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取走的餘味
我一直在想，阿發死掉了，是不是我就算給啟光報了這個仇了呢？
因為我真的沒有辦法去麵對黃爺，我不敢、不敢想怎麽樣提起勇氣去對付和顏悅色卻又陰險無比的黃爺，他仿佛什麽都知道，又仿佛什麽都被他緊握在股掌之中。
如果不是劉耀，我根本就不會想象到，這件事情居然是黃爺主導的，他看起來從未對我有過什麽心思，而且還承認了我的位置。
如果說我的今天是胡媚給我的，那我以後、不，我們所有人的以後，卻又要依靠黃爺。
他從來都波瀾不驚，因為他是一塊巨大的磐石，屹立在城市灰暗之處的最高峰。
回來以後，我很驚慌、也很憤怒，交織在一起，變成了一種無力，這種感覺就像是潮水，蔓延的無邊無際。
今天的我，依舊對黃爺感到恐慌，恐慌到，我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麽對付他？
我也感覺到好累，這些心思，我不知道應該向誰傾訴，但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不管是從哪一方麵，我因為見到了阿發，從此陷入到了絕境。
最大的危機，黃爺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要是我不知道一切，可能黃爺會考慮如今的狀況，可能會當做一切沒有發生過放我一馬，可是現在呢？我因為懷有了暗恨，變成了一個不可不防的因素。
沒有人敢得罪黃爺，也就意味著黃爺從無懼怕，他始終是一個真正的大佬。
我在他麵前，依舊是一個小人物。
好累啊，累到想要逃避，逃避一刻，緩一緩心裏麵的憂傷。
何處才是我容身之地？
自打進了屋子，我就靠在門背上，閉著眼睛不停的喘氣，最後隻剩下了一聲歎息。
身體開始有很明顯的變化，我越來越容易感覺到疲倦，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我上了樓，平時睡覺的屋子，床很淩亂，被劉耀和桑洛洛搞的一團糟糕。
我覺得真是很惡心，明天要把床都換一換了！
於是，我去別的屋子睡覺。
睡的迷迷糊糊的，也很不踏實，房子太空蕩了、也太冰冷了。
有一種很不安全的感覺。
翻來覆去之間，我突然聽到門外有響動。
猛然我就驚醒了，又是誰？有人來看我了嗎？
我的第一個反應，居然是很開心，雖然我一直假裝很堅強，但是我自己也知道，我大多數的時候，總是覺得孤孤單單的，那是一種比疾病還要可怕的病。
現在隻要有一個人來，我都會很欣喜。
我輕手輕腳的跳下床，想要衝著跑出去看一看，但是胃部卻突然絞痛了一下，我扶住了門框，吸了一口冷氣，恍然聽到了樓下傳來熟悉的聲音，“不在家嗎？”
聽的出來，是沈林風的聲音。
沈林風回來了，他自從那天不看我而離開我之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打擾我了。
漸漸的，我以為他已經退出我的世界了，現在突然聽到了他的聲音，厭惡也消失了很多，相反，在這種意識不是很清楚的時候，突然我覺得屋子裏重新燃起了生氣。
我張嘴下意識的想要回答他一聲，卻聽到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嬌嫩且帶了點頑皮，“那不是很好嗎？你又不想見到她！”
這個聲音，還是讓我錯愕了瞬間，是趙啟舒的聲音啊，怪不得她好久沒有來騷擾我了，平靜是因為他們在一起。
噔噔噔，一陣上樓的腳步聲。
