了。
她心裡還挺高興的，有種佔了大便宜的感覺——閨女昨天花錢請人來幫忙的事，她是知道的。沒想到這些人有買有送，居然還幫她挑水灌田！
而何妙畫完水，又跑去幹嘛了呢？
她跑去找人問農肥的事去了。
「張嬸，我媽想種水稻，但是稻田需要施底肥。你們公社裡的稻田，底肥都是從哪兒來的呀？」
「還能從哪兒來？人拉的唄，牲口拉的唄！」
「那張嬸兒，你家能不能勻一點底肥給我們啊？」何妙不了解農肥在農事中的地位，問了句不恰當的話。
張嬸兒馬上擺了擺手：「這可不成，底肥難弄得很！平時公社裡都把著關的，連咱們自己拉的屎都得先上交，交了之後生產隊再發糞票給我們，年底憑這個記工分。剩下來為數不多的屎尿，咱們自己家裡的自留地都還不夠用呢。」
咦，還有糞票？
少見多怪的何妙目瞪口呆，計劃經濟時期，果然什麼東西都缺啊。
其實，只要有一坨屎，她就可以變出來很多屎。
但是，一想到自己需要把神筆插到那坨屎上，按下按鈕，吸取屎的特質，再在紙上一筆一畫地畫出來，最後往田裡抖，她就一陣惡寒。
關鍵是，畫屎的那支筆她還能留著嗎？
她可不想走到哪裡，自己身上都有股屎味兒啊！
如果張嬸兒能聽到她的心聲，估計會笑話一句，娃子，你也太天真了！屎不能直接往田裡倒的，你還得忍著它的臭味兒，把它堆起來腐熟發酵。翻地前要施底肥，水稻分櫱的時候，還得施分櫱肥！
當然，張嬸兒聽不到，何妙也就幸運地躲過這波更強的衝擊了。
但就是這樣，她也鬱悶極了。
她不想畫屎……
小何妙可憐巴巴地坐在田埂上，支著腦袋發獃。
之前哄著她媽找園領導租地的時候，她咋就沒想過呢？不管是水稻田，還是莊稼地，都TM得跟屎打交道！
屎屎屎屎屎！
偏偏莊稼一枝花，還全靠屎當家！
她心裡煩，索性撿了塊小石塊兒往稻田裡打水漂。這會兒田裡還沒插秧，空蕩蕩的只有水。小石塊砸過去，連打了五個漂。
驚得水裡的某樣生物一擺尾，躥開了！
她仔細一看，田裡居然有幾尾小魚苗。這時期的人並不會刻意去養稻花魚、稻花蝦蟹，這小魚苗應該是下雨的時候，帶進田裡的。
這卻給她帶來了一個靈感。
對呀，她可以在稻田裡養黃鱔、養魚養蟹嘛！它們天天都要拉屎，那不就是肥料嗎！到了秋收季節，除了能收穫一波糧食，還有好多稻花魚蝦蟹可捕，有啥不好的？
唔，要是不夠，還可以再養養稻花鴨。她記得80年代的新聞里，已經有人在這麼做了，還帶富了一條村子呢。
於是她又跑回去找張嬸兒：「嬸兒，你家不是養了鴨子的嗎？能賣點兒小鴨子給我不？」
張嬸快被小丫頭逗死了：「你們城裡人又不能搞家庭副業，你買小鴨子幹嘛？養不了兩天就得被居委會的捉走。」
「唉呀，不是，我媽她們單位不是在你們這邊租了地的嗎？養鴨子就圈在這邊養唄。」
張嬸好奇起來：「你們都沒有宅基地，打算怎麼圈養？鴨子什麼都吃，到時候把秧苗給你吃了，看你怎麼辦！」
何妙愣了一下。
但她好歹是從後世重生的，她知道養稻花鴨是肯定能行的，這會兒只是不知道具體該怎麼操作而已。
「沒事兒，張嬸兒，你就賣點兒鴨娃兒給我吧。一隻我給你三毛錢，行不？」
三毛？張嬸當時就咽了咽口水。
公社裡面每個人不論大人小孩，定的都是360斤的口糧。這個口糧是要用平時勞動的工分去買的，買夠了360斤之後，剩下的工分才能折成錢分給本人。
但問題是，這些口糧折成錢得花30多塊錢吶！好些人勞作一整年，都掙不了這麼多錢！能分到點現錢的，誰捨得花啊？那都是反覆盤算，反覆合計，把錢用到刀尖尖上！
