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獸王獵
“晚安，洛娜，做個好夢！”
“晚安，安吉拉！”
兩人之後並沒有再聊多久。雖然安吉拉在告知洛娜自己也是孤兒，並且也患有輕微的精神問題後，發覺到洛娜對自己的好感明顯更深了，但是夜已沉靜，安吉拉明天還要繼續研究繁雜的商品，隻得強行把洛娜拽到了樓上，塞進了客臥裏。
過了一段時間後，安吉拉又被一陣敲門聲弄醒。她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隻注意到窗外的夏蟬都已停止了鳴叫。她轉過頭，看到洛娜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口。
“安吉拉，我實在睡不著，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嗎？就這一晚！”
“可以，幾晚都行。”安吉拉打了個哈欠，隨意應付了一聲後又倒了下去。
第二天，鳥兒歡噪的早晨，安吉拉被沁人胃脾的烹香熏開眼睛，看到了一個在爐灶前忙碌的身影。她開心地洗漱完畢後，走到了廚廳。
“有你真好！”安吉拉讓一片熱乎乎的麵包直接飛到了自己嘴邊，“我要給你加薪，我還要聘你當我的保鏢……”
“你還需要人保護？”洛娜坐了下來，瞪大眼睛看著安吉拉，“似乎你不單單能夠操控金屬，你的能力比我強多了呀！”
“就像功夫電影裏說的，武功本無高下之分，練武之人才有強弱之別。”安吉拉一邊吃一邊說，“我現在非常弱，用的都是花裏胡哨的假把式。”
“肯定是你學傻了，想象力不夠豐富。”洛娜挑了挑眉，“你以為我是靠蠻力在外闖蕩的嗎？絕對不是。有一次一幫小高中生要打劫我，我隨便撿起了一根木棍，對著他們喊了一句‘除你武器’，把他們手裏的鐵棍擊飛，然後嚇唬了他們幾句，他們就真的以為我來自斯萊特林，要我加入他們的家族做大姐。”
“然後呢？我們的小巫師成為了一名叱吒風雲的教母了嗎？”
“誰會管那些麻瓜？我撈了點好處就溜了。”
“你的表演有瑕疵啊，洛娜。斯萊特林的人怎麽會用繳械咒，不是上來就‘阿瓦達索命’嗎？”
“你這就是刻板印象了，安吉拉。是誰還在昨天教導我不要以偏概全的？”
“學得真快，好吧，是我不對。斯萊特林裏也有好人，比如愛用繳械咒的洛娜·丹恩，我這麽說可以嗎？”
“但你說的也有點道理，或許下次我應該說我在赫奇帕奇……”
“不會有下次了，洛娜……”
……
一番嬉鬧後，禮品店正式開始了重新營業的第一天。
“歡迎光臨，請隨意挑選！”每當悅人的風鈴聲響起，安吉拉便會熱情地招呼前來的顧客。洛娜則有時在工作室裏做她自己想做的東西，有時根據客人們的要求在禮物上雕刻箴言或名字，但更多的時候還是跑到櫃台後麵陪安吉拉聊天。
下班時間後，店裏的客人越來越多，安吉拉也褪去了對這份新職業的好奇，不再招呼每一個客人。她想把精力更多地放在熟悉每一件商品上，現在還有很多禮品她隻敢按標簽上的定價賣，不敢和客人討價還價。然而因為總是受到洛娜的“騷擾”，這項工作的進度並不快。
到了閉店的時間，洛娜邀請安吉拉一起去河邊散散步。而安吉拉終於等來了能夠獨處的機會，便把洛娜一人“轟”了出去。
“九點前回來，有事打店裏的電話。”安吉拉在洛娜踏出店門時把自己的手機朝她撇了過去。洛娜開心地讓這部諾基亞環著她的身子轉了好幾圈，才把它收進口袋裏。
……
洛娜回來時，手裏捧著一隻受傷的鴿子。
“安吉拉，你是醫生，快救救它！”
“洛娜，我不是一名獸——”安吉拉本想拒絕，但實在受不住洛娜水汪汪的大眼睛，隻得無奈地接過那一坨白白的小東西。
“哦，天哪！兩隻翅膀都斷了，怎麽搞的？”安吉拉用能力在空中浮起一股水流，洗了洗白鴿羽毛上的血跡。
