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親手弒師
當慕容軒滿心歡喜地提著熱粥回到歐陽影的房間時，發現房中空無一人，不禁心慌意亂，不小心將熱粥打翻在地。
聽見聲響，欲過來探望歐陽影的歐陽紫馬上跑過來，「咳咳，慕容公子，怎麼了？咳咳，小影……小影呢？」看見床上沒有歐陽影的蹤影，立即心急地問。
「我也不知道，四弟說要吃粥，我便馬上去廚房了，早知道我該喚人代我去廚房，不應該將她獨自留在房裡的！」慕容軒自責地說。
「慕容公子不必自責，咳咳，我想，小影應該是去了那個地方。」歐陽紫猜測說。
雙手凍得早已失去血色，歐陽影仍堅持冒著風雪策馬衝上迷龍山。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歐陽影終於來到當日那個懸崖邊，她下馬之後，腦袋昏昏沉沉，四周的景象似在旋轉個不停，她仍緊咬著牙關一步一步地走向懸崖邊。
走到懸崖邊之後，歐陽影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地對著懸崖下方大喊：「石頭！瘋子！石頭！瘋子……」
歐陽影一遍一遍地呼喚兩人的名字，直到自己聲音沙啞，再也喚不出聲為止，似乎做完這些折磨自己的舉動之後，自己的心才會舒暢一些。
無力地跌坐在懸崖邊，寒風刺骨，歐陽影的嘴唇早已被風吹得乾裂，甚至裂開流出鮮血。
歐陽影獃獃地坐著，像是感覺不到任何一絲疼痛似的。
「你這又是何苦？」一把熟悉的嗓音在歐陽影的後方響起，話音剛落下，一件風袍便蓋在歐陽影的身上。
「這一切，都是毒師父你造成的對不對？」歐陽影沒有回頭，聲音淡漠沙啞。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師父嗎？」武之秋眺望著遠方的山巒說。
「如果我回答會相信，你也會相信嗎？」歐陽影反問。
「只要你回答會相信，我自然也會相信。」
歐陽影聽此，不禁苦澀地笑了一下。
「毒師父，徒兒很懷念以前的時光啊！那時我初來古代，就如同初生嬰兒一般，許多事情都不懂，總是鬧出許多笑話，你和醫師父無時無刻都在鬥嘴互損，遇到不順眼的人，你們就使壞作弄他，我們三人每天都在歡聲笑語中度過，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吶！」歐陽影懷念著當初情景說道，原以為早已流光的眼淚再次模糊了視線。
「師父也很懷念啊！」武之秋嘴角含著微笑，回憶起當初的日子。
「毒師父，我們師徒還能回到以前嗎？」
「只要你把一切事情統統忘記，我們便可回到以前。」
「忘記？」歐陽影低聲問道，隨即激動地對著懸崖大喊，「能忘記嗎？這麼刻骨銘心的事情當真能夠忘記的了嗎？」
武之秋收回視線，看著歐陽影孤單的背影，不禁神色黯然。
「毒師父，若是你真的疼我，那為什麼？為什麼要我殺了石傲天的師父？為什麼要我親手殺了他？」歐陽影悲傷地哭泣著說。
武之秋感覺自己難以直視歐陽影悲痛的神情，不禁閉起雙眼，「當時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接近九指怪人，若你不親手殺死九指怪人，赤焰就不能擁有光明正大的藉口取得地圖。」
歐陽影昂起頭悲憤地舒出一口氣，「為什麼要幫赤焰？之前你和步汝鐵也有勾結的吧？」
武之秋睜開雙眼直視歐陽影含著質問意味的雙眼，沒有回答。
歐陽影卻從武之秋的眼神中看出了掙扎和痛楚，難道毒師父這樣做是有苦衷的嗎？
歐陽影正想開口問個究竟。
一把長劍便往武之秋的方向刺去。
「毒師父！」歐陽影情急地大喊一聲。
武之秋似乎早已察覺，身手敏捷地閃到一旁。
「武—之—秋！」火護法憤恨地念著武之秋的名字，然後像是拼了命似的不斷揮劍刺向武之秋。
武之秋神色從容地一一躲過。
十多招過後，武之秋突然發現自己體內有些異樣，但還是選擇忽略，專心躲避火護法的劍招。
過了一會，武之秋竟滿頭大汗，迫不得已，他從腰間摸出一把銀色軟劍抵擋火護法的攻擊。
在一旁看著兩人打鬥的歐陽影疑惑地看著武之秋的舉動，奇怪！毒師父武功高強，若他認真起來，火護法必定不是對手！可為什麼這刻卻好像打得很辛苦的樣子呢？四處張望，竟發現阿蠻的父親薩斯就站在不遠處，目露凶光。
難道毒師父中了蠱毒？歐陽影剛作出猜想，繼而便聽到武之秋悶哼了一聲。
「哼，你的左腳腳跟已被我挑斷，我看你還能不能打得過我！」火護法冷哼了一聲說。
什麼？被挑斷了左腳腳跟？歐陽影不禁臉帶焦急地看著武之秋。