這也是為啥之前公社書記不肯把地租給動物園時，社員們會那麼憤怒的原因。
「你要多少？」張嬸的口風馬上就變了。
「要三十隻吧。」
一隻三毛，三十隻……那就是九塊錢！
張嬸激動了，趕緊從陶罐里掏了兩個雞蛋出來，買三十送二。
「來來來，小丫頭，這兩個雞蛋送你。你好好拿著啊。我家鴨子產的蛋，都被我們拿來當菜吃掉了。不過，既然你要，嬸兒就給你都留著，叫它們好好孵！到時候保管給你一堆健健康康的鴨寶寶！」
反正稻田裡連秧苗都沒有，這事兒確實不著急，何妙就點了點頭。
接著嘛，她就只能去找她媽了。
「媽，我從社員那邊預定了30隻小鴨子。」
「啥？」劉貴芳一臉懵。
「養鴨子多好啊，它拉的屎能成肥料，下的蛋能當菜，等養肥了還能燉老鴨湯吃。你不是心疼胖球嗎？你還能給它蒸芙蓉蛋吃了。哦對了，鴨子吃草的誒~，養了鴨子，咱們連雜草都不用拔了。」
「那它把秧苗也啃了咋辦？」
同樣的問題又被她媽提了出來，何妙頓時感受到了會心一擊……
但她有個優點，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從不打腫臉充胖子：「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我就來問專業人士了呀。」
被讚美是專業人士，劉貴芳嘴角下撇，卻還是忍不住往上揚了揚。
她仔細想了想，說道：「也沒事兒，等秧苗返青后再放鴨子進去就成。那時候秧苗長勢旺盛，鴨子禍害不了什麼。對了，你去跟預定鴨子的那家說一聲，說鴨子要晚點孵。你就跟他們講，秧苗返青的時候你才需要那批鴨子，他們知道怎麼做的。」
「好嘞！~」何妙答應得脆生生的，老媽都說沒問題的話，肯定沒問題的！
劉貴芳心裡其實也高興，有鴨有蛋的，這日子眼瞅著就要越過越好了。
而把鴨子的問題搞掂的何妙，還沒結束她的花樣折騰。
她還打算在稻田裡養稻花魚和稻花蝦、稻花蟹呢！
唔，她這個城裡小丫頭依然是不知道怎麼捉這些東西的，但鄉下小子們懂啊，哈哈哈！
她開心地左轉一下，右走一下，到處找起小子們來。
沒走多遠，就看到幾個男娃子圍著一棵樹，一個正在往樹上爬，看樣子是要掏鳥窩的樣子。
這種調皮小子一般能耐都不小，做陷阱捉麻雀啊，掏黃鼠狼的窩啊，都不在話下。更別說到小溪溝里摸點魚蝦蟹了。
何妙饒有興緻地走到樹下觀看。
爬樹的調皮小子很快就掏出來兩枚鳥蛋。她估摸著，可能是麻雀的蛋。
麻雀一般是在3月初產卵，今年氣候暖得比較早，可能因為這個緣故，這窩的麻雀產卵產得早了些。
「才兩個，不夠分呢……」小夥伴們都皺著眉頭。
何妙笑問：「掏鳥蛋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摸點魚蝦上來，拿鹽末一撒，烤著吃可香了！」
小子們瞪大眼睛望她。
有一個問道：「那也得有鹽巴才成啊。鹽巴這麼貴，我媽拿來做菜都捨不得多放，我要偷出來烤魚，轉頭，她得把我給烤了！」
又有人問：「你是誰啊？傻不拉嘰的，出這種餿主意。」
她從斜挎的書包里拿了瓶冰峰汽水出來，幾個半大小子都是一聲驚呼。
「天吶，汽水！她居然有汽水！」
「還是冰峰汽水！」
「姐姐！不，姑姑！把汽水開來喝唄！」
「跟她廢話幹啥？搶啊！」
何妙慢悠悠道：「你們敢搶，我就敢找到你們家裡去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