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初來乍到
芽芽眼波流轉,溫聲說:“同學們,可不能打架啊”
壞小孩們笑嘻嘻的站著,隨時準備跑。
芽芽又道:“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們還小,以後長大就明白了,姐姐給你們一些錢買糖吃,以後不要欺負他了好不好。”
瞧著芽芽真拿出來二十塊錢。
跟同伴使了個眼色,有個男孩子跑過來,要抓錢的那一刻就被扣住了手臂。
芽芽另一隻手掏出口袋裏的針筒,罵罵咧咧,“小崽子們,把錢還來,不然我紮死他。”
壞小孩們半信半疑的時候,小男孩忽然嗷嗷叫起來,“真的紮我屁股啦,好疼啊!”
屁大點小孩把錢顫巍巍的放在石頭上後一擁而散。
小峰跑過去清點了錢,眼睛紅通通的。
芽芽給倒刺的大咪順毛,一邊展示針筒,“我家大咪喝水的針筒,沒有針。”
小峰擦淚低聲說:“他們都說我哭是娘們,我一哭,我爸也老打我,一挨打,我就哭得更厲害。”
芽芽道誰也沒規定男孩子不能哭啊、
“那什麽時候才不能哭?”
“理論上看,你到八十歲也是能哭的。”
小峰笑了,冒出一串鼻涕泡泡。
“你要是不會吵架,情緒一激動就掉就掉眼淚,那你記著,人和狗一樣,在大喊大叫的時候肛門就會開開合合。
所以那些欺負你的壞孩子,他們看起來雖然很凶,但其實張嘴罵人的時候,肛門也正在保持同樣的節奏開合。
你這樣想是不是就冷靜下來了,而且還因為有點好笑,嘴角嗪著一抹不屑,那氣勢不就出來了嗎?”
小峰頭聽得入神,芽芽繼續說:
“不過你還是得硬氣一點,愛哭怕什麽,你可以邊哭邊打他們啊,最好再練習練習長跑,打不過就跑。”
宿舍樓下有個女人正在收被子,杜小峰喊了一聲媽。
杜媽也驚詫京都來的醫生是個水靈的小姑娘,熱情的喊她上樓。
屋裏也用纖維板隔出來兩個單間,以前是夫妻一間孩子一間,現在把孩子的騰出來給芽芽住,晚上要睡覺的時候就在過道支起鐵架床。
晚上杜媽低聲問丈夫,小醫生瞧著真年輕,能行麽?
杜廠長今天跟供電局撕巴了半天,精氣神已經用完了,困得很,含糊說咋不能行,公家能隨隨便便派給沒能耐的來?
聽見櫃子下有動靜,杜媽悄咪著下床,在櫃子前讓一閃而過的一團黑影嚇了一跳,定眼一看是一隻刺蝟死死啃著一隻黑皮大老鼠。
刺蝟淡然的瞧了杜媽一眼,拖著老鼠進了黑暗深處。
隔天一大早,老杜夫妻兩揣著紅色工作證,提上鋁飯盒,跟著芽芽一塊出門,孩子也要上學校,棟棟家屬樓逐漸安靜。
從家屬樓走到廠子大門得十分鍾,這跟幾萬人在崗,上下班得騎自行車的大廠子一比近得多。
廠子裏有自己的衛生所,芽芽去的時候剛好跟一個本地人撞上。
農婦身後跟著個十五六歲的男孩,說要測一測黃疸。
衛生所裏的醫生瞧著男孩臉色紅潤,身體也很好,測什麽黃疸。
農婦說:“這係我兒子啦,剛生下來的時候醫生說又黃疸,那時候沒在意,後來也就給忘記了,昨天晚上忽然想起來,不太放心,就過來看一看。”
衛生所裏醫生年紀都大,嗓門也大,道:“你這媽當的,說不上心吧,又知道帶兒子過來問問,說上心吧,你過了十五年才想起來。”
來都來了,又給小夥子檢查了一遍,啥事都沒有。
人一走,衛生所的人就注意到了白乎乎的芽芽,腦子一轉就想到京都來的了,道‘唉呀媽呀,這還不到二十歲呢吧’
剛才發話的醫生大姐拉著芽芽的手,“妹子啊,大姐不是質疑你啊,來吃,本地芭蕉,跟香蕉不一樣,還問,甜嗎?”
這邊本地的芭蕉很短,一根隻有手指頭長短,芽芽一口半個,“嘎嘎甜”
醫生大姐就嘎嘎嘎的笑出聲來,邊介紹著衛生所裏頭的情況。
衛生所雖然級別低,但也有手術室,能做簡單的手術,裏頭醫生加起來有十九個,服務廠子裏廠員倒是夠了。
打從六六年分配到這,年紀小的結婚生子,直到今天都沒出過省,就到省城醫院進修過。
芽芽瞧著桌子上的書,好些頁麵都翻爛了,拿縫衣針縫起書脊繼續看。
芽芽初來乍到,想了解衛生所大致的水平,就得看病曆。
衛生所的醫生打開櫃子,搬出來厚厚好幾疊病曆。
知道她在京都醫院是主治醫生,一個稍年輕的醫生感慨,“我爸一輩子都是赤腳大夫,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當一名正經醫生。”
芽芽從塵氣的病曆表裏抬頭,“加油,努力,考試過了就能在鄉下開診所,那就是醫生了!”
這年頭有針對赤腳醫生的考試,過了以後就是鄉村醫生。
年輕醫生就道不容易,考試是理論考試,光是識字都是一道坎。
芽芽繼續給她鼓勁,“要加油,考試過了,工資也會高的。”
她當主治醫生以後,工資提升了呢。
跟李敬修信件來往的時候,兩個人還暗搓搓的計算過,按照他們的水平,幹個十年能掙多少錢。
掙的錢肯定不能全部都花了,得存錢,又能存多少,存下來的錢有沒有生錢的辦法。
不僅是稍年輕的醫生,連裏頭資曆最老的大姐也一臉吃驚。
芽芽也吃驚的看著他們,“你們不想這些事的嗎?”
他們該想這種事嗎?
難道不是日常看好病,到時間了領工資就行了嗎?
瞧著比自己大女兒還小的芽芽,老大姐嘴角一抽,“芽芽,你平時都會想這些問題嗎?”
芽芽就道沒有啦,隻有發工資的時候連帶著想一想。
這些病曆一時半會肯定看不完,芽芽就要借,回頭她把行李箱提來一些回去。
接下來還要給人看病,芽芽到外頭水龍頭邊洗了手,發現沒有毛巾,就站樹蔭底下風幹雙手。
有個穿工作服的廠員急吼吼的走來,表情痛苦猙獰,從耳根到脖子有一條糜爛的條狀紅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