“它撞到了一個無人機上！以後那種東西我見一個薅下來一個！”洛娜抬起手氣氛地握著拳頭。
“不要偏激，洛娜。在城市裏與人類生活的鳥類也不是傻子，它們會懂得避開那些東西的。”
“好的，我什麽都聽你的。你先救它好不好？它還在流血……”
“洛娜，我很抱歉……我想我現在學習鴿子的解剖也來不及了，而且我們也沒有所需要的醫療器械……”
“不，安吉拉，想想辦法……你可以控製一切事物，不是嗎？要不你先試試壓住它的傷口？”
“好吧，我試試！”受到洛娜的啟發，安吉拉嚐試著用鳳凰之力包裹住這隻小鴿子。她先是模模糊糊地地探觸到了皮層下千百個破裂的血管，用能力將它們紮緊、閉合。然後又從瓶子裏卷起一股細流，小心翼翼的擦拭翅膀上的創口。幸好安吉拉的能力可以像附著在燈泡與手機上一樣，無需她刻意的控製就可以一直貯留在這個生命體內部，安吉拉才得以在完成上一步後，專心地處理下一步的事情。
“我就知道，安吉拉，你一定能做到的！你的能力對活著的東西也有效果！”洛娜看到鴿子胸脯上的起伏逐漸平穩、規律，驚喜地讚歎道，“我去找找細鐵絲，也許我能用它來縫合傷口……”
“先別走，洛娜！”安吉拉抬起頭，“你剛才說我什麽？”
“我說……你的能力對活著的東西也有用哇……”洛娜疑惑地看著安吉拉迷離的雙眼，“你以前沒發現嗎？”
“活著的東西……”安吉拉若有所思，她之前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清創術上，沒去思考別的事情。現在被洛娜不經意地提醒，便開始分析關於自己的另一個分支能力。
“也許我的視力、聽力等感官被強化，其實不是鳳凰之力的副作用，而是力量依附在了相應的組織與器官上，強化了它們的官能？那麽這份力量可以強化別的細胞組織嗎？可以作用於我以外的其他生命體嗎？”安吉拉心裏這樣想著，不自覺地伸出手撫摸著鴿子光滑的羽毛。它的身子軟軟的，彈彈的，令安吉拉不禁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做動物解剖時的記憶。當時她把一直肥肥的蟾蜍攥在手裏，感覺就像是在握著一個能自己變大變小的氣球，手感好極了。然而用錐子刺穿蟾蜍的枕骨大孔後，似乎真的有什麽氣息從它身體裏泄了出去，它隨後就像一個癟了的氣球，死死地趴在那裏。現在，安吉拉能隱約感覺到這隻鴿子的體內也有一團類似的氣息，雖然比較微弱，但依然如風中殘燭般不甘熄滅似的跳動著。她又想起了那隻可憐的蟾蜍，正常的操作是金屬針刺入顱腔、搗毀腦組織後，可以讓蟾蜍無痛苦地死去。而她將金屬針插入的角度似乎有些不對，最後牢牢地卡在了蟾蜍的腦子裏。班裏最強壯的男生費了好大力氣才將錐子拔了出來。她一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讓它在強烈的痛苦中活生生疼死的……
“我要救它！”盯著眼前仍在奮力喘息的小生命，一股強烈的意念從她心中升起。她的指尖冒出了一縷縷如煙如霧的耀眼光芒，手上的血管也泛起薔薇色的熒光，勾勒出了清晰的脈絡。這是她第一次將鳳凰之力的本體釋放到身外，千變萬化的光焰順著她的手指湧入了鴿子體內。安吉拉的心情此刻也無比激動，她發現雖然鳳凰之力無法全自動地控製那些電子設備的電路，但是卻可以全自動地控製生物體內的各項機能——
她不知道她是怎麽號令那十多種凝血因子的，但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無數纖維蛋白正飛快地互相連接，在血管的破損處集結成雜亂但嚴密的網，血液奔流的剪切力促使著血小板聚合在網上凝成血栓；她不知道她是怎麽調控那複雜的免疫係統的，卻可以像觀賞在公園裏嬉戲的孩童一樣，切實地感受到眾多白細胞對細菌的圍追堵截；她不知道她是怎麽強化肌層細胞的增殖能力的，隻感受到纖維細胞有違細胞周期規律似的快速增生，一攢攢肉芽組織狂野地生長起來，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滲出的膠原纖維將傷口縫合；她不知道她是怎麽激活破骨與成骨細胞的，隻覺得長骨斷裂處——好像沒太多變化……
