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不要勇敢
“我們，，，”她的喉頭梗住，說不出口，不想說出口！“。。。。。”餘青唯沉默稍頃，他感到無措，他讀出了她餘下的話。“跟我回家！”“別碰我！”她的心中呐喊，你怎麽知道我們的周圍有沒有鏡頭！“發生什麽事？”“沒有，我想說，我們暫時不要見麵！”“不行，我知道，你想的，不是暫時！”“我沒有和你商討，是告訴你我的決定。”她異常堅決。“我們的事要由我們決定，不是你來決定。”他心煩意亂，胸中鬱鬱之氣四處流竄。“難道就不需要給我個理由？！”“理由？嗬。。嗬嗬。。。”她笑了，都問她要理由？！然而她問誰要理由？！好，她給，給他理由。“我厭倦了，這樣的日子，我怕了，怕被人唾棄，怕被人責難，怕被人孤立，我累了，這種說愛又不能愛的負重壓得我喘不過氣，我想我的孩子，我想我的家人，我想要陽光！這些夠嗎？這麽多的理由夠不夠？！我們放手吧。。。掙紮得心力交瘁，你就讓我做一次逃兵吧，我不要勇敢不要堅持了，我屈服，我投降，行嗎？”看著努力壓抑音量控製情緒卻又歇斯底裏眸中含淚的水悠然，餘青唯強忍擁住顫抖不停的她的那股衝動，他不明白她，在他堅定地放棄婚姻想要給她一個家之時，在他冷漠又無情地揭開舊日的瘡疤之時，這個女人突然的轉身令自己何其措手不及，她的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麽！！“先離開這裏行嗎？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行嗎？”這陣雨竟又應著景般地飄飄灑灑起來，餘青唯雙手用力地向後撫著打濕的短發，脫下外套替她披上，攬起那細弱的腰身走向停車場，見她又要掙脫便淩厲地對上她的眼，“上車說！”水悠然無力地唯有跟從同時低聲阻止，“放開我，這裏是學校！”感到他的持續發力，她的內心無限哀歎-——這男人，拗！也不看看環境！“這麽大年紀了，不要這樣，很不好意思的，好嗎？”毫無辦法的她柔聲道。果然，他略略頓了頓，放下手臂，大步向前。水悠然則在四下環顧後快速跑步上車，現在的她好似驚弓之鳥，恐懼與慌亂給充斥著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
餘青唯毫無表情地駕車行駛在黃昏的高架橋上，沉默良久，不發一語，水悠然在前後觀察並未發覺異樣後陡然放鬆了神經，靜謐逼仄的車廂中暗潮滾動。她貪婪地望著他棱角分明的側顏，他的雙唇緊抿，眉頭微蹙，額角處青筋明顯，她知道，這段時間餘青唯的睡眠質量不好，睡眠時間不夠，怪自己，隻怪自己，可是，目前的狀況。。。必須保護他，必須保護他，這個念頭在腦海裏轉動了整個午後的街道，校園的長椅上她縱目遠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細細思量——這世上終究沒有包住火的牆，婆婆已經掌握了他們在一起的證據，之所以沒有揭穿不過是顧念上官博而已，否則，以她的手段，自己怎麽可能全身而退？！既然她有所顧忌著意隱藏，那麽餘青唯便不會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之於婆婆的要求，她願意做到。隻是，睿睿，想到他心中直直地泛起酸澀，胃部酸脹，再看看餘青唯慍怒的臉，回憶上官博的話，水悠然控製不住地陣陣作嘔，想哭，眼淚不知不覺中滑出眼眶，一滴一滴，一串一串。。。她想逃了，逃到大洋彼岸的那所學校，在那裏整理自己連日來鬱鬱的情緒，她很清楚，自己正在靠近抑鬱的邊緣。。。