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異色
盡管這個周末過得相當漫長，但安吉拉仍然沒有貪睡。第二天，隨著窗外飛燕唱響晨曦的第一聲呢喃，安吉拉睜開了雙眼。
她昨夜入睡前已經做好打算，今天一定要比洛娜醒得更早，從而把之前洛娜趁她熟睡之際對她做過的事情悉數“還”回去。她也要好好“翻閱”一下洛娜，數一數洛娜如白璧般玲瓏的嬌軀上有多少顆微瑕。
安吉拉豎起耳朵聆聽著洛娜規律而細碎的鼻息，在幽暗的光線下癡癡地觀賞著洛娜長長彎彎的睫毛。她看到洛娜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滾來滾去，更加確信了洛娜此刻正深深地在睡夢中徜徉。
然而當安吉拉剛剛掀起洛娜的被角，洛娜就忽地睜開了大大的眼睛，一個抬手控製住了她的手腕，接著又敏捷地一個翻身，騎到了她的身上。
“啊——”安吉拉被這一係列操作瞬間打空了血條，慌張地閉上了眼睛，乖乖等待著被洛娜反殺。
“女人，你要對我做什麽？”洛娜霸道而囂張的聲音近在咫尺，安吉拉甚至感覺到洛娜的雙唇已撩撥到了她耳廓上的絨毛。
“你！你明知故問！”安吉拉依然不敢睜開眼睛，驚慌地把腦袋閃到了另一邊。
“我知道什麽？我隻知道有人要趁我不備對我進行偷襲，我要是一不小心被她拿下，鬼知道她會對我做些什麽。”
“我！我隻是想要把你欠我的那些‘賬’給討回來。”
“哦？看來有人是昨晚聽到我要‘還債’後，心裏也跟著癢癢的呢，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是把我給研究透了嗎？”
“我覺得我可以成為‘安吉拉學’的博導了。”
“你之前都是裝的？連快速眼動睡眠都偽裝出來了？”
“要騙過你實在是太簡單了。”
“好吧，這次我認栽，快放開我，丹恩教授！”
“你在學校也是對老師和教授這麽呼來喝去的嗎？”
“不，我不是，我沒有……”
“安吉拉，我最淘氣的學生，你剛才隻是想要對我做一些我對你做過的事嗎？”
“是的，我——”
“真可惜……我明明期待更多呢。”
“什麽？”安吉拉驚奇地睜開了眼睛。
“竟然連利息都不會算，你真是我最笨的學生。安吉拉，看來我今天要好好給你上一課。”
“洛娜，快從我身上下來！”
“叫我丹恩教授！”
“啊啊啊！伊卡洛斯救我！”安吉拉被壓得全身隻有手指能動，她也隻好勾了勾手指，用能力把窗簾拉開，控製著伊卡洛斯從窗戶縫飛進來。
但伊卡洛斯在屋內撲騰了一圈後，又順著被頂開的窗戶飛了出去。
“洛娜，你！”安吉拉驚恐地叫了出來，“你竟然入侵了我的心靈感應！”
“當我說我是‘安吉拉學’的博導時，我可是認真的喲！”洛娜的語氣充滿著自信，甚至還有不屑，“我已經完全熟悉了你心靈感應的特征，將它解碼並駭入簡直比猜你的心思還要簡單。”
安吉拉又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喉嚨裏發出任人宰割的嗚咽聲。
“安吉拉，你真笨，你為什麽不試著對我用精神控製呢？”洛娜沒有更進一步做更過分的舉動，而是揮一揮手，拉上了窗簾，然後乖巧地趴在了安吉拉的胸口。
“控製欲是對人與人之間情感與尊嚴的冒犯，我絕對不會控製別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安吉拉感到洛娜扼製她的雙手也鬆了下來，便抬起胳膊，抱住了洛娜的小腦袋，彈撥著洛娜順滑的青絲。
“這樣啊……”洛娜伏在那裏，靜靜聽著安吉拉的心跳逐漸變得平緩。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總有一天會完全明白的。安吉拉，我錯了，我原本想逼你使出精神控製，然後看看自己能不能將它也解碼，反向控製住你。”
“你要控製我做什麽？對你做那些你所期待的‘利息’嗎？”
“！！！”洛娜驚異地抬起頭。
“嗬嗬，看來我的‘洛娜學’也挺不錯嘛。”安吉拉一臉笑意地捏了捏洛娜筆挺的瓊鼻，“想不到你比我更喜歡被動呢。”
“不，我不是，我沒有……”洛娜的臉上泛起羞暈，她剛想撐起身子離開，卻又馬上被安吉拉按回了懷裏。
“洛娜，既然你這麽有興趣，那麽等哪天我們做好準備嚐試一下吧。”
“嚐試什麽？”
“練習你解密心靈感應的能力呀！你又在想什麽不三不四的事？”
洛娜羞答答地將腦袋深深埋了下去，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安吉拉。她現在徹底想明白了，安吉拉是屬於“防守反擊型”的，以後絕不能仗著自己有優勢就疏忽大意！
安吉拉也沒有多加嘲笑或戲弄，而是靜靜地撫摸著洛娜的頭頂。她看到相比於昨天早晨，那片綠色的範圍變大了不少。
