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輕輕一推
“洛娜，那不是惡作劇！”安吉拉急忙將右手邊的洛娜拽進自己懷裏，護住了她的身子。在槍手喊出口號時，她就用心靈感應察覺到了他滿腔的殺意。一切發生的是如此之快，安吉拉本還想阻止煙霧彈的爆炸，但作為軍事盲的她根本分辨不出引信在哪個位置，隻得將那片濃濃的煙霧懸停在觀眾的頭頂上。此時，由於煙霧層對光線的阻擋和漫射，大熒幕上模糊一片。
一時間，觀眾們都摸不清狀況，他們有的捧腹大笑，有的交頭接耳，有的越席而逃。放映廳內，嘈嘈切切，人影攢動，而槍手本人也因煙霧效果沒有達到預期，短暫地楞了一下。
“糟糕，他好像還要開槍！”洛娜斜坐在安吉拉腿上，偏著頭緊盯著槍手的動作，“我可以讓子彈卡在槍管裏，但那樣可能會炸膛，前排的人還是有危險！除非我們在這裏暴露自己——”
安吉拉見洛娜仍然冷靜地觀察著形勢，也立即調整好了呼吸。她把洛娜的腦袋擰了過來，頂著她的腦門，嘴角的笑意自信而從容。
“不要害怕，洛娜，你還記得我最喜歡《哈利·波特》電影裏的哪一個橋段嗎？”安吉拉說完，抬頭看向上方的大片煙霧，伸出手比劃著什麽。
“當然！你最喜歡盧平教大家‘滑稽滑稽’咒的那節課！”洛娜似乎也想起了什麽高興的事，她站起身來，雙手張開擺在眼前，框住了槍手的全身，低聲沉吟：“Riddikulus！”
就在槍手準備要扣動扳機之時，他發現雙手中的槍突然自己動了起來。雙槍牽引著他的胳膊，將他的雙臂伸展開來，從身側略微舉過雙肩，然後又帶動著他在原地轉了一圈，使他看起來好像在跳邁克爾·傑克遜的舞蹈一樣。
槍手瞟到幾個人用錯愕的表情盯著他，不由得更加惱怒。他鬆開手裏的握柄，又從腰間掏出了一把手槍。但就在他再次舉起槍時，卻發現放映廳內的氛圍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眾人從最前排依次站了起來，歡呼雀躍。他們有的拍手叫好，有的熱淚盈眶，還有的竟對著他豎起了大拇指。那些本打算從過道逃跑的人，也滿臉大笑地向他衝來，與他擁抱或是握手。
槍手被圍擠地轉過了身，看到了銀屏上不可思議的一幕——本應在空氣中擴散的濃煙，竟然淩空組成了幾個單詞，阻隔了電影放映機的光路。而電影此刻定格在了小醜那乖戾放曠的標誌性笑容上，特寫鏡頭裏，一句由煙霧的陰影組成的話語閃閃爍爍，成為了拯救他一生的記憶——
“希斯·萊傑，我們永遠愛你！”
“讚美J.K.羅琳！”洛娜看到襲擊者丟下了手中的槍，興奮地搖著安吉拉的身子。她當然知道情況還沒得到完全控製，便在安吉拉誇讚的目光下，掏出手機，按出一個快速撥號：“菲爾，快到林肯廣場影院來，我這裏——”
安吉拉本還在欣賞洛娜快然的表情，卻突然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左手，而洛娜的唇齒與聲音也在刹那間停止。
時間，凝固住了。
安吉拉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古一在作祟，剛想回身，卻發現自己好像飄了起來。她低下頭，竟看到了自己、洛娜與古一等人的身體。
“你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靈魂！”古一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在她的提醒下，安吉拉注意到自己的“靈體”的確有些奪目。
她靈魂的“軀幹”似乎已脫離了肉身的範疇，雖然仍保持著人形，但已全然不是一個碳基生物的樣子。滾滾熾焰包裹著四肢百骸，風鬟霧鬢如尾羽一般飄颻，周身還浮動著稠密的火星，若月下回雪，若香靄飛絮。
安吉拉知道，這應該是鳳凰之力融合進她靈魂之後的效果。她將雙手伸向頸後，倏地一揮，彈起悠揚的長發。她一直留著不長不短的馬尾，每當看到洛娜做這個動作，心裏總是羨慕極了。現在，她終於可以體驗這一瞬的快感了。
“我覺得我足夠低調了，”安吉拉側過身，望著古一樸素而淡雅的靈魂，“你是怎麽發現我的？”
