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請你剋制
時歡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 多年之後,自己還會有被辭野摁著親的時候。
她承認自己借酒試探, 也有過瞬間的動心。
時歡自知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可她本性也不長情, 在五年內不聯繫不見面的情況下還能心心念念著一個人, 她知道自己這輩子大概也就這麼深情一次了。
可時歡在過往與當下間進退兩難,辭野的心結也是她的心結,她自己尚且無法開解,該如何同他敞開心扉?
她不是不知道二人兩情相悅, 只是若他們真的在一起,這場感情實在是不對等的。
兩個人在分開的這幾年裡,過多或少都有改變,這段感情的延續究竟是因為不甘還是真情實意, 真正的答案也有些朦朧。
其實聽到好友給辭野打電話時,時歡便有些酒醒,她本來以為辭野會推脫,誰知他當真趕來接她了。
雖說時歡是真的一時健忘沒帶鑰匙, 但天知道辭野會帶她來酒店。
也不知是不是酒精上頭的原因,時歡突然覺得, 把所有事情都告訴辭野,將自己完全交給他,可能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
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 是時歡萬萬沒有料想到的。
時歡的雙手被辭野扣在頭頂, 被他牢牢抵在門上, 整個人動彈不得。
時歡雖力氣不大,但職業原因她也學過些脫身技巧,然而在辭野面前,她任何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辭野的吻並不溫柔,含著深切的慾念與侵佔,凌厲而具有攻擊性,強勢到讓時歡軟了腿,若不是有辭野撐著,估計她早就癱地上了。
辭野向來有著極強的掌控欲。
在某些方面,尤為顯著。
時歡承受著辭野毫不剋制的吻,房內半點燈光也無,暗色中她即便是睜著雙眼,也無法看清辭野的神情,所有感官都變得極其敏銳。
她的呼吸逐漸亂掉,唇齒間的氣息被無情掠走,她整個人都發軟,隨意任辭野擺布。
時歡懵了會兒,在無力的推拒后,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身處弱勢,當即便側首輕咬辭野唇角。
她覺得自己用了勁,實際上卻是軟綿綿的。
這無關痛癢的報復行為引得辭野長眉輕蹙,心下躁動又是被點燃幾分,最後那點兒理智都差點兒丟了。
二人唇舌糾纏,吻得一點兒都不素,親吻現在於他們像是戰爭,非要拼個輸贏似的,誰也不肯放過誰。
終於,還是時歡率先不撐,她勉強撤開腦袋,暈暈乎乎地罵:「辭野你個混蛋……」
辭野不置可否,只低笑一聲,俯首咬著她瑩白的耳垂,「沒對你混蛋過,不然怎麼不長記性。」
他嗓音低啞,呼吸有些重,顯然已經沾染了某些難抑的慾望。
濕熱感自耳部傳來,時歡一個激靈,當即在心底罵了聲,然而她的手還被辭野禁錮著,也無法推開他,只能垂首憤憤咬在他鎖骨處,泄憤一般。
辭野最知她弱點,可她也清楚。
時歡念此,當即側首吻上辭野脖頸,意味不良。
她雙唇貼上他喉結的那一瞬,辭野渾身一僵,當即便忍不住罵了聲操,伸手握住她腰身將她拉開些許距離。
這時歡就是個妖精。
時歡的雙手得以釋放,便得逞地笑著環住辭野的脖頸,「讓我長記性還是不夠啊,辭野。」
她話音未落,便被辭野一把扛起,直接就給甩在了床上。
時歡心底警鈴大作,她翻身要起來,辭野長腿一頂便輕鬆制住她,將她死死鎖在了身下。
他伸手扯下時歡的牛仔外套,隨手便扔到地上,力道好似有些發狠。
「還真把你能耐壞了。」辭野低低開口,眸中光芒不復往日的清冽,借著微光,時歡能清楚望見他眸中的那抹晦暗,濃得近乎化不開。
時歡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她清清楚楚地明白,那晦暗代表了什麼。
這次是真玩脫了!
