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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鎖骨咬痕

  「時歡?」


  程佳晚輕輕拍了拍時歡的肩膀, 神情有些擔憂,「時歡, 怎麼了?」


  時歡驀地反應過來,她俯身撿起掉落在地的手機, 迅速斂下面上的異色, 調整好表情后,她抬首對程佳晚笑了笑,「沒事,手機沒電關機了, 電話沒打出去。」


  程佳晚頓了頓,見時歡沒事兒人的模樣,倒也沒再多問。


  「不好意思,我耽誤了點時間。」時歡唇角微彎, 面色恢復如常,從容不迫地看向組長,「組長,巴爾尼亞那邊是什麼情況?」


  時歡所處的無國界醫生團隊, 組長是位中年男子,眉宇間儘是歲月與經歷沉澱出的穩重, 此時他正斂眸翻看著手中僅僅幾頁的資料。


  聽見時歡的提問,他沉吟幾秒,爾後便輕咳一聲, 簡單說明了情況:「巴爾尼亞在六年前開始內戰, 損傷慘重, 國內人口迅速下降。去年政局穩定下來,環境也改善不少,但前段時間當地再次發生了政變,截止到現在死亡人數已達五萬餘人,仍呈上升趨勢激增。」


  有位隊員禁不住嘆了口氣,幽幽道:「雙方和平協議也沒少簽……反正就只避開首都交戰。」


  「自從戰爭開始,那邊醫療不足的情況日益惡化,據統計,巴爾尼亞人均壽命男性為31歲,女性為37歲。」組長緩緩搖首,語氣有些沉重,「情況並不樂觀,就在前天,一位外國救援團隊的志願者被綁架未獲釋放,生死未卜。」


  即便他們這個團隊政治中立,在這般情勢下,也難逃人禍。


  其實時歡偶爾也會問自己,她是為了什麼才會去往一個個噩夢般的地域,

  只可惜這個問題永遠沒有答案。


  人道主義,從來就是個隱秘的辭彙。


  「一會兒抵達后,用不用先去那邊的醫務中心和醫院?」時歡用手支著下頦,開口提問些客觀問題,「政府醫院那邊協定如何?」


  「等會兒離開機場后,我們直接乘車去難民營,忙完手下這一批后,會有其他救援組織趕來,到時我們再去醫院和醫務中心。至於政府醫院,雖說協定是免費治療,不過可信度有待考量,暫時不考慮。」


  將這些事情解釋清楚,組長便將資料放在一旁,他捏了捏眉骨,對眾人道:「任務艱巨,這兩天估計是不能好好休息了,你們趁現在都睡會。」


  抵達巴爾尼亞前,在飛機上的每分每秒都無比珍貴。


  一行人深知這點,便都闔眼小憩,時歡也不例外。


  她靠著窗,眸微眯望著外面略過的雲層,深淺不一,漸變得很好看。


  時歡的心情跌落至低谷,因此她現在無比清醒,情緒上沒有任何波動。


  也許當真是她和辭野有緣無分,好容易重逢後有了和好的勢頭,老天又擺這一出來分開他們。


  時歡縱有再多的理由,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但若是憑辭野的視角來看,她時歡就是再次一聲不吭睡完就走。


