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為愛轉身

  “我需要時間來解決自己的問題，在此期間，我們暫時不方便見麵，十年的婚姻並不是朝夕之間說斷就斷的，相信你也同樣。我們兩個人都需要獨立的空間來思考今後的路，無論是婚姻還是生活，在理清自己的所有瑣事之時，如果我們的心依然在一起，那麽我們再聯係，好嗎？至少現在，在做出抉擇之前，不要被彼此影響，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可以嗎？”“我做不到，不見麵。”蠢女人，你是我將決絕進行下去的精神依托，離開了你，我拿什麽樣的勇氣去麵對這淩亂不堪的生活？！餘青唯於內心深處不斷呐喊。“老師，能不能不要逼我分析你的心理動態，我真的不想，我拜托你聽我一句，隻有真空不受力時，我們才能真正聽到心底的聲音。”水悠然習慣性地跳脫自我，隔離情感，為自己穿上理智的盔甲，她用了曾經的稱謂，期待喚醒餘青唯，她不想成為催眠他的力量，她隻願成為那顆心的方向。她不要他的憐憫，不要他的同情，不要他的愧疚，她要的，隻是愛情！餘青唯突然愣怔，陷入她安靜，純粹的目光中難以自拔，此時的水悠然周身散發著一種獨特的氣息，這種氣息仿佛有一種魔力牢牢地牽引著自己，使他浮躁懸空的心安定下來，歸於平靜，他們的視線久久交纏，無關情愛，無關欲望。。。周遭沒了風聲，沒了水聲，沒了偶爾出現的引擎聲，他們沉浸在彼此的思緒裏，良久，良久。。。出乎意料地，他輕輕頷首。。。


  第一次開始獨居生活的水悠然難免孤獨感傷，從前總是有兒子的陪伴，盡管暑假他會去D市，但從來都是電話不斷。那時，工作，學習，孩子，填滿了她的全部時間，而如今，一切停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讀書，一個人。。。她瘋狂地思念上官睿，卻不敢去見他，她不知為自己的離家做怎樣的解釋，給兒子一個什麽樣的理由。與母親通話頻率被她以忙為借口逐步減少，她怕聽到話筒那端的憂心惦念。母親與兒子，至親至愛的兩個人，殘破的自己無顏以對。毫不意外於上官博找到她的棲身之地，當在小區門口看到他時水悠然微微一笑，嗬，難得他還肯為自己用點心思。“好久不見”她聽見自己平淡的語調，是啊，好久不見了。“為什麽？”“為什麽離家？為什麽要離婚？為什麽辭職？為什麽購房？”他一連串的問句似是石沉大海，水悠然隻一味看著他，不置一詞。是的，她辭職了，就在昨天。“說話，說！”仍舊沒有回答，她繞開他繼續向前，計劃著自己的晚餐，不吃，總歸不好，自己的身體，自己不愛，期待誰替你愛呢？說話？她拒絕說話好像很久了吧，久到多久？她也說不清具體時間，不想說，不想聽，隻想靜靜地沉在自己的世界裏。上官博看到她不予理睬的模樣更是怒火中燒，從冬天到春天，這個女人不回家，不溝通，悶不作響地辭掉工作，如若不是找人調查他竟不知她私下裏購了自己的房產。他無法形容那一疊有關她的資料放在他麵前時自己的感受，本以為她不過是尋個由頭博得自己的關注而已，可購房日期一欄的數字仿佛仙人掌上一根根的刺，透過他的眼睛刺入他的心頭，他們的心竟已這樣遠離，他們的愛竟已擱淺。房屋所有人的名字，是她的母親，她防自己到這種程度？！難道他上官博在她眼中就是如此貪婪沒有底線嗎？！現下，她的態度更讓他羞憤至極，她以為自己就離不開她，篤定自己就是來挽留她？！做夢，一個女人而已，以今時今日他的地位，什麽樣的沒有！“離婚吧！”沒錯，這句話隻能由他來說，她要做的隻是服從，隻能是服從。“好，什麽時候？”依然淡淡的，好似討論的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約會。他憤恨得無以複加，“等我通知！”隻這種態度對他的羞辱就足夠說服自己離開她了，母親說的沒錯，這種女人，不過就是市井街巷的小民，貪，俗，劣！但，他的姿態必須高傲。