意識到這點,時歡忙不迭伸手去推辭野的肩膀,「我錯了我錯了,不行!」
非正常情況下發生的情.事,時歡絕不接受。
可辭野完全不給時歡改過自新的機會,他單手攥住她手腕,吻在她指尖,啞聲一字一句:「容不得你說不行。」
時歡本來就穿得清涼,此時辭野基本上著手就是她袒露的肌膚,碰哪兒哪兒難受,簡直跟點火一樣。
時歡快給辭野逼瘋了,幾乎就要繳械投降出聲求饒,她抬腳就抵住他,正要說什麼,辭野卻驀地止了動作。
沒動靜了?
時歡又茫然了,不知道該幹什麼,她腳還抵在辭野腰側,他突然沒了下文,搞得她很懵。
緊接著,辭野狠狠嘖了聲,似乎是怕控制不住自己還是怎的,他鬆開時歡,徑直起身坐在床邊,平復著氣息。
其實辭野的本意就是想警告一下時歡,誰知彼此的肢體太過熟悉,事態發展不受理智所控,他差點就沒停下來。
媽的……
辭野罵了聲,他有些煩躁,有火泄不出,好在他自制力還不錯,平復得也快。
經歷了剛才的事,時歡也沒敢再鬧騰,裹著被子暗中觀察辭野,酒意在這時有點上頭,她腦子有些亂,無法完全做到集中注意力,只被動的坐在床上。
半晌,辭野打開了床頭燈,昏黃燈光傾瀉而下,映著辭野的面龐,給那清俊冷硬的面部線條都描上了柔和的輪廓。
時歡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望見他眸中深邃尚未褪去,眉眼間浮著些許隱忍。
不用想都知道他在剋制什麼。
時歡喉間微動,瞥見辭野襯衫領口此時已經敞開,似乎是方才情迷意亂間被她咬開了紐扣,鎖骨處的咬痕有些搶眼,她禁不住訕訕的收回視線,沒再看下去。
辭野緩緩吐了口氣,闔眼啞聲對時歡道:「好好睡你的覺,再盯著我看,我不能保證出不出事。」
時歡聞言,從來沒這麼聽過一次話,立刻和著被子乖乖躺在床上,佯裝正在醞釀睡意,實際上眼睛還是開了條縫,想看看辭野要做什麼。
辭野背對著她,但時歡還是能看見他從兜中摸出了煙盒跟打火機,隱約望見他頷首,似乎是咬了根煙出來,緊接著便起身,看樣子是朝著衛生間的方向。
時歡蹙了蹙眉,忍不住出聲,「喂,辭野,你去做什麼?」
辭野頭也不回,腳步未停,只是放緩些許,「瀉火。」
話音剛落,便有打火機被按下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便是門被關上的聲響。
時歡沒話說了,酒精在此時發酵,她整個人都有些暈眩,不太舒服,睡眠是此時最好的解決辦法。
時歡抿了抿唇,共處一室的對象是辭野,她倒是放心,想罷,她緩緩闔眼,正兒八經開始小憩,不多久,便陷入了睡眠。
而辭野半包煙下去,又沖了個涼水澡,這才算是徹底冷靜了下來。
他隨手拿過掛在一旁的浴袍,披在身上,蹙眉捏了捏眉骨,似有若無地嘆了口氣。
無從否認,即便辭野仍對五年前時歡的離開心有芥蒂,但他偏控制不住自己對她的步步緊逼。
扯什麼重新開始,完全不可能。
他對她動機不良,還怎麼清心寡欲地跟她慢慢來。
辭野將額前濕發撩起,眉眼間幾分暗色。
他推開衛生間的門,不急不慢地走到床邊,垂眸望著時歡的睡顏。
雖然是裝醉,不過看來果然是喝了不少酒。
時辰不早,而時歡此時醉酒後又睡得沉,辭野便也打消了開車回去的想法。
他倒是不急著休息,正想坐會兒,便聽時歡低聲嘟囔了聲什麼,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
被子被她無意識踢開,白凈修長的腿搭在外面,昏黃光暈灑在她腳踝處的紋身上,玫瑰綻得正艷,鍍上層朦朧瀲灧的華光。
辭野眯了眯眸,心下有些無奈,卻還是俯身將被子給時歡整理好,過程中,他的指尖不經意觸碰到她那被紋身掩蓋住的傷疤,他不禁頓了一頓。
辭野記得他問過時歡這傷的由來,她當時好像是說,這是被暴民用匕首划傷的。
辭野對此存疑,上次時歡躲閃得太過迅速,他都沒來得及看清楚傷疤,此時她陷入熟睡,辭野剛好能借著點光看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划傷的切口辭野再熟悉不過,指腹搭著時歡落疤的傷口處,只一眼,辭野便確定那並不是划傷便能造成的疤痕。
腦中突然閃現過什麼,他指尖驀地滯住,眸中異色尚未來得及隱藏好,便已經盡數自眼底蔓延開來。
辭野是從生死邊緣探過無數次的人,時歡腳踝處的疤痕究竟是如何造成的,他略一打量便能看出來。
她胡說什麼被匕首划傷,當真以為用紋身蓋上了,他就看不出半分端倪?
