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向前一步
家宴進行得十分順暢，席間盡興的皆是至親，在母親的殷殷叮囑中餘青唯撥通異地嶽父母的電話閑談幾許，送上新年的祝福，整個過程中對方並沒有給餘安安任何出場的機會，孩子，在這個大家庭裏被默契地列入禁忌話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諱莫如深。
母親別有深意的目光逡巡圍繞的他幾近窒息，本就心思繁複，心緒不佳，便順勢融入酣暢的酒桌氛圍，由淺嚐到小酌再近酩酊，他很想祝福的，很想聯係的，很想陪伴的人，那個人，那個她，此時此地，此分此秒，不在身邊。再倒一杯，不用他人勸，餘青唯自己便是一杯一杯地自斟自飲，至於入口之後的味道他完全不care，隻要是酒，來者不拒。於是，一個一個地，一圈一圈地，一輪一輪地推杯換盞中，電視裏傳來零點鍾聲，2014年，特別，特殊，跌宕，起伏，他和她同時，不同空地跨越了，不情不願地，不可避免地跨越。端起酒杯，唇角微翹，老了一歲，又老了一歲，曾經忽視的年齡仿佛在某一個深藏的點裏被賦予新的意義，他還有多少個一年，多少個365天，可以拿來追逐，拿來徘徊，拿來蹉跎？
“姆媽，家裏做的年糕在哪裏？”散席後，他強撐不穩的身體來到母親身邊。“在儲物間，你要？”母親略扶扶他的手臂。“嗯，”“現在？”“嗯。”“拿出去？”“嗯，去阿六家。”看來，倘若不給出明確的目的地，母親會不停追問下去。“那你等著，我去拿，不會太晚嗎？”絮絮的老人狐疑地猜測兒子的反常，她怕，她真怕。。。“嗯，不會，不會。”穿上外套，拿起年糕，直奔趙鵬家而去——那斯今夜回H市，明天值班。
趙鵬無語了，望著熟睡的餘青唯徹底無語。自己兄弟頹得像個青春期早戀的孩子，莽撞衝動得不可理喻，十分鍾前滿身酒氣步履趔趄的他異常篤定地要自己搭載返H，不可置信地伸出兩根手指，“阿唯，這是幾？”“二”他不耐煩地拂開。“對，就是你。”“滾！”飛出一腳。趙鵬迅速躲避-——酒不醉人，反應很快，還是人自作醉。
車行平穩，半小時左右，餘青唯略略清醒，“有水嗎？”聲音沙啞，喉間似有火灼。“這裏”趙鵬示意身側。“把自己搞成這樣，還當你十八歲啊！”“嗯，”整瓶喝掉，渴，胃裏很空，不想說話。“還不理我，最好也別告訴我目的地，直接把你帶到我們院去，我需要治治你的神經係統，”趙鵬揶揄道。“行，最好給我重新組合，我真煩自己現在這副德性，累，真真累。”重重地將瓶子扔進垃圾桶，他更想扔的其實是胸中那顆亂七八糟，律動無率的心。“哎，別激動，你破你的戒，別破我的車！”趙鵬哀嚎地阻止餘青唯的大動作，暗叫，他居然爆粗口，又破一條，完了，我的車，新的，新買的啊。“說吧，給個明確指示，您老這深更半夜的去哪裏？”他這都是做的什麽，不僅是李月瑤，他同樣無法麵對自己，此為何事？大年夜的，帶著發小去見情人，不著調，太不著調。“。。。”一陣靜默，顯然餘青唯找回些許神誌。“去你家。”片刻後開口道。“早說不就得了，要用腦思考，不能用。。”瞥瞥他的腿，，，間，表情曖昧地哼起家鄉小調。果然，不負所望的又吃一記餘氏飛拳。
然而，他忘了一句，兄弟是用來插刀的，夜半2點，趙鵬瞠目結舌地望著幹淨整潔的餘青唯，許久，不知所雲-——洗澡，剃須，換衣，好吧，他一反常態地注重儀表自己能理解，但是，能不能不要蹂躪他的衣服，這老兄真會選，全新的，他預備著明天開會時穿的，新年新氣象，多好的彩頭，可是，現在，他要穿去。。。“你開車，我喝酒了。”“去，去哪裏。”對方氣場有點強，我方果斷不計較。餘青唯報出水悠然所在小區的位置，他控製了，他沒辦法，他要見她，隻要有關她的人，事，物，任何都可以。“登門拜年？半夜兩點半？你別把人嚇著，拍恐怖片啊，除夕三更，敲門，合適嗎？”他的狀態令趙鵬的憂心不斷升級。“去不去？”“要不明天？”“把鑰匙給我。”“我去，行吧，你這瘋子，別告訴我這是愛情，我給你個更專業的詞匯，精神分裂。”餘青唯抓起外套，轉身出門，不聽廢話，瘋就瘋，人生難得幾回瘋！
忽而，再一轉身，“年糕呢？”oh，天，賜給我一塊老豆腐撞昏我算了，趙鵬真摯地祈求著，但願長昏不願醒。“你不會是這麽遠，這個時間，給她送袋年糕吧，高，三哥，我整體投地，。。”“那送什麽合適？”餘青唯真不知道，想送的太多，太多，如何從無邊的海裏選出一滴最優的水？！“呃，這，她那個年齡的小孩，是不是，。。”趙鵬開啟無線搜索模式，他經驗值也不比麵前的瘋子多很多啊。。“快說！”“花，女人都喜歡花。”oh，感謝老婆，韓劇教程普及的好。“花？花店？”餘青唯看看時間。“籲。。。”趙鵬長長吐氣，終於不再火燒眉毛，先容他喝口水。然則，你絕對不可低估一個瘋人的腦洞，在陽台旋轉幾周的餘青唯很快便抱出一盆絲石竹，“你又鬧哪樣？”趙鵬撫撫異常跳動的太陽穴。“這盆不錯，我先拿走，有空再買給你。”推門而出。
“哎。。。喂。。”沒有回答，空氣中升騰著一點一點的甜，趙鵬努力吸吸鼻子，再正正鼻翼，odd（奇怪），難道嗅覺出了問題？數九寒天的，怎麽貌似聞到蜂蜜的味道？蜂蜜？舉目遠看前方快步行進的人，不對，他更像是個無頭的蜜蜂，脫離軌道，不切實際，終將玩火自焚！但是，可是，趙鵬捶垂胸口，按下一種回到青春飛揚年代的錯覺，好像他要陪他去探險，新奇的探險，未卜的探險，神秘，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