思及此，水悠然緩緩抬手觸碰餘青唯新長出的胡茬，“你看你，胡子都忘記刮了，以後。。。別這樣。”衝口而出的話透著離別的憂傷，餘青唯沒動，也沒有回應，他的心亂成一團一團的麻，這女人，這個女人。。。。。。！水悠然看著前方，眼神漸漸空洞，呆滯片刻，喃喃地問，“這是，，，去哪裏？”“我家！”期冀小鎮的緩慢與閑適撫平她起伏跌宕的心境。“哦。。。”“什麽？！哪裏？！”水悠然不敢相信他的話！他。。。家？這是什麽意思，又是什麽狀況，他難道就不認為這種行為幼稚的像個青春期的少年嗎？！衝動，不計後果。“從前麵的出口下高架，”“。。。”他沉默以對，方向卻沒有改變。“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嗎？”“。。。”依然沉默。車內的溫度跌至冰點。“到郊外，然後停下來，我們好好談談，行嗎？不要這樣，我會怕！”餘青唯的右腳忽然一鬆，她說她怕，她怕自己？！方向猛一轉，水悠然的身體不受控地撞上他的右臂。“啊。。”驚叫著嗔了他一眼。瘋子！她腹誹。而後，一路無語。。。
漫漫冬日的夜裏，城市的郊外，沒有都市的華燈，陰沉的暗空沒有星光，沒有月光，餘青唯與水悠然此刻安靜地坐在車裏四目直視擋風玻璃外的流水，這裏空曠，鮮有人煙。冷風偶爾吹過，循著車燈望去可見河水蕩起陣陣清淺的波紋。“能告訴我真正的理由嗎？”餘青唯主動打破這詭異的沉寂。“不要隱藏，不要掩飾，我想聽真話，有什麽我們不能一起麵對呢？你是不信我還是不信你自己？！”“。。。”水悠然的心思左旋又轉，無數個念頭霎那間翻滾著湧現於腦海之中，說吧，把自己的擔憂和現實都說出來，共同麵對，共同解決，聽聽他的意見，可是，他會不會非常為難。不說，找些理由搪塞過去，應該也不是不可信，畢竟他們麵臨的問題很多，隨便一條都很實際，但，自己又十分百分千萬分地不舍，說實話，說出來或許他真的有辦法解決？然而，任憑左思右想，皆無法破局，不敢想象有一天，當他和上官博麵對麵時事情會發展到何種程度？！糾結，矛盾，緊張，不斷襲擊水悠然臨近崩潰的神經，她覺得自己仿佛站在懸崖邊，向前是深淵，向後，，，或許，向後還能有一條生路，對餘青唯，同樣如此，她不能確定，餘青唯是否會為了自己放棄經營多年的事業，倘若說出實情，他的臉上浮現一絲難色，水悠然都會崩潰，難色，難，是不是就可以解釋為自己在他的心裏還不夠重，而不夠重，自己犧牲掉的家庭和事業還值得嗎？她怕，是的，水悠然恐懼被舍棄的感覺，舍棄的背後就是對比過的放手，而這艱難的對比，恰恰是她所不想見的，被自己深愛的人，被自己深深依賴的人，被自己視作救命稻草的人列為次級選項，無異於將自己淹沒於漆黑的暗夜中，她不想被刺傷，不想失去信任的能力，如果這賭注是她滿腔的愛，那她寧願放棄，將往事隨風，風能帶走的，注定不屬於你，帶不走的是記憶！
“你的婚姻？”她試著張口，聽著自己似是遠隔重山的聲音在車廂裏飄蕩，還真是，怪異！“我說過了，還在進行中。正在和她談。”“那她。。。”“沒說不同意，也沒有同意，算是拖延吧。”“那，，我，，”水悠然頓感喉頭鈍澀，有些話無論如何亦不能出口。“你，，能不能給我點時間，我會處理，不鬧，行嗎？”什麽？！鬧！他說她在鬧，他就是這樣看待自己的？他就這樣武斷地認為自己是在逼迫他？他覺得自己是在耍心機用手段？他不信任她，他不了解她，他根本就不懂她！被如此看重的人否定至此，水悠然瞬間聽到心髒裂開的聲音，一個閃念，她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