“我一直觀察著斯特蘭奇，所以從你覺醒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注意到你了。”古一雙手背在腰間，淑美的笑容讓安吉拉炫目的閃焰也淪為點綴。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你可以不用再費心關注他了，他會成為你所期待的那個人的。”安吉拉稍向前傾，伸出右手。
“托你的福，他現在和帕爾默你儂我儂的，我都懷疑他以後會不會來我這裏學習。”古一握住了安吉拉的手。
“哈哈，那你就更不用擔心了，克裏斯汀隻會讓他成為更好的人。”安吉拉左右晃動著身子，調皮地笑著。
“其實——”古一握著安吉拉的手遲遲不肯鬆開，此時她將另一隻手也放了上去，“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我預見到了你有十九種應對的方法。我本來還想，如果你這次做出的選擇符合我最好的預測，就試試傳位於你。”
“幸虧我沒做到最好，我可承擔不起你的大任。”
“不，不……你做出了第二十種抉擇，是我沒有預見到的一種。”
“什麽？”
“所以我明白了，你是比時間寶石還要高出一等的存在。在將來，你會完成更偉大的事業。”
“我——”
“你會的，安吉拉。”古一指了指下方癱軟在地的槍手，“那個人飽受著痛苦的折磨，本已放棄了最後的希望，接受了純粹的惡。我都想不出該怎麽拯救他，而你卻做到了。”
“不，拯救他的還是他自己，我隻是輕輕一推。若他不能感受到眾人擁抱時的溫暖，他還是不會放下屠刀的。”
“可以教教我你的智慧嗎？”
“我哪有什麽智慧？”安吉拉本以為古一在開玩笑，但看到她誠摯的眼神，便也隻好說出內心的想法，“我都不知道這能不能被稱為智慧。不過就像布魯斯·韋恩說的，犯罪就像野草，拔是拔不玩的。他需要一個比他更優秀的存在，來指引人心中的善意，他需要克拉克·肯特。”
“今天，我找到了我的超人。再會，安吉拉！”
“——發生了一些情況！”安吉拉的視野突然變成了剛打完電話的洛娜，她趕忙看向左邊的座位，但已空無一人。
“安吉拉！”洛娜的叫聲讓她回過神來，“你的靈魂真漂亮！我敢說那是全宇宙最美麗的生物，如果靈魂也算生物的話。”
“什麽什麽？你剛才看到了我的靈魂？”安吉拉心中又一波驚訝襲來。
“是的，我還看到了那位大師的。”洛娜將腦袋靠在了安吉拉的肩上，“真奇怪，明明隻是一瞬，我卻聽到了你們所有的談話。安吉拉，我不會多問，我知道你以後會慢慢告訴我的。不過我猜，她就是你昨晚說的，能將黑暗馴服，從中汲取力量的人吧？”
“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小北極星！她就是這個世界的蝙蝠俠。”
“我知道為什麽她讓我感覺很親切了，她的眼神和你一樣，安吉拉，直視她的雙眼，我感到我所有的罪孽都能被寬恕。真希望我也能和她成為朋友。”
“你不是最喜歡小醜嗎？難道小醜也想和蝙蝠俠成為朋友？”
“嘻——也許穿過善與惡的邊境，跨越對與錯的矛盾，小醜本就是蝙蝠俠的好朋友。”
胡鬧一通的“小醜”被安保人員架走，電影也從被打斷處繼續播放。然而二人還沒看多久，洛娜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煩死了！菲爾讓我們現在出去！”
“那就走吧，洛娜，別耽誤了正事，明天我們還有時間。”
兩人貓著腰走出放映廳，然後在影院外遇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局……局長”洛娜向弗瑞走過去，“菲——科爾森特工呢？”
“他有別的事。你們這次處理得很好，所有人都以為那隻不過是一名狂熱的粉絲，這次事件會登上明天報紙的娛樂版塊。”弗瑞仍像往常一樣不做多餘的表情，但卻沒有往常一樣的威嚴。
“什麽‘我們’？是一個人我啦，我這次，呃——”
“繼續編，丹恩小姐，我看你怎麽編出能控製煙霧的理由。”
“是某種電磁波……不，不對，局長，應該是我質問你！難道這是你針對我和安吉拉的又一次測試嗎？”
“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嗎？沒事就發隨堂測驗玩？”弗瑞提高了音調，但語氣更多的是戲謔，而不是嚴責。
“那——”
“我送你們回去吧，兩位女士，我也有好多話想和你們聊。”弗瑞打開了身後的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