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失蹤】
肖尋正在辦公室里查閱病例,看得好好的,猛聽到一聲驚叫,不由渾身顫了顫,當即放下病例跑出去。
他推開門時,就見陸璟琛高舉著一張素描畫,一手箍住懷裡的人,那下顎的線條綳得僵硬筆直,懾出冰刃般冷銳的氣息,薄唇抿的極緊,胸前的女孩則拚命地伸手去抓,她秀眉緊蹙著,面龐雪白,簡直是氣急敗壞:「陸璟琛,把畫還給我!」
肖尋一聽,立即猜出來,腦袋嗡的一下就脹大幾分,走過去沒好氣的道:「好了,為了一張畫吵吵鬧鬧的,不如給我吧,我把它給還回去。」
話音一落,空氣陡然寂靜。
兩個人都是一怔,余青望著他,臉上帶著猝不及防的錯愕,反倒陸璟琛眉目沉靜,墨玉的眸里閃過一抹思考的微光,看了看他,又看看懷中雪白的小臉,眸色瞬間陰沉,果斷將素描畫交給他。
肖尋拿到畫,便抬眼意味深長地對她眨兩下,再離開。
窗外的大雨密緊,敲打著枝葉沙沙作響,碧綠的葉片被雨水浸泡的油亮,盈盈的綠意欲滴,他突然鬆開手,轉身坐到沙發上,眼中冷的彷彿是清淺的冰潭,浮著粼粼暗影,深處湧出薄冷的怒意。
他腳邊淡淡的雨霧,悄無聲息地籠著他清瘦挺拔的身骨,透出難言的淡漠。
余青了解他,肯定是因她為了別人而沖他吼叫,他正跟她鬧脾氣,不禁搖搖頭,才發現他原來是個大醋罈子,跟林淮較勁也算了,如今還要跟個小孩較勁。
她額角細細地發起跳,頭疼不已,忽然迎上一雙烏潤的眸子,嵌在蒼白的膚色間,瑩瑩亮亮的儘是委屈。
等她詫異的會過神,他立刻賭氣似的扭頭過去,修長的眼尾洇上薄紅的水意,唇瓣綳的細直。
余青頭還疼著,卻硬是被他給逗笑了,這模樣真是讓人又氣又心疼,無奈的暗嘆一聲,走到他面前捧住他的臉,生生地掰起來面對她。
她溫暖的嗓音傳來:「脾氣還挺大的,恩?」
陸璟琛坐姿端正,骨節分明的手掌覆在大腿上,猛然攥緊,雙眸緩慢映入她的臉,窗外的雨簌簌落下,更遠處的雲端蔓延開青灰色,昏沉沉的,她的髮絲極軟,烏黑細密的垂在耳畔,襯得面龐瓷白,大眼睛里澄澈的泛著光,一瞬明媚的點亮了四周岑寂的陰霾。
心剎那怦的一動。
他恍惚沉溺進去,周圍寒意徹骨,惟有她的手心溫暖綿柔,沸著全身的血液無法自制地燃燒起來,焚焚的灼著心口滾燙。
直到臉頰倏地一痛,他陡然驚醒,才發現整張臉被她揉在手心裡,耳朵不禁紅了紅,眼底清澈的露出不滿。
余青笑的更開心,伸手將他輕輕地擁進懷,揉起他的頭髮,唇貼上他溫熱的耳根:「真是傻,怎麼誰的醋都要吃,我喜歡的只有你啊……」說完,連自己都微怔了怔。
這麼久,終究還是說出來了。
她唇角往上一彎,低下臉,柔柔地凝望著他,他纖長的睫毛在眼瞼覆著一層微影,黑眸澈靜,鼻樑高挺,沒有任何生動的表情。
他的感情是純粹的,從頭到尾都是將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給她,過度的依賴也好,愛吃醋也好,都令她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縱使他有自閉症,這世上還有許多東西他都不懂,但她願意陪著他。
她一字一字認真的說:「我喜歡你,陸璟琛。」
他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可望見她眸里盈盈的笑,惟有他的臉,也只有面對他時,才會氤氳著極溫柔的感情,他臉部的肌理微動,坐在那,黑瞳爍出狼犬樣狂炙的駭光,上身驀然兇猛地朝前撲進她懷裡,將她死死抱住,臉龐埋進她柔軟的胸前。
他再也忍不住,貪戀地深吸一口氣。
余青看他毛茸茸的腦袋在眼前動著,發間隱約豎起犬耳朵,身後的大尾巴則呼啦啦地甩擺,想來是被她哄高興了,撲哧一笑:「你呀……」揉了揉他細軟的髮絲,頓時引得他手臂收的更緊,舒服地抬頭拱她的手。
到了午後,他們才感到越發疲累,都想洗個熱水澡,再好好睡一覺,好在熱水器的使用書就貼在牆上,她先洗,洗完再教他,最後都身心俱疲地躺到床上昏睡。
這一覺持續到傍晚。
天色晦暗的幾近濃墨,雨不斷潑著,粗繩似的雨嘩嘩打在地上,騰起茫茫的白霧,漫天的黑雲中,悶雷一個又一個炸響,四面都是尖利的風聲。
就在這時,遠處一道幽藍的閃電轟然爆開,震得窗子劇烈顫動!
陸璟琛的身軀狠狠一抖,驚恐地收緊雙臂,卻攏到一片冰冷的虛無,他刷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摸了摸床單,一片冰涼,幽藍的電光閃爍在天花板上,隆隆作響,如同噩夢到來樣的懼怕,頃刻間淹沒他。
她不在這裡,她不在這裡!!!
夢魘的黑影從頭頂層層籠罩住,將他整個人絞進去,越纏越緊,胸口綳起一陣窒息的鈍痛,痛的抽起痙攣,他的心也猛提到喉嚨處,撲通撲通急跳著,艱難地喘著氣,臉色蒼白的可怕,止不住聲嘶力竭地大叫:「啊!!」
仍然沒見到她,他狠狠地一抽噎,眼眶泛起通紅的水汽,連鞋子也不穿,下床發狂地衝到門外,一邊「啊啊」的叫著她,濕涼的地板貼著腳心寒意刺骨,一路跌跌撞撞地跑,眼中殷紅的血絲纏繞上來,細密扭曲的盤在一起,突突地往外鼓脹,彷彿瘋魔般觸目驚心的可怕。
肖尋從房間出來,驟然吃了一驚,脫口道:「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