“別擔心我的那撮毛了，要是變得不好看了我會去染發的。”洛娜感受到了安吉拉的動作，胡亂地把安吉拉的手拍了下去。
“洛娜，你的頭發變成什麽顏色我都喜歡，我隻是覺得——這很神奇。”
“這有什麽神奇的？相比之下，你的心靈感應才神奇得令我費解。”
“哦？我們的電磁學小天才也遇到了想不通的問題？”
“安吉拉，昨天被困在廢墟下麵時，我們的手機明明都沒有信號，但是你的心靈感應卻可以流暢地通信，這簡直打破了物理學規則。”
“洛娜，現有的科學理論不可能——”
“不可能被推翻，隻是有待補充，你說過好多次了，但是這一次我看看你要做什麽樣的猜想來補充。”
“你又發現什麽了嘛……”
“安吉拉，我能感受到，你的心靈感應的頻率要遠比手機信號的頻率高，也就是說，心靈感應的‘波長’要短得多，穿透力也應該遠不如手機信號強。但為什麽那厚厚的混凝土牆連GSM信號都能阻斷，卻阻隔不了心靈感應呢？”
“嗯——我認為，心靈感應可能遠不止是簡單的電磁波。也許它承載信息的方式和無線電波一樣，但我能隱約察覺到它背後還藏著其他的什麽東西。你也可以試著觀察一下心靈感應。”
“觀察？我覺得它們和平常的電磁波沒什麽不同哇。”
“難道你看不到嗎？心靈感應所經過之處，光線產生了非常微弱的扭曲。”
“扭曲？安吉拉，你的心靈感應明顯和可見光不在一個頻段，它一點也不影響我觀看其他的東西。”
“咦？”
“那是你的幻覺吧？如果介質的密度發生了變化使光線彎折，那應該是所有觀察者都能看得到的。”
“……就是這些——”
“就是這些不同尋常的細節才蘊含著現有理論待補充的部分，好啦，齊格勒博士，難題留給你，我要出去鍛煉啦，可不能浪費這美好的夏日時光。”洛娜直起身子，離開了軟玉溫香，暢快地伸了個懶腰。她手腕一揚，再次撥開了窗簾，任憑清涼的微風把溫和的陽光徐徐吹進室內。
安吉拉就那樣躺在床上，仰視著明亮的光線打在洛娜晶瑩的麵龐上。仲夏裝飾了少女的眼簾，少女裝飾了她的夢。
“洛娜，你的眼睛！”
“怎麽了？”
“你自己看！”安吉拉在自己和洛娜之間建立起心靈連接，把她眼中的景色傳遞到了洛娜腦中。
“這、這、這！”洛娜駭然發現，自己的虹膜居然也變綠了。
“可能是因為你昨天使用了太多的超能力，不過這應該遲早會發生的。”安吉拉也挺起身來，給予洛娜更好的視野，順便不忘安慰一句。
“可是——安吉拉，頭發還可以染色，我的眼睛怎麽辦？我可不要戴美瞳！我前一陣子看新聞說，有個人的隱形眼鏡沾上了阿米巴原蟲，然後那些寄生蟲鑽到了他眼睛裏！”洛娜抓狂地捂住自己的雙眼。
“為什麽要戴美瞳？遮擋住這天底下最美麗的眼睛，我還不樂意呢！”安吉拉強勢地把洛娜的手掰了下來。
“你——你喜歡我這個樣子？”洛娜挑起自己的目光，迎向安吉拉，“你不覺得我的眼睛現在很奇怪嗎？隻有虹膜邊上的一圈變成了綠色，而中央大部分還是淺褐色。”
“這沒什麽好奇怪的，普通人中也有一些人的眼睛是這個樣子的，比如溫特沃斯·米勒，他的眼睛中間是棕綠色的，而外麵一圈是藍的。隻不過是一種由混血導致的虹膜異色症罷了，你也可以這樣對別人解釋。”
“真的嗎？我從《越獄》的第一集就開始追這部劇，竟然一直都沒發現！下一季馬上就要開播了吧？到時候仔細——安吉拉，你這是什麽眼神？”洛娜說著說著，察覺到安吉拉正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自己，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真幸運，擁有全世界最酷的女孩。”
“……大清早的，不用這麽肉麻啦——”
“洛娜，你根本無需對我使用精神控製。你現在電我一眼，我就對你唯命是從。”
“安吉拉，快去給你的女主人和客人們準備早餐！”洛娜毫不客氣地即刻入戲。她半眯著如祖母綠般閃耀的明珠，睥睨著近在身旁的麗人，用傲慢的語氣發出命令。
安吉拉看著洛娜用仍未完全脫去稚氣的臉蛋，拙劣地擺出一副女王的架勢，趕忙執起洛娜的指尖，低頭在右手背上優雅地一吻，以隱藏自己忍俊不禁的表情。緊接著，她便趁著洛娜發呆的一刹那，躍下床鋪，整理好淩亂的衣角，歡脫地跑向廚房。
……
“安吉拉，你給我做的這個是什麽？”洛娜坐在餐桌上，打量著麵前稠乎乎的一碗不明物體。
“柏奇木斯裏什錦果幹燕麥，這可是哥大醫學院公認的最具營養的早餐。”安吉拉笑盈盈的捧著自己的那碗，一勺接著一勺地吃著燕麥。
洛娜嫌棄地挖了一勺，然後遞到了伊卡洛斯跟前。小鴿子湊上去好奇地聞了聞，然後飛也似的逃走了。
“安吉拉，你的手藝真好！洛娜真是太有福了！”瓊斯與沃克捧著的雞胸肉火腿三明治，還把熱噴噴的香氣朝著洛娜扇了扇。
“你們！”洛娜氣鼓鼓地盯著這幫損友，手裏的勺子不幸遭殃，被她弄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