“哦，對了，骨骼生長需要應力刺激……”安吉拉將雙手張開，施展反方向的引力給骨頭做牽引。幾秒種後，小鴿子撲騰著翅膀站了起來，它身上除了些許血跡和幾處光禿禿的皮膚，與一隻健康的鴿子沒什麽兩樣。那些丟失的羽毛很快就會再生長出來。
洛娜瞪大眼睛張大嘴巴一動不動地看著安吉拉的神奇操作，直到白鴿展翅從桌子上躍起，歡快地在屋子裏飛翔時才慢慢地反應了過來。
“安吉拉……從你身體裏冒出的……那是什麽？你真的是變種人嗎？你真的是人類嗎？”洛娜的臉上寫滿了驚訝，“你不會真的是……天使吧？”
“你猜呀，小洛娜？”安吉拉感覺此刻的洛娜和那些相信巫師存在的中學生們沒什麽不同，開心地笑了起來，讓鳳凰之力從自己的背後散出，組成六翼由光做成的翅膀，“你猜我是十二大天使中的哪一位？”
“……”洛娜的表情更加誇張了，她的眼珠不斷變化著角度觀看著安吉拉身後的光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不是吧，你真的在想這個問題？”安吉拉笑得更歡樂了，她收起鳳凰之力，把洛娜拉近自己，對她坦白道：“你剛才看到的就是我真正的能力，不要瞎想些別的。”
“你、你、你、你、你……”洛娜驚不擇言，“你既然這麽厲害，為什麽待在這個不起眼的店裏？你可以直接走到大街上，拉起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病人，讓他健步如飛，讓周圍的人驚呼你為聖子，讓全世界的人仰視你為聖靈……”
“你是認真的，洛娜？”安吉拉皺了皺眉，“你已經20歲了，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呀？世界不是這麽運作的，我建議你少看點那些書……”
“那你為什麽要離開醫院呢？就算你不想暴露自己，也可以悄悄地施展能力，在醫療行業混得順風順水，過上好日子的吧？”洛娜恢複了一點理智，問出了一個合理的問題。
“唉……”安吉拉歎了一口，伸出手臂讓鴿子落到了她的手心上，“就像我之前告訴你的，我的能力剛覺醒沒幾天，要不是你帶回了它，我都不知道我還能做到這些……我想飼養它，可以嗎，洛娜？”
“當然，你為什麽要詢問我？這是你家呀？”
“這裏是我們的家，洛娜。你想叫他什麽名字？”
“他是公的嗎？”洛娜開心地蹭到安吉拉懷裏看著白鴿“是你把他救回來的，你給他起名字吧！”
“嗯——他折斷了雙翼，又重新飛了起來，我想叫他——伊卡洛斯。”
“伊卡洛斯？讀起來給我一種凶猛的感覺。相比於一隻鴿子，我覺得這更像是一隻老鷹的名字。”
“是嗎？這再好不過啦！”
“你到底是想養一隻鴿子還是一隻老鷹？”
“洛娜，你會明白的。和平是最崇高的願景，但為了實現和平，你必須為之而戰。”
“一隻寵物鴿的名字而已呀！為什麽整這麽深奧？”
“哈哈，不說這些了。今晚還和我一起睡嗎，洛娜？”
“不了，不了，你太強了，我怕你會做噩夢把我捏死……”
“有你在身邊，我不會做噩夢的。”安吉拉嘴角揚起壞笑，恣意調戲著懷裏的人。
洛娜像是受驚嚇的小鹿一樣推開安吉拉，蹭蹭蹭地跑到樓上。
“別跑呀，洛娜！”安吉拉放飛伊卡洛斯，跟了上去。
洛娜直接飄了起來闖進了客臥裏，然後把門鎖轉了兩圈。
然而鎖這種東西對於兩人都沒有用的，安吉拉打開門，洛娜就趁她不注意又逃到了主臥裏。