兩個人一起出現了，讓我不知道該如何站出來。
我刻意的躲避了起來，我還有點發傻，漸漸的冷靜了下來，心又和死灰一樣了。
上了樓梯，沈林風沒有什麽猶豫，要進臥室，從我貼著的牆壁一側，還能觀察到他們，他們完全不知道隔壁屋子的一堵牆後麵有人。
我側著臉，小心翼翼的打量他們兩個人，就在沈林風要走進那間臥室的時候，趙啟舒突然從後麵抱住了沈林風，語氣裏透著無比的溫柔，“林風，我愛你，沒有了她，你就要我吧！”
非常突然的動作，趙啟舒嬌小的身體從後麵抱住沈林風的樣子，讓我看到了。
僵持了一下子，沈林風沒有很多的反對，反而用手輕輕的搭在了趙啟舒攬在肚子前麵細白的雙手上。
略帶熟悉的側影。
我張嘴呼吸了一下，雙手獨自捂在了胃上，咬了一下牙齒，是啊，沒有了我，還有趙啟舒，趙啟舒也很愛他，或許這是一件好事情。
然而我能夠做什麽？我已經沒有時間陪著他爭吵了。
我忍著讓自己繼續觀看，沈林風解開了她的雙手，轉過身，露著雪白的牙齒，微微笑。
他說，“是啊，沒有了她，我取完東西就走了。”
趙啟舒睜著明亮的眸子，滿懷欣喜的看著沈林風，“然後我陪你呀？”
嗯，好。
我替沈林風答應了趙啟舒。
眼角也在模糊，嗓子就跟被堵了起來一樣。
靜靜的等著他們離開，沈林風看著趙啟舒，“你已經纏著我好長時間了，難道你還沒明白嗎？”
“明白什麽？”趙啟舒有點疑惑，沈林風看見趙啟舒一點都不明白，眼神裏黯淡了起來，“趙啟舒，即便是沒有了她，我也不會和你在一塊。”
“如果能夠重來一次，我想不要認識你，然後隻認識她，好好的重新來一次……”
沈林風深吸了一口氣，“不過時光不能挽回、我也明白，就這樣吧！”
趙啟舒聽到這裏一把拉住要進屋的沈林風，“我不行，你得照顧我，我哥哥是為了你們死的。”
我看見沈林風臉色一變，繃著嘴唇伸手拍了拍趙啟舒纖瘦的肩頭，“對不起他，不是對不起你，如果不是因為你哥哥，我也不會叫你纏我這麽緊，照顧你這麽多，我有愧疚，但是趙啟舒，你好自為之吧！”
沈林風真的會有愧疚？
沈林風退進了臥室裏，看見了淩亂的床，全身都僵了一下，馬上收拾了情緒，翻身去屋子裏麵找什麽東西去了。
找什麽？他還留下了什麽？
趙啟舒大口的呼吸空氣，倚在了門邊，一邊落淚一邊惡聲惡氣的說，“沈林風，你別糊弄我了，你心裏有她，可惜她心裏沒你，你不過是自作多情而已。”
沒有聽見沈林風答話，趙啟舒越發的氣憤了起來，“如果不是，你收拾這些破爛玩意幹嘛，你沒錢再買嗎？”
聽見、屋子裏嘶的一聲有些東西齊聲從哪裏被拿了下來，馬上沈林風從裏麵出來了，手裏抱了許許多多的衣服，瞪了趙啟舒一眼，“我習慣來這裏取了，因為這些衣服、有味道！都是她親手整理好的！”
曾幾何時，我也有付出過。
除去了那些不好的、回想起那些美好的，在時間的沉澱下，我好像突然鬆動了不少，一隻手捂住嘴巴，眼淚不停的掙脫出眼眶，捂著嘴巴，一邊忍受著胃裏的絞痛、一邊拚命的克製自己不去發聲。
我也很迷茫、是因為有些事情根本就說不清楚好吧。
“我就想穿這些，以後不來了！”沈林風抱著衣服一路跑了下去，趙啟舒緊跟著追了出去。
至始至終，他們也沒有發現屋子裏有我。
放開手，聲音也湮滅了，我忍著胃痛走回那間房子裏，估計床上那些靡靡的淩亂又讓他以為了什麽，我看見打開的櫃子裏，空蕩蕩的，關於以前整理好一直擺在裏麵的衣服，一件都沒有留下。
就這樣，沈林風徹底把僅有的一切都帶走了，他也說了，就這樣了，再也不來、再也不見！
非常艱難的，打開床頭櫃，裏麵滿滿的都是藥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