  回到學校的餘青唯強迫自己進入水悠然所說的真空狀態，那個晚上她的目光，那一聲”老師“，那一字一句中隱含的意義，無一不折射著她的理性和自己的輕率，在那種穿透性的注視下，他不知不覺就妥協了。不想搬離那棟小屋，那裏有他眷戀的溫暖，回憶這幾年，他們之間兜兜轉轉地走過了許多時日，又到了櫻花盛開的季節，仍記得那顆櫻花樹下她的身影，仍記得香樟樹下她的神情，仍記得她課上的認真，仍記得她的甜，她的美，她的一顰，她的一笑，往事一幕幕，總是忘不了，他聽了她的話，不再聯係，不再見麵，她說是暫時的，她說隻有這樣才能認清自己的心，她說了他就信，他就做，既然能找到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又何樂而不為呢？可是，哪裏來的樂？！他除了上課，指導學生，修改論文，專心項目，就是開會，參加研討，積極交流。他會按時去看孩子，會按時應李月瑤的要求陪她去醫院，他暫時擱置了婚姻的議題，他想試試對她是不是依戀，是不是愛，是不是離不開。一個月的時間裏，每一天，每一天，都是那樣忙碌又漫長，他的心思時常飄忽，他掛念她的三餐，早上的食堂裏，他形單影隻地吃飯，腦海中盤旋，她吃了沒？中午的食堂裏，他形影相吊地吃飯，依舊盤旋，她吃什麽？傍晚的食堂裏，孤身隻影地吃飯，不斷盤旋，她吃的多嗎？這味同嚼蠟的感受每每纏著他，擾著他。。夜裏無眠，他就看書，中文的，外文的，曆史的，科學的，可是很難集中注意力，常是一章讀下來後依舊不知所以，於是，再讀，再讀，一遍遍地讀。。。如此翻覆，度日如年。她果然決絕，說到便做到，不接電話，不回信息，他們好像從未相識過，所有的曾經於他而言有如幻覺。終於有一天他忍無可忍，返回那魂牽夢縈的地方，守著那盞燈光，這一幕如此熟悉，這幾年反反複複的，都是他在回頭，都是他在牽扯，這個女人，這個小女人，怎能這般狠心，當真是手起刀落啊！第一天的下午，沒有她的身影，第二天的下午，還是沒有，。。。。。五天，十天，依舊不見，他害怕了，一遍又一遍地撥打她的電話，直至關機！他慌亂地摸著鑰匙，打開車門，疾速奔跑，忽就看到了那個高大的身影，是他，上官博！怎麽會是他！頓住腳步，電光火石之間，他懂了，她騙了他，她一定知道上官博找到了這裏，那麽。。。他返回駕駛位，離去。。。要有對策，要想出一個對策。。。


  李月瑤的心情漸漸暢快起來，餘青唯對她說要回到學校的那天起她的高跟鞋便輕盈起舞，很好，餘安安又回家了，間或會去看看爸爸，麵上的笑容卻消失了，心事重重，不多言詞。餘青唯已是自顧不暇，更沒留意女兒的變化。又到周末，李月瑤最近愛上了周末，且不說江南的煙花三月，但想到餘青唯會陪伴自己去中醫房調理身體就足以令她快樂。賤人放手了？她不止一次地想，其餘的計劃是否要進行呢？要不要繼續？那張備好的照片和上官博的地址靜靜地躺在自己抽屜中的信封裏。其實自己也有忌憚，即便是模糊的背影，可隻要這事情暴露在上官博那裏，總是禁不起查的，找到餘青唯不過是或早或晚的問題，她要的是家庭，要的是報複水悠然，不到萬不得已，李月瑤並不想走到魚死網破的地步。世事若是可以好，誰又想壞呢？靜觀其變吧，李月瑤想，自己僅僅是要餘青唯守在身邊，姑且將其封存，此等令人作嘔的事，此種令人作嘔的任，不願再想，更不願再見！“我最近調養的不錯，你想不想要一個我們的孩子？”走出醫院大門時，李月瑤不經意提起這個話題。“我們年紀不小了，安安也大了，這事就算了。”餘青唯心猿意馬地略作敷衍。他不想與她交談，煩！他沒有辦法強迫自己回到李月瑤的身邊。雖然他在嚐試，但感覺著實無法抑製，每時每刻都想逃離，離婚，他想重提離婚，他甚至不願看到妻子的臉！他的一顆心全部係在那個溫暖柔軟的地方，尤其是在看到上官博後，他更加篤信，她對自己的愛，就是愛，那樣保護，那樣縱容，那樣無私！“我們。。。”正欲開口，驟而看到那細小的人兒，是她！猛然轉頭看看正自擺弄被風吹亂的裙角的李月瑤，急道，“我有事，你先回去，”“什麽事？！”“剛剛想起同事和我換了一次課，時間到了，”“那，。。”“我打的，你開車。”他將自己的鑰匙交到李月瑤的手上。神色匆忙地站在門口，李月瑤不疑有他，熟稔地駕車駛上主路。看著車身隱匿街頭，餘青唯扭頭便跑回那個方向，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個就是她，他心心念念的她！綜合醫院占地麵積很大，他一層一層地一邊尋找，一邊撥打電話，拒接，拒接，拒接！餘青唯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小小，你在哪裏，你在想什麽！脫掉外套，隻著襯衫的他抬手拭汗，半小時，一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