“記得刷牙，洛娜！”安吉拉喊了一聲，也不再胡鬧，趴到在床上睡了過去。她感覺自己的精神似乎因為外泄鳳凰之力而有些萎靡。
……
第二天一切如昨，安吉拉雖然把商品都認全了，但她還要整理並重新安排進貨計劃，便又放洛娜一個人出去了。
這次，洛娜撿回來一條蛇。
“把它扔掉，洛娜！它會把伊卡洛斯吃了的！”
“安吉拉你不是學醫的嗎？我想做一根手杖，讓它纏在上麵，到時候你拿著蛇杖走出去多拉風啊！”
“洛娜，古希臘人認為蛇的叫聲像是神的親吻，而你的這個想法和兩千多年前的他們一樣離譜！”
“那我自己養它，這樣我看上去就更像斯萊特林的人啦！”
“喂？動物管理局嗎？我的女兒不知道從哪撿回來一條蛇，好像還是毒蛇，你們能趕快過來嗎？地址在……”
“安吉拉，不要——”洛娜來不及阻止，安吉拉已經掛斷了電話。
“哼——咬你哦！”洛娜把蛇放到了櫃台上。當然，蛇的身子上套著幾個金屬環，她不會真的任由它放肆的。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那條蛇似乎對店裏的其他三個生物都沒有興趣。直接爬到了地上，蛇行到門口，乖乖地盤成了一團。
“奇怪，它剛才襲擊我時可囂張了……”洛娜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回頭望向安吉拉。
“嗯哼，你猜的沒錯，我能控製它。”安吉拉坐在那裏整理著本子上的內容，頭都沒抬，“我還能通過它的眼睛看東西，哦對了，我借著伊卡洛斯的雙眼看到你說的‘呼嘯的地球磁場’了，的確很壯觀。”
“你……也能對我這樣做嗎？”洛娜的語氣裏有幾分顫抖。
“我現在隻能控製一些低級的動物，”安吉拉笑了笑，“雖然我不這麽想，但顯然我的能力認為你的大腦還沒弱到和它們一個等級。”
“你再做出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我都不會奇怪了，安吉拉。”洛娜也搖著頭笑了笑，“對了，別再管我叫女兒。”
“聽上去你有些不服氣？”安吉拉好奇地抬起頭。
洛娜沒有回答，雙手發出綠色的光芒。她把那些金屬環從那條瑟瑟發抖的銅斑蝮身上掰了下來，然後把它們擰成了數根鋒利刺針，在她的身前懸浮轉動著。
“好吧我聽你的！”安吉拉低頭秒慫。
……
第三天，安吉拉把所有事都做完了。但她依然一個人躺在椅子上，沒別的原因，她隻是想清淨一會兒。
洛娜抱回來了一隻貓咪。
“你總算帶來了一些正常的東西。”安吉拉望著店門口的一人一貓感歎。
“它太可愛了，安吉拉，這次你不會拒絕吧？”洛娜挑逗著懷裏毛茸茸的一坨，走近櫃台。
“好吧，我們來養它吧，如果你喜歡的話。”安吉拉起身，也伸手擼了擼。
“太好了！你打算叫它什麽？”
“唔——我也沒養過貓，這樣吧，既然創作了歌劇《貓》的勞埃德-韋伯勳爵名字叫安德魯，那我們就叫他安德魯吧！”
“安德魯？太老土了吧！我要叫他加菲！”
“加菲？洛娜，他可一點都不胖。”
“他會胖起來的，畢竟他是橘的嘛！”
“那我們各退一步，叫他安德魯·加菲，好不好？”
“好哇！”
“噗！”小貓咪突然吐出來一個塑料片。
“咦？你是把別人家的貓撿回來的嗎？”安吉拉拿起來迷之物體看了看，“這好像是他的銘牌，上麵有他主人的聯係方式！”
“不會吧？那不是應該掛在脖子上的嗎？怎麽吃下去的？”
“我們必須把他還回去。”安吉拉不忍看洛娜失望的表情，拿起座機撥打了上麵的號碼。
“你好！”
“你好！抱歉打擾了，先生，但我想我們撿到了你的寵物貓。”
“哦，是的！女士，太感謝你們了，我正滿世界找它呢！”
“我叫安吉拉·齊格勒，我們經營著西155大街上洛克公園對麵的一家禮品店，你可以隨時過來，先生。”
“再次感謝你，齊格勒女士。我叫尼古拉斯·福瑞，我們待會兒見。”