辭野微啟唇,最終他咬咬牙,斂眸嘖了聲,將被子給時歡蓋好。
時歡腳踝上的傷疤,顯然是被放血后留下的。
放血姑且能算是逼供手段,讓對方清晰感受到體內生機的流失,實在不會好受。
看這痕迹,估計當時的情況並不樂觀,
對方的主要目的肯定也不是問話,根本就是想讓時歡死。
辭野受過的傷樣樣比這嚴重,可偏偏這是落在時歡身上的,他甚至都無法想象她究竟是身處怎樣的環境,會遭受這般對待。
她在外面漂泊的這五年裡,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
辭野擰緊了眉,他邁步站立於窗前,放眼望著外面那燈火通明,將繁華都市的一角收入眼底。
心下亂作一團,辭野是一星半點的睡意都沒有。
五年前時歡究竟經歷了什麼,才會突然離開,這傷疤又跟那件事有沒有關係?
她從未對他有所欺瞞,卻唯獨對這些事閉口不提,甚至找借口隱瞞。
辭野眉間輕攏,腦中思緒亂七八糟,他闔目,想要暫時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放下。
時歡再怎麼沒心沒肺,也是心裡有數的人,辭野能察覺到時歡在情感上的接納,他此時堆積在心口的沉重有所減輕,但那最大的疑團還沒能解開,壓迫感令人無法忽視。
也許她真的是有自己的苦衷。
不過時間還長,他既然已經確定了對時歡的心思,那這些事就慢慢來好了。
念此,辭野長舒一口氣,再次睜開雙眼,眸中已經清明了些許。
他關上燈,思慮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適度保持了些距離,合衣不急不慢地躺在時歡身旁。
夜色漸沉,嘈雜漸褪。
一夜好眠。
*
時歡已經很久沒有過睡得安穩的深夜了。
這些年她每每閉眼就是夢魘,昨夜卻睡得異常香甜,連夢都沒做,醒來后渾身上下都透著舒坦。
這已經是翌日清晨,時歡睜開雙眼后茫然了一瞬,昨夜發生的事被她一點點回想起來,她還在回憶里摳著細節,卻在此時聽到身旁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
……他沒走嗎?
時歡有些遲疑地側首,果然望見了正熟睡的辭野。
他眉眼間的冷冽盡數褪去,真正安靜下來的時候,倒還真有歲月靜好的模樣。
這麼看來,這次算是他們重逢后的第二次同床共枕,好像都挺狗血的。
時歡想著,她慢悠悠從床上坐起身來,冷不丁離開被窩還點兒冷意,她登時清醒不少,抬手揉了揉腦袋,太陽穴隱隱犯痛。
宿醉感並不算太好受,胃裡總覺有不對勁,不過倒也沒什麼大礙。
時歡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唇角,隨即她將動作放輕,下床走到窗前。
她伸手輕輕掀開窗帘邊緣,向外看了一眼,見天還未大亮,她才發現自己竟然起得這麼早。
是因為睡眠質量突然提高?
時歡念此不禁啞然失笑,她搖了搖頭,放下窗帘,側首看向了床上的辭野。
辭野昨晚估計不好受,此時他睡得正沉,時歡心下有些難言的歉意,最終還是決定不叫醒他,讓他多休息會兒。
身上衣服還是那些,除了凌亂了點倒也沒什麼,時歡整理著弔帶,心裡暗暗慶幸昨夜混亂間,辭野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迹。
不然她穿這麼清涼,還真不好解決。
拎起地上孤零零躺著的外套,口袋一翻,兜中的東西就掉了出來,時歡定睛一看,陷入了沉默。
這可不就是她家門鑰匙?