  時歡不願想辭野會是何等心情,她也不敢想。


  同樣的錯誤她千般避免,卻還是再犯了一次。


  時歡突然有些累,她無聲闔目,呼吸沉穩,腦中空蕩一片,放棄思索。


  剛好夠眾人睡上一覺的時間,


  飛機緩緩降下,一行人終於抵達了巴爾尼亞。


  他們的個人行李,由專門的人員送去有派遣部隊保護的安全區域,那是分給他們這支無國界醫生團隊的住所,不用擔心任何安全問題。


  時歡剛隨團隊走出機場,便望見一群逃亡的人民,這其中有青年壯丁,有年邁的老人,也有抱著嬰孩的婦女,相同的是他們面上都掛著憔悴與惶恐,氣氛十分緊張。


  時歡對此情此景早已習慣,她收回視線,隊伍分為兩輛車前去難民營,程佳晚拉著時歡坐上一輛車,一前一後在狹窄的公路上行駛。


  時歡望著窗外,見街頭除了步履匆忙的人們,還有些橫七豎八的人體躺著,生命的流逝當真是映了滿目,看得她心下微沉。


  「時歡。」程佳晚卻在此時開口,蹙眉輕聲問她,「我還是不太放心,你沒事吧?」


  「沒事。」時歡擺了擺手,面上一副從容模樣,「電話沒打出去而已,現在是工作時間,我不會分出心思去想這些事。」


  程佳晚認識時歡這些年,也算是對這個姑娘了解不少。


  這姑娘表面看起來沒心沒肺,難得才有一次正經模樣,實際上她工作時能夠做到全身心投入,效率能超過大部分醫生,不會讓任何外界因素影響到自己。


  很特別的集中能力。


  程佳晚輕聲嘆息,唇角笑意有些無奈,知道時歡自己有數,她便不再多言。


  抵達難民營后,一行人剛下車,便被早已等候在入口處的病人家屬們團團圍住,時歡披上白褂,戴好口罩拎起自己的醫療箱,便快步隨家屬進入帳幕中搶救病人。


  團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局勢緊迫,他們很快便各自在難民營中忙碌了起來。


  *

  與此同時,A市軍區。


  辭野一身軍裝,自司令部中走出,他反手掩上門,手中拿著份任務相關資料,走向樓梯口。


  他眉眼漠然,眸中浸滿了清冽,沒什麼情感色彩。


  辭野下了樓梯,抬眼望見隊中其餘幾位成員已經靠在軍車邊上等著了,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等著辭野過來。


  辭野拍拍手中的資料,幾人聞聲望去,見是辭野來了,便都正色站好。


  李辰彥等他一會兒了,上前瞥了一眼,問:「出來詳細的了?」


  「巴爾尼亞那邊的形勢不太樂觀,上邊派我們去支援。」辭野將資料捲成筒狀抵在掌心,他將此次任務詳情簡要明了的概括下來,開口淡聲道,「內戰再起,這次比以往都要激烈,並且已經有多名志願團隊人員被綁,其中有兩名國人需要我們解救,那邊黨派暴力衝突嚴重,這次任務將是場拉鋸戰。」


  在場幾位基本都是些老將了,自然是知道巴爾尼亞這幾年的緊張局勢,多餘的情況也無需辭野解釋,大夥心裡便也都清楚明了。


  這任務總來得突然,感覺還沒從前線下來多久,就要重新回去了。


  「巴爾尼亞政府會安排人員迎接,並給予部分資源支持。」辭野淡聲道,聲線平穩,「後天早五點的飛機,收拾好東西,和家裡都說一聲。」


  隊員們異口同聲地響應道:「是!」


  烈日當空,天氣炎熱,教人有些躁。


  辭野不免還惦記著上午時歡不告而別的事情,心情一直趨於淡漠,卻仍舊有些難言的煩躁。


  「解散。」辭野語罷,便略有些不耐的抬手,將領口處扯鬆了些,想散散熱意。


  卻不想他這麼隨意的一個動作,便引得打算離開的隊員們紛紛止步,皆是滿面震驚地望著他。


  辭野領口衣裳微敞,幾名隊員清清楚楚的望見,他一側鎖骨上的一圈紅印,很是清晰,可見用力並不溫柔。


  明眼人都能瞧出來,這就是個咬痕。


  辭隊今早情緒不算很好,具體原因倒是無人過問,但此時看見這落在他身上的痕迹,大夥的心情突然就微妙了起來。


  都知道辭隊的前女友回來了,二人尚且糾纏不清,

  昨晚他們聚餐時給辭隊打電話,卻被他推脫,也不知是有什麼事。


  現在看來,昨夜辭隊究竟有什麼事,似乎不言而喻。


  幾人目瞪口呆,互相對視一眼皆是啞口無言,只好一言難盡地望著他們的辭隊,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一句。


  他們的反常太過明顯,辭野長眉輕蹙,尚且未反應過來,「怎麼了?」


  最終還是張彥新和李辰彥交換了個眼神,張彥新咽了口唾沫,有些訕訕地開口道:「辭隊……你領口要不收一下?」


  辭野頓了頓,幾秒后他突然想起什麼,不禁在心裡罵了聲操,當即抬手將領口斂好。


  隨後,他佯裝無事一般,冷聲命幾人解散后,便徑自抬腳離開。


  留下幾名隊員大眼瞪小眼,某些事情不用言語交流便已心神領會,隨後,他們便各自分開,去準備各自的事情。


  而辭野卻並未回去,而是拿了紙筆,按照慣例在任務前寫下了遺書。


  由於他們的高危職業,每次出任務都可能連屍骨都帶不回來,因此部隊里規定每次行動前,都要事先寫好遺書。


  部隊中大多數人,成功生還后便將以往寫過的遺書丟棄,像辭野這樣將每封遺書都保存起來的人,大抵比較少見。


  辭野寫好遺書後,便從自己的儲物櫃中將一個盒子拿出,他打開,將新的遺書疊好放進去,與下面厚厚的信紙堆出方方正正的一疊。


  望著這遺書的數量,辭野動作微頓,眸中終於有了些許波瀾。


  許久,他薄唇微抿,將盒子封好放進櫃中。


  鑰匙輕擰,櫃門便被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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