武之秋也冷哼了一聲，「區區一隻腳罷了，憑你這黃毛小子就能殺得到我嗎？」
火護法憶起阿蠻死前的景象，憤然地大吼一聲之後繼續揮劍砍殺武之秋。
武之秋忍著五臟六腑猶如被火所燒的疼痛，吃力地躲避著火護法凌厲的劍招，難道我今天果真要命喪於此？看來想再見她一面是不可能的事了。
武之秋稍微分了一下神，火護法把握機會一劍往武之秋的右手手跟劃過去，武之秋的劍瞬間從他的手中飛離，鮮血四濺，當武之秋回過神的時候，自己的右手手筋早已被火護法挑斷。
「師父！」歐陽影心繫武之秋安危，情不自禁地大呼一聲。
火護法眼明手快，毫不心軟地迅速挑斷武之秋另外的手筋腳筋。
武之秋的手筋腳筋皆被挑斷之後，全身無力地跌倒在地上，體內的內臟似乎被些東西在慢慢地啃咬，未免痛呼聲溢出口便緊咬著下唇。
「哈哈哈，你這狗賊，終於都無力反抗啦！」薩斯大笑著走近武之秋，接著用腳踩在武之秋的胸口處，兇狠地說：「我的女兒可愛活潑，從小就被我放在手心中呵護，你竟然……竟然對她狠下毒手，讓你隨便地死去實在是太便宜你了！我特意下蠱在你的身上，讓我的寶貝們慢慢地蠶食你的五臟六腑，讓你忍受著非人折磨慢慢的死去。」
火護法用劍抵著武之秋的咽喉處，雙眼通紅，「說！你為什麼要殺了阿蠻？」
武之秋看著火護法沉默了一會，然後開口緩緩地說：「因為她看見我和步汝鐵談話，我怕她聽到些不應該聽到的話，看到不應該的看到的人，為了以防萬一，所以只好……」
「啊——」武之秋還沒說完，火護法便大喊一聲，一劍劃過武之秋的大腿處，頓時鮮血淋漓，武之秋無力反抗，只好咬緊牙關。
「你這混蛋，我不會讓你輕易死去的，我要一劍一劍地你的肉割下來喂野狗！然後提著你的人頭以慰阿蠻在天之靈！」火護法像是失去理性地說。
歐陽影聽見武之秋非但被蠱蟲啃食內臟，又要被火護法割肉折磨，不禁捂著嘴巴，強忍著難過哭泣。
薩斯聽見哭聲，看向歐陽影，突然邪笑起來，「那個是你徒弟是吧？既然你殺了我的寶貝女兒，我就在你死之前殺了你的寶貝徒兒。」
火護法想要開口阻止，武之秋早已快他一步，一根銀針刺向薩斯的腳，薩斯頓時身形一僵，像是被點穴似的。
火護法見狀，不禁火大地往武之秋的胸口處再劃上一劍，「你這混蛋對我舅舅做了些什麼？」
「只是讓他四肢暫時動不了，嘴巴暫時說不了話罷了。」武之秋忍著疼痛說。
歐陽影終是看不過眼，但自知毒師父理虧，畢竟他的確是殺死了阿蠻，如果將自己換作是火護法，石頭是阿蠻，石頭若不明不白地被人殺死，自己肯定也是跟火護法一樣恨不得殺死對方的，既然沒有可能讓火護法放過毒師父，也要讓毒師父死個痛快。
歐陽影吃力地跑到火護法的面前跪下，「阿火，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上子，給我師父一個痛快啊？」
「給面子給你？那我對得起阿蠻嗎？不狠狠地折磨這混蛋，我怎麼對得起阿蠻啊？」火護法激動地說，又揮劍想在武之秋的身上劃上一刀。
歐陽影一時情急便赤手握著火護法的長劍，鋒利的劍身頓時劃破歐陽影的手掌，鮮血不斷地湧出滴在武之秋的身上。
武之秋因流血過多而變得臉色蒼白，額頭的青筋全部顯露出來，乾涸的唇瓣微微張開，「丫頭，你太傻了。」
歐陽影沒有理會武之秋，也沒有鬆手放開火護法的銀劍，一臉倔強地看著火護法。
火護法一個火大，用力將歐陽影推開。
幸好慕容軒及時趕到，一把護著歐陽影，讓她沒有跌倒在地上。
歐陽影無暇對慕容軒道謝，仍舊看著火護法說：「阿火，你已經在他身上劃了已經不少傷痕了，我求求你給他一個痛快吧！」
火護法沒有理會，不斷地揮劍在武之秋地手臂和大腿上劃上一道又一道的劍痕。
「丫頭，別求他，這小小的疼痛……唔……我能忍受，待我死了之後，拔掉我頭上的木發簪，有機會的話就……交給她，你一問，糟老頭便知道她……是……誰。」武之秋語氣艱難地說，五官痛得早已扭曲在一起。
歐陽影見武之秋如此痛苦，早已哭得像個淚人，無意中看見慕容軒腰間掛著一把匕首，立即拔出匕首毫不猶豫地往武之秋的心窩刺過去。
歐陽影狠狠地咬緊自己的下唇。
武之秋揚起微笑，目光和藹地看著歐陽影。
「師父後悔收我為徒了嗎？」歐陽影忍著哽咽問。
「收你為徒，是我一生之中做得最為正確的……」武之秋仍是微笑著說，話還沒說完便撒手塵寰。
「毒師父！」歐陽影悲傷地伏在武之秋的胸膛上嚎啕大哭。
火護法見武之秋已經斷氣，握劍的力度不禁一松，銀劍隨即跌落在地上，無力地跪倒在地上，眼神空洞。
歐陽影終究由於悲傷過度而昏厥在武之秋冰冷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