感情辭野昨晚只想著翻她的包,都忘了翻她的外套口袋。
還真是陰差陽錯。
肚子有些叫喚,時歡想著反正時間還早,便去洗手間簡單洗漱了一下,清清爽爽的打算去買點早餐回來。
包包在門口處的柜子上,時歡伸手拿了過來,搭在包上的指尖卻在此時倏地停頓下來。
他們兩個人現在……是在複合的邊緣試探嗎?
時歡眨巴眨巴眼睛,有了這個想法,她禁不住又側首看了眼辭野那邊。
唇角無可抑制地上揚,心情也明朗了不少。
總之,創傷後遺症也好,感情的事也好,都慢慢來吧。
時歡蹬上鞋子,推門離開了房間,在看好房間號后,她輕手輕腳地將門關上,剛好電梯停在了這樓,她便徑直走了進去。
這邊距離美食區有些距離,不過好在是繁華區,大清早也車水馬龍的,時歡輕輕鬆鬆就攔下一輛TAXI,去了附近的一條美食街。
就算現在時間還早,天還沒完全亮起來,但一些商鋪前就已經排起了長隊,生意火熱得很。
時歡正思忖要買什麼吃的,包包中便傳來了手機鈴聲。
她眉間輕攏,還以為是辭野睡醒了給她打的電話,看也沒看就劃開鎖屏接通電話,懶懶散散道:「你等我會兒啊,我買早餐呢。」
對方似乎沒料到時歡開頭就說這句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時歡有些納悶,正要開口,便聽手機聽筒中傳來女聲——
「時歡,你知道今早趕時間,你還不接我電話?」
對方語氣有些焦灼,還夾雜著些許不滿,聽著當真是耳熟。
時歡傻了眼,大腦運轉停滯了剎那,她瞬間反應過來,喚了聲:「晚晚?」
程佳晚是時歡在無國界醫生組織的同事,時歡擅長外科手術,程佳晚則是麻醉師,二人配合向來不錯,因此也有一番交情。
「是我。」程佳晚在電話那頭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我昨晚跟你打電話,你怎麼沒接?」
時歡呃了聲,忙不迭找理由搪塞:「我昨晚和朋友嗨去了,睡一晚上。」
「昨天協會下發緊急通知,今早就飛巴爾尼亞,組長沒聯繫上你。」程佳晚嘖了聲,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問她,「這些事等會兒說,你在哪裡?」
「中區槐路……」時歡正報著地名,一輛車卻在此時穩穩停在眼前,駕駛席車窗被降下,只見程佳晚搭著方向盤,微抬下頦,「上車。」
時歡略一挑眉,當即吹了聲口哨,她看也沒看手機便掛斷了電話,因而也沒有注意到電量不足的提示。
時歡笑眯眯地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開口就問候一聲:「呦呵,這麼巧?」
「可不是,我正要去敲你家門。」程佳晚哭笑不得地掃了時歡一眼,當即開車前往她家中,「趕緊回去收拾行李,時間沒剩下多少了,早飯等會兒再吃吧。」
時歡沒有異議,只聳了聳肩,姿態倒是悠閑,她望著窗外嘆了口氣,「咱們才剛回來多久啊,怎麼又出事,真不太平。」
「唉,那邊亂的不行,誰能說准什麼時候出狀況?」
說的也對。
時歡沒再開口,只覺得有些憂傷——
她的辭野小哥哥還在賓館床上等著呢,好不容易有了點兒進展,又要分開一段時間了。
真是辛苦啊辛苦。
時歡倒也利索,程佳晚把她送到樓底下,也就大概十分鐘的時間,時歡就拎著行李箱快步走了過來,開後備箱放行李,關箱上車一串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分拖沓。
這麼快的收拾速度,可都是這些年練出來的。
二人馬不停蹄地趕到機場,前去支援的醫療團隊已經在等待著了,見時歡和程佳晚姍姍來遲,組長倒也沒發火,只是口頭警告了一下,便去同相關工作人員溝通了。
這任務緊急,時歡昨天壓根沒注意有沒有通知,這都能趕上來,她也是佩服自己。
程佳晚舒了口氣,在一旁抱臂看向時歡,「對了,你昨晚到底幹什麼去了?」
時歡沒答,只意味深長地對她笑了笑,旋即伸手輕拍幾下她的肩膀,含笑道:「我的春天,來了。」
程佳晚:「……???」
這姑娘才多久不見,這麼快就有艷遇了?
提起這個,時歡也是才想起來自己還沒跟辭野打電話,她當即掏出手機,迅速打開聯繫人列表,翻出了辭野的電話號碼。
程佳晚有些好奇,把腦袋探了過去,「跟誰打電話呢,你的春天?」
時歡暗戳戳比了個拇指,示意她猜對了,隨即便唇角微彎將電話給撥了出去,靜心等待著電話打通。
就在此時,組長已經讓另外一些團隊成員上了飛機,見時歡和程佳晚還沒過來,便出聲催了句:「登機了,手機和行李給工作人員單放!」
「我行李拿過去了,手機打完電話就關機!」時歡忙應聲,拉著程佳晚就跑過去上了飛機。
組長也沒硬性要求,未抵達國界前,等時歡打完電話關機也未嘗不可。
時歡坐好后便等電話打通,然而就在此時,手機突然「嘟」了一聲,似乎是電量低的提示音。
緊接著,機身微震,
手機已然自動關機。
命運就這樣再次給二人開了個玩笑。
時歡的電話剛撥出去,甚至還沒來得及打通。
其餘人的行李和手機都不在身,手機關機后,她還怎麼能聯繫到辭野?
她不論如何也不會想到,
她還會有第二次無聲無息的離開。
時歡神色微僵,在艙門閉合的那一瞬間,她指尖顫了顫,手機無聲滑落了下來——
掉落在地,發出悶響。
*
與此同時,辭野緩緩睜開了雙眼。
屋內光線剛好,窗帘還未拉開,剛好能讓眼睛適應環境。
這一覺睡得算是安穩。
想起身旁應該還睡著個人兒,他眯眸側首,卻在下一瞬渾身僵住。
身邊哪裡還有時歡的身影。
辭野眸中閃過一抹暗芒,他長眉輕蹙,伸手探了探一旁,已經沒有半分溫暖。
看來她已經離開一段時間了。
意識到這點,辭野的動作瞬間止住。
這醒後身邊空蕩的感覺,和五年前,如出一轍。
就連他下意識試探身旁溫度的反應,都一模一樣。
辭野心下微沉,盡量將那浮現的不適感掃清,他登時起身,拿起手機想要看看有沒有未接來電,然而卻是空空蕩蕩。
辭野由衷的希望,時歡不要敗掉他最後一點耐心。
他耐著性子給時歡打電話,然而等待了幾秒,卻是系統女聲冰冷的提示他,對方電話已關機。
辭野驀地頓住,眸中暗色迅速蔓延開來。
他握著手機的手無意識發力,腦中所有的思緒突然在此時斷裂開來。
辭野實在是想不到,多年之後,他還會再次被她扔下。
即便在發現身旁沒有她時,他也在心底給了她無數理由,然而在發現她電話關機的那一瞬間,所有理由都被撕碎。
辭野想要平復自己的情緒,卻是沒什麼效果,他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好容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些許。
抬首的瞬間,他望見鏡中的自己,一側鎖骨上的咬痕十分醒目,泛著紅。
是昨夜時歡咬出來的。
辭野靜默半晌,突然低聲嗤笑,眉眼間浮上些許冷冽。
——好,她又給他留了個念想。
既然她要跑,那就千萬別被他抓住。
不然自己會對她做什麼,辭野也不敢保證。
就在此時,手機響起。
辭野心頭微動,拿過手機,卻見來電人是李辰彥。
他低罵了聲,最終還是接起電話,語氣也不算太好:「有事?」
「大清早火氣那麼大啊。」李辰彥沒注意辭野的不對勁,只隨意吐槽了一句,便談起了正事,「我剛接到部隊的電話,上面給任務了。」
偏偏趕上這個時候。
事關公事,辭野即便不耐,還是盡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淡聲:「說詳細的。」
「這兩天收拾收拾,情況好像不太樂觀,死不少人了,上面派咱們過去支援。」
李辰彥說著,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對電話那邊的辭野道——
「後天